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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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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兄这幅《牡丹图》,尽显花卉芳丽之姿,光色艳发,妙穷毫厘啊,好,好!”
“周兄过奖,周兄所做《仕女游春图》更是技高一筹,让愚弟心悦诚服啊。”林逸泽拱手向周端作揖道:“游春二字,在此画中,可谓是展现得淋漓尽致,让人心驰神往,恨不得与之共游。”
周端闻言,心下一喜,伸手握住了林逸泽的露出的手腕:“既是有此想法,林兄何不同我一道去往郊外踏青?”
林逸泽腕上一热,直觉得那手像是被铁箍子钳住,竟是半点也动弹不得,他皱皱眉:“踏青是极好的事情,周兄既是开口相邀,愚弟定然相陪,周兄不必这般激动。”
周端得了答复,又见林逸泽面上有些许不豫之色,便顺势将手从林逸泽的腕上放了下来,只用小指轻轻的蹭了一蹭。
林逸泽抽回手腕,心中暗道:这周兄也是奇怪,尽是做些妇人模样的动作。
虽是这般腹诽,但他面上却半点不显,只敷衍的笑了一下,便自顾自的饮起了茶,再也未同周端搭话。
“对了,不知林兄近来在画些什么?”周端轻轻的咳嗽了两声,又冲林逸泽问道。
林逸泽听在耳里,脑中浮现出了家中书桌上那幅亭台楼阁,不由得淡淡笑了起来:“不过是一些普通的建筑图罢了。”
说完,林逸泽便站起身来:“今日天色已晚,再多逗留不免叨扰了周兄,愚弟告辞了。”
“既是天色已晚,林兄何不待上一晚,我二人秉烛夜谈,岂不妙哉?”
与周兄畅谈到是极好的事情,只是……
林逸泽摇摇头:“我心中实在牵挂我家中的那幅画,还是他日再来与周兄好好畅谈一番吧。”
周端闻言,心中暗骂一声“呆子”,却也只得顺了林逸泽的意思,让他家去。
***
“习秋,可是给我都弄妥当了?”甫一到家,林逸泽便急急的问迎他的大丫鬟。
习秋拈着帕子,遮住嘴笑了一声:“逸哥儿,那墨啊笔啊,还有您那画儿,都弄妥帖了,只等您去看他们呐!”
林逸泽笑着点点头:“既是这样,你们便去歇着吧,我夜里许是不睡了。”
“我就在书房旁边的耳房里,公子您有什么吩咐,只唤我一声便是了。”习秋点点头,看着林逸泽大跨步的走向书房,又笑着微微摇了摇头。
书房里被烛光照着极是亮堂,桌上点着盏琉璃灯,是前些天做海上生意的姨妈家里送来的,倒是很好用。
林逸泽快步走到了桌前,细细的看着那尚未完成的画。
亭台楼阁,山石花鸟。
这本是极为平常的一幅建筑图。
但是……不知怎么的,林逸泽却越看越欢喜,越看越觉得有些许玄之又玄的韵味。
他呼了一口气,将桌上的狼毫沾了点墨,又细细的勾画起来。
“这屋子的门还是别全关上,留扇开着,兴许更有意趣。”
林逸泽这么想着,手下轻轻几笔,便画出了一扇虚掩着的门来。
***
“公子,公子?”
“逸哥儿……醒醒,醒醒。”
听得耳边传来声音,林逸泽有些迷茫的睁开了眼睛,发现习秋正笑盈盈的看着他。
“逸哥儿为这画可是费了不少时日,只昨个儿去周公子家一趟才算是歇上了一歇,怎得又熬上了夜,没得让老夫人和夫人担心。”
林逸泽看着习秋皱成一团的俏脸,接过了她递来的帕子往脸上擦了擦,一边笑着说:“祖母和娘知晓我的脾气,断不会多加责备我的……唔……”
话还未说完,他便哇的一声,用那擦脸的帕子捂住了嘴。
“逸哥儿!”习秋脸色煞白,连忙走得近了些,帕子拿下来,那暗红色的血迹却是如此的惊心动魄。
“我……我去打发人请大夫来!”习秋慌了神,连忙往外跑。
林逸泽呆呆的拿着帕子,有些疑惑的看向周围。
方才……方才咯血的时候,怎的听到这屋子里有人说了一声:“真不小心。”呢……
***
“你们家哥儿不过是劳累过度,郁结于心,方才咯血,这样,我开一副帖子,先吃上些时日。”
“是,谢谢大夫,劳烦您了,习秋,送大夫出去,笔墨伺候。”李氏点点头,招来了习秋,命她领大夫下去,然后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拉着林逸泽的手儿啊肉的叫了几声,便又被林逸泽劝了回去:“母亲先去歇息吧,习秋过会儿服侍我吃了药,便会好了。”
李氏点点头,又啜泣了几声,才扶着自己的丫鬟回了上房。
林逸泽见她离去,便闭上眼睛,脑海里尽是昨夜那幅终于完成的画的模样。
“真不小心……”林逸泽望着靛色的帐子,有些呆呆的想到:也不知是谁说的话,这声音……可真好听啊。
***
“公子,来,喝药了。”
“习秋,你去帮我,把我昨天画的画儿拿过来。”林逸泽扶着习秋做了起来,吩咐道。
习秋眨眨眼睛:“公子,您还是歇息一会儿吧,别急着画那画儿了。”
林逸泽笑了笑:“我昨个儿可已经画完了,好习秋,你且帮我跑个腿儿吧。”
“可……就算我拿过来给公子您,您这样躺在床上,没得让那画儿弄皱了啊。”
“你让骆儿抬方小几过来,把那画儿放几子上不就成了么。”
“……是。”
习秋见林逸泽坚持,只得招来骆儿,为他去取那画儿。。
***
整一日,林逸泽就抱着那幅画,醒了看,看着看着又睡过去,来来回回好几次,反正就是不撒手松了那幅画。
就这样,不知不觉间,蜡烛已经消去了一大半,时间也已是到了四更天,林逸泽再一次转醒,打发习秋到外间儿去睡后,又借着烛火,小心翼翼的端详这幅终于完成的画儿。
“咦?”林逸泽眨眨眼睛,发现那山石旁趴着的猫,瞳孔竟然变得极大。
“我画的是中午的景色,猫的瞳孔,自然是画作一线,怎的如今却……”
林逸泽又凑了近些去看,却发现猫的瞳孔依旧是那般大,圆滚滚的,像是铜铃那般,让林逸泽心下一跳。
“呵……”耳边又传来了轻笑声,林逸泽一愣,大声问:“谁?”
“公子?”习秋在外间儿听见了声音,披着衣服急急地跑了过来。
“没事没事,习秋,你且安睡吧。”林逸泽摇摇头,令习秋出了里间儿,把门关严。
“……你是……谁?”
这回,林逸泽压低了声音,却是朝着那画儿问道。
“呵……你倒也不笨。”
话音刚落,从那画中敞开的门里,飘飘然走出一个玄色作衣底,金线绣暗纹的男子。
他面如冠玉,隐隐有些出尘的气质,不过走动几步,便蓦地出现在了林逸泽的房间里。
“你……你是……”
“我听闻你素来画画便画得极好,因此来瞧你一瞧。”那男子将手中的那柄折扇合拢来,冲着林逸泽作了一个揖:“林兄有礼。”
“你是……画中的仙人吗?”
“仙人?”那男子愣了一愣,随即笑开:“兴许是呢。”
“啊……”林逸泽闻言,急急的起身,也冲着那男子作了一个揖:“仙人有礼。”
“哈哈……”那男子忍俊不禁,连忙向前几步,扶起林逸泽:“可别这样,我只是哄你呢,我其实不过是你这画中的画骨。”
“画骨?”
“你裁魂作画,呕心沥血,这画,有了灵智,我,自然也就成了这画中魂,画之骨。”
林逸泽看着眼前人含笑的脸,直觉得那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又蔓延全身,但是,这感觉,却极为舒服:“阁下可愿告知在下姓名?”
“自然愿意,公子有礼,在下楼墨。”
那男子面容舒缓,双目璀璨,竟像是那墨描出来的人,极是俊美,天生自有一派风流。
“既是互通了姓名,你又画这画儿甚久,我们也算是旧相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兄台应允。”
“……楼兄但说无妨。”林逸泽牢牢的盯着楼墨,竟是半点也不愿移开眼去,只在心中赞叹,这天下,竟有这样的人物,让人心生好感,想要亲近。
“画中逼仄,我想借林兄半边睡榻,让我松松筋骨,睡上一睡。”
这便是要同塌而眠。
林逸泽却想也没想的挪了开去:“兄台请,兄台请。”
一股清淡的墨香袭来,半边睡榻微微下陷,变得有些逼仄的空间,才让林逸泽有一种真实感。
“与男子同榻而眠,林兄心中不会害怕吗?”楼墨轻声问道。
林逸泽有些奇怪:“我与周兄也曾同榻而眠,你我俱是男子,有何怕处?”
楼墨一听,轻笑了几声,又朝林逸泽凑近了点,低声道:“呆子。”
林逸泽只觉身旁这人温凉如玉,虽然自己从未与他人靠这么近过,却似乎并不讨厌他的接近,只将那画卷了起来,仔细放好,又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似乎,从未睡得如此安稳过。
这是第一第二回,大概写六回)v0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