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拐过几道弯》迦蓝猫

19、第 19 章

　　挂了电话，真真已经没有任何上班的心思了，整个人显得恍惚不宁。但是手头的工作还得继续，她先是把一份报告的货币符号搞错了，EUR被写成了USD，接着又把一笔数额巨大的金额的小数点点错了位置。薛婷拿着她打印出来的报告找到她时，心里气呼呼对她叫嚣：“裘真真，你是成心让我挨董事长骂的是么？以前我觉得你做事用心，都不用检查，直接递交上去，今天不是这儿错了就是那儿错了，你到底想干什么？”真真被薛婷骂的毫无还口之力，只得打起精神认真修改后再拿过去给她过目。
　　下班时，真真已经是精疲力尽表情涣散。
　　这么些天，她一直都有意无意的躲避着慕时骞。而慕时骞一直都很忙，但是似乎心情也很不好，真真时常看到他把人叫到办公室，不久后就看到进去的人耷拉着脑袋出来，慕时骞还在办公室里把文件撒的到处都是，有时还把不知道是笔筒还是杯子之类的重物直接砸到还没来得及关上的门上，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在隔壁办公室的真真感觉那重物是砸在自己身上，身体不由的跟随撞击声颤抖着。
　　偶尔，真真也会跟慕时骞在走廊相遇，每次真真都不敢看他，低着头快速通过。慕时骞也只是盯着她也不叫她，直至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这天下了班，真真见慕时骞还没有从办公室里出来，为避免再次撞见，真真迅速收拾好东西下班。
　　她躲过了慕时骞，却没有躲过楼下等她的俞人杰。俞人杰看到真真出来，笑嘻嘻的迎了上来。真真想，俞人杰还能在这若无其事的来找她，想必是慕时骞没有为难他。但是，真真没心情应付他。
　　俞人杰却说：“真真，今晚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人凤她从G市来到S市出差，你们是从小到大的好朋友，现在不在一个城市工作，这么久时间没见面，也该聚一聚。”
　　俞人凤是真真中学时代最要好的朋友，就算是高考后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上大学，也还是会经常联系的，感情丝毫不减当年。按理说，俞人凤来到S市，真真是该尽地主之谊请她吃顿饭叙个旧。可是她不想跟俞人杰一起。
　　真真却问：“你为什么要在这截我？这种事情打个电话不就行了？”
　　俞人杰说：“我没有你的电话，你都不给我。”
　　真真讽刺道：“以你在慕氏国际的人际关系能要不到我的电话？”
　　“我是可以问别人要你的号码，可是我只想让你自己给我。”
　　“那还是算了吧，反正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见面，你跟人凤说我改天单独请她。”说完真真就无视他想要离开。
　　俞人杰却挡住了真真的去路，真真怒视着他。俞人杰表情黯然：“真真，你非要这样么？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半个哥哥，今天我们三兄妹，难得一起聚一聚，你都不肯么？”
　　真真冷笑一声：“俞人杰，你别拿脸往我这贴！谁跟你是兄妹？”
　　“你就是不承认，这也是没法更改的事实，我们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同一个父亲的血。”
　　真真“哼！”一声：“既然你非要这么说，那我就告诉你事实的真相，我并不是你的什么同父异母的妹妹，你的那半个妹妹在刚出生时就死了，我也是抱养的。如果不信你可以去问。再不然，我给你一根头发你可以自己去做DNA鉴定，你是一个律师，不会连这个都不相信吧？”说着真真还真的从自己头发上拔下一根头发递给他。
　　俞人杰木然的接过那根乌黑发亮的头发。
　　真真又说：“等你做过鉴定就知道了，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所以请你不要再拿什么半个哥哥妹妹的借口来烦我！”
　　见真真欲走，俞人杰又挡在了真真面前：“你说的是真的么？那么说，我们是没有血缘关系的么？”
　　“是！什么关系都没有。”
　　俞人杰眼里有着稍许兴奋的神采：“那你为什么还要避开我？”
　　“........”
　　俞人杰又追问道：“你这么多年不谈恋爱，不就是因为你心里还有我么？我心里也一直都有你，如果不是......现在好了，都是一场误会，那我们......”
　　真真黯然：“没用了！我们两个已经不再可能。”
　　“为什么？”
　　真真大声道：“你烦不烦？我说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俞人杰，我已经不喜欢你了，我的心早就变了，从你突然消失的那天开始，我就不再相信你不再喜欢你了，我现在有我自己喜欢的人。“
　　“你说你有喜欢的人？是你们董事长？”
　　真真愕然抬头。
　　“你不用管他是谁，这个跟你没关系，反正我们也是已经不可能了。”真真心里想，这三年多的空白时间里，他已经在她的记忆里模糊了，不管是刻意还是时间的冲刷，中间横亘的人事已经太多，要如何再续前缘？
　　真真想着要快点离开，她想如果自己再不离开，恐怕要崩溃的嚎啕大哭，而她不想在大众广庭之下丢人现眼。
　　真真没有心情这么早就回家。她沿着马路一路走一路心事重重，情绪低落。不知不觉走到了江边1号的名贵时装店门前。真真从来都不敢走近那一件薄衫就能抵得上她几个月薪水的昂贵服饰看一眼，就算是普通商场里的名牌柜台，她走进去看一下，都还没伸手摸材质，立马会有看似彬彬有礼却表情冷漠中带着鄙夷的导购员走过来提醒她，这件衣服多少钱。真真刚想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廉价的衣着是贫穷的一个耻辱的符号。
　　所以，真真很少到那些柜台去。
　　今天她却想到这名贵时装店里去看一眼，哪怕只是看看，哪怕导购员的白眼像刀子一样“嗖嗖”向她飞来，她受的白眼还算少么？何况是脸部模糊的路人甲乙丙丁的白眼，她又何必要去在乎？她们也只敢用眼神驱赶她，而不会真的轰走她，时装店里处处是摄像头，这种无礼的行为她们不敢真的做。
　　她就是很想进去看一眼，看看那些名牌的盔甲披在那些有钱人身上，真的能幸福的无懈可击么？真真内心里不知为何这时是那么想进去，可是又挣扎着踟蹰不前。脚像灌了铅，始终挪不出步。
　　就在她这么怔怔的望着门口发呆时，有两名身穿名贵服饰的中年妇女提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她们都盯着真真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人还叫出了她的名字：“裘真真小姐？”
　　真真骤然回过神：“蒋阿姨？”
　　蒋静涵身边的中年女人表情不知为何有点惊讶，她看了看蒋静涵又看了看真真。蒋静涵对身边的中年女人介绍说：“这是我认识的一个朋友。裘真真小姐。”真真听到蒋静涵介绍说自己是她的朋友，心中不由一暖。蒋静涵又对真真介绍说：“身旁这位是我的好朋友，你可以叫她原阿姨。”真真乖巧的叫了声：“原阿姨好！”原女士很温和的笑了笑。
　　蒋静涵对原宥说：“这孩子我虽然只是在慕氏新董事长就任的庆功酒会上见过一面，却是一见如故，很是喜欢。”
　　原宥附在她耳边笑着打趣道：“你可不是喜欢么？连我看到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你在哪儿生下的私生女呢，长的跟你实在太像了。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你。”
　　蒋静涵笑笑，又问真真：“你要买衣服么？怎么不进去看看？”
　　真真羞愧的低下了头：“那里面的衣服太贵，我买不起，刚刚在想心事就望着门口愣了个神。”
　　“不买看看还是可以的，今天既然来到了，就去挑几件自己喜欢的，算我送你的，之前在酒会上见到你，我就一直想联系你。无奈这段时间一直忙没得空。来来来......原宥你也进来帮着参考一下。”一边说着，一边就把真真拉了进去。
　　店员见老顾客带着人进来，自然是笑容可掬的走上前来迎接着。
　　真真在蒋静涵和原宥以及店员的推荐下试了很多套，每次真真进试衣间前都会看一看标签上的价格，而每件衣服的价格都让她瞠目结舌。裙子，皮草，风衣，大衣店里应有尽有，似乎不分季节。现在这个季节虽然不适合穿裙子，而人们向来呆在空调房里多。S市真正的时髦女性通常大冬天里里面穿短裙配薄薄的丝袜，或者光脚蹬一双细高跟的水晶皮鞋，露出好看的精致脚踝，外面罩一件毛绒大衣，走在街上就是这个都市一道最亮丽的风景。
　　最后蒋静涵对店员说：“除了那件黑色的吊带裙，其他都包起来！”真真顿时慌了，忙说：“不用全包起来，我只要一件就行了，就那件孔雀蓝的外套给我就好了。”
　　蒋静涵说：“都穿的很好看？为什么不要？那件粉色也很不错，穿起来更显粉嫩。”
　　真真确实对那件粉色的很是钟意，可是她觉得那更适合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她都二十多了，穿那么粉只会被人说装嫩。再说，这里的衣服件件贵的咂舌哪件穿在身上不好看？要不是蒋静涵这么热情让她试了多套，她还一套都不想收下，真真是不好意思却了她的好意，才勉为其难愿意挑了件价格最低的。她说：“还是不要了，我只要这一件就可以了。”
　　原宥也帮着说：“穿的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要？你蒋阿姨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趁着青春不好好打扮还等什么时候？收下吧!”
　　蒋静涵对原宥说：“其实那件黑色穿在她身上很也好看，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只是稍嫌它颜色太过凝重，小姑娘家的就该穿颜色亮丽的衣服。只是这里的衣服每个款式只得一件。”
　　原宥点点头。
　　真真忙说：“我还是只要这一件，蒋阿姨，这里的衣服这么贵，你送我太多件的话，我会有心理负担的。”
　　蒋静涵拗不过真真。只为她结算了一件衣服的钱。这件就算是所有试过的衣服里最低廉的，也抵过她三个月薪水。如果让她自己用三个月的薪水去买一件衣服，除非她疯了。
　　从店里出来，时间也不早了，蒋静涵还没有吃晚饭，真真也是饥肠辘辘。
　　蒋静涵提议一起去吃晚饭，原宥很知趣的推脱说还有事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蒋静涵问真真想吃什么，真真笑着回答自己不挑剔，什么都行。
　　蒋静涵最后带真真去了一家高级的西餐厅。
　　餐厅的环境很优雅，一屋子的红男绿女衣香鬓影，杯盘碰撞发出清脆透亮的撞击声似乎在提醒真真自己的身份。客人中情侣居多。像真真跟蒋静涵这样两位年龄层不同的女士相约就餐的几乎没有。外人也只会猜测她们是一对逛街逛累的母女就近用餐。
　　白衬衣黑马甲的帅哥侍者送上菜单。蒋静涵点了两份牛排，问真真：“牛排你习惯吃几分熟？”
　　真真没有吃过西餐，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真真来S市这么多年，一直为攒钱而努力着，都没有装模作样去过西餐厅享受一下。
　　真真说：“熟一点吧！”
　　蒋静涵对侍者说：“那她那一份来七分熟好了，我的五分熟。”
　　蒋静涵又问：“牛肉要配红酒最好，你应该能喝酒吧？”
　　真真羞涩的笑了笑：“喝一点没关系，不过我酒量很浅。喝多一点就醉。”
　　蒋静涵又点了两杯红酒。侍者端着菜单颔首离去。
　　蒋静涵喝了一口水笑了笑对真真说：“我以前酒量也浅，不过喝着喝着就能多喝一点，酒量这种东西都是练出来的，慢慢来。”
　　“是！”
　　“真真小姐，不是本地人吧？”
　　真真笑着说：“蒋阿姨，我都叫您阿姨了，你还这么客气叫我真真小姐。”
　　蒋静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呵，也是，真真你是哪里人？”
　　“我是J省F市下面的一个乡镇上的人。鑫源煤乡，你应该没有听说过。”
　　蒋静涵说：“这么巧？鑫源煤乡我知道的，那里是不是曾经有一个很大的军工厂，当时有一万多人。”
　　真真仿佛遇到故乡人般有点小激动：“这你都知道？我家就在那附近。不过军工厂当年存在时期的盛景我可没赶上看一眼，听长辈们说，当时军工厂在时，连周边村里用的电都是免费的。不过军工厂在我一出生没多久后就陆续开始搬迁，等我稍微开始记事时，厂子已经搬的差不多了，到处看到的就是断壁残垣。长满了荆棘杂草。我小时候很喜欢去那里玩，因为春天的时候，那荆棘上会长一种橘红色的野果，酸甜可口，我跟小伙伴们经常去采摘来吃。”
　　真真只顾自己沉浸在童年跟伙伴们去采摘野果的美好回忆中，全然没有发现蒋静涵眼角有点红红的，仿佛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真真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触动了她。
　　“蒋阿姨，你没事吧？”
　　蒋静涵用纸巾拭去眼角的泪滴。挤出一丝笑回她：“没事，没事，人老了，总是容易想起一些往事，禁不住就......让你见笑了。”
　　真真不再说话。她怕自己哪句话不对再次勾起她的伤心往事。
　　幸好牛排很快端了上来，真真虽没有吃过牛排，但是却在这方面似乎很有与生俱来的天赋，刀叉都使用的得心应手，只是牛肉似乎有点老她切的比较费劲。其实西餐的这些用餐礼仪跟刀叉的使用顺序在电视电影看的多了，自然就知道了。
　　蒋静涵一边切着牛肉，一边用母亲般慈爱的目光看着真真。“还合你的胃口吧？”
　　真真含了一小块肉在嘴里，笑着回她：“嗯，很好吃！”
　　蒋静涵放下刀叉，喝了一口水，看着真真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又问：“你父母都是干什么的？”
　　真真喝了一口水把口中的食物咽下，答她：“我父母就是一般的农民，只是他们也承包了一片山林和一小片鱼塘，也养些鸡鸭什么的过过小日子。”
　　蒋静涵叹息一声：“鑫源是个好地方啊，我最很喜欢那里的青山绿水。”
　　真真惊讶：“你也去过鑫源？”
　　蒋静涵笑了笑：“何止去过，我在星源机械厂还工作过很多年。”
　　“真的？那我们可以算是半个老乡了。”话一出口，真真就觉得自己唐突了，别人一给脸就往上贴，似乎有点攀高的嫌疑。
　　而蒋静涵却毫不介意反而有点欣喜的说：“是啊，你说我们这是不是缘分呢？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认你做我的干女儿。”
　　蒋静涵这样的提议，富贵名流，谁不想跟她沾上点关系，真真按理不应该有什么犹豫的。可是她就是犹豫了，蒋静涵为人温和慷慨，第二次巧遇就送了真真价值几万的外套，真真向来不喜欢不太对等的关系，她又要让自己拿什么来还她的情？
　　见真真不说话，蒋静涵又说：“我只有一个儿子，我还真想有一个女儿，那时候计划生育严，没得机会。如果认了你，我也算是儿女双全了，我最羡慕有女儿的朋友，母女可以双双挽着手一起去逛街喝下午茶，形同姐妹花般，而你跟我长的还挺相像的，就是走出去别人也会以为我们是亲母女.......”话一说出口，蒋静涵自己也愣了一下，她本来没有往那方面想的，既然想到了这里，她也想问一下真真。
　　蒋静涵有点小心翼翼的问真真：“真真，我有一句话想问你，但是可能会比较唐突，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真真微笑着说：“你不用这么客气，有什么事情就问吧！我不会介意的。”
　　“你——是不是你现在的父母亲亲生的？”
　　真真错愕，她是父母抱养来的这件事情，只有家里人知道。她也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就是在老家邻居们都不知道。
　　“当然是！”旋即又笑着反问蒋静涵：“你为什么要这么问啊？”
　　蒋静涵轻叹一声：“其实这件事情我也谁都没说过，我想我就是跟你说了也没什么打紧，其实我也曾经有过一个女儿，生她的时候我痛晕过去了，等醒来的时候，被告知那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去年我才知道我那孩子没有死，而是送人了。是我阿姨在快断气之前才告诉我的，她一直说对不起那孩子，一定要我去找到那孩子，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告诉我孩子送去了哪里，便撒手人寰。我现在很想找我的女儿，只是苦于没有一点头绪。看到你跟我长的这么像，我才.......真真你别介意啊。”
　　真真的心似乎也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了起来，她强迫自己要镇定问蒋静涵：“你的女儿是在哪里出生的？”
　　“是我还在星源机械厂工作时的附属医院101医院出生的。你家在那附近，你也应该是在那里出生的吧？101医院的医生都是从S市的医院选拔过去医术顶尖的专家，军工厂附近村庄的女人生孩子大多都是在那里。”
　　真真点了点头，一边劝说自己要镇定。这只是巧合。
　　蒋静涵似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没太注意到真真的变化又问：“对了，真真，我还没问你是哪年出生的。”
　　“85年的。”真真有意把自己说大了一岁。
　　蒋静涵的表情黯然：“年龄也对不上，估计就不是了。”
　　真真急忙问：“你女儿哪年的？”
　　“她比你小一岁，如果她还在的话，也该跟你一样大了。说不定你们还有可能成为好姐妹。”
　　真真心想，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一定不是真的，一定是老天又在捉弄我。老天从来就不曾善待我，世间巧合的事情这么多，长的相像的人又比比皆是，新闻里还说有快递员长的神似谢霆锋，难不成他们也是有血缘关系的？这简直是荒天下之大谬。快递员跟大明星就是云泥之别。而眼前的蒋静涵，是上市大公司傲天化工的副董事长，我裘真真又算什么？说的好听是山村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其实是在这个城市里苦逼熬着的一个打工妹小白领。工作不稳定，居无定所。现在是因为慕时骞的青睐还能待在慕氏做个其实什么都不是很懂的董事长助理，如果慕时骞哪天不喜欢她了，她是不是又要疲于奔命的去找工作找地方住。她没有太大的奢望，只求安稳便好。而这安稳老天都不肯给，更别提什么天上掉馅饼，砸一个富贵亲生老妈的事情。
　　真真见蒋静涵低着头情绪不佳，忙安慰她说：“如果有缘的话，你们肯定能相见的。”
　　蒋静涵说：“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我跟那孩子似乎始终是缘悭一面。”
　　真真心想，我跟亲生父母又何尝不是缘悭一面。
　　上苍的这双翻云覆雨手，总是造化弄人。
　　真真在知道自己不是裘家亲生的后，想到曾经万人之众的军工厂，那么多的人要到哪里去找？说不定她还是在某种不堪的情况下被遗弃的，尘封这么多年的秘密，当年生她的母亲说不定现在正过着幸福的生活，把她曾经存在过的事实都忘记了，谁又会没事找事掀起什么家庭的轩然大波。真真连想找亲生父母的念头都断了。心想，就这样吧，如果真是母女有缘，兜兜转转都会遇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