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无虞》水谷清君

9、调戏柴桑

　　走了许久，还是看不见无望山顶。我的确很无望，师兄又不喜欢说话，君如说的又全是废话。我只有摸摸树叶子看看小野花来慰藉我无聊的心情。

　　“你说，我们会不会遇见鬼啊？”君如一路上问题不断，师兄已经没有了耐心。偏偏我表面上是一个乐于助人的人。

　　我想起师兄木盒之中的那几位师弟，说不定都变成了鬼：“无□□回就只能变作鬼魂四处飘荡，按照惯例，一般深山之中都会有野鬼的。”

　　君如折断树枝，将其拿在手中，朝着我一挥：“要是鬼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戳死，戳死。”手指般细的树枝棍，一只蚊子都戳不死。

　　师兄瞟了一眼君如的腰间：“你不是有剑吗？”君如的腰间确实有一把剑，但我从未见君如用过，或许是跟她的珠子一样很是珍贵，不敢让人看见。毕竟财不外露。

　　君如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眼神有些躲闪：“我不会用剑。”这个原因很符合君如的所作所为。

　　“那你带剑干嘛？”我很少看许师兄露出百思不得其解的表情。

　　我将君如手中的树枝夺了过来，笑道：“侠女怎么能没有剑？”君如被我说得脸微红，有些站不住脚。

　　君如让我结束这个话题，不要扫了她女侠的威名。我问君如，当女侠有什么好的。君如说当女侠是她从小的愿望，只是她爹不让她习武或者修道。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愿望也只有一个，就是希望连七不要讨厌我。

　　路旁的一棵树引起了我的注意。树身高大雄伟树叶茂密浓绿，还有一个鸟窝筑建在其上。我在一个时辰之前，曾想上去掏鸟蛋，却被师兄制止。现在又遇上了它，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想让我将那鸟蛋给掏下来？

　　“师兄，我们真的遇上鬼了。”真是一语成戳。

　　许师兄望着树上的鸟窝，颇有些无奈：“我们白走了一个时辰。”

　　君如也望了望树上的鸟窝，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朝鸟窝扔去：“肯定是这鸟窝有问题？”君如的思维异于常人，鸟窝很正常。

　　我抚了抚额，意念凝聚体内真气，周围的空间逐渐变得扭曲起来，一只小鬼从扭曲的缝隙之中飘了出来，如同一张纸一般。那鬼长得倒还端正，黑色的丧服被他穿得很是好看，就是头发太长拖在了地上。小鬼一抬头，脸上全是爬着驱虫的骷髅我，一只眼珠混着鲜血掉了下来滚在君如的鞋边，君如被吓得大叫一声躲在了师兄的身后，那只眼睛竟然一跃装上了君如的脸，君如惊呼直叫。

　　“小鬼，为何拦我们去路？”我将真气散出逼近小鬼，那小鬼“呀”的一声退开了几步，眼珠子又回到了他的眼骷髅中。

　　小鬼远远望着我们阴邪地笑着，突然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颗獠牙。许师兄随地捡起一个东西丢进了他的大口之中。小鬼呜咽了几声像是再哭。

　　“你哭什么？”我很是不解，都当鬼了还哭。

　　小鬼阴森的看着我，他的长发突然朝我袭来想来缠住我的脖子。许师兄拔剑而去，将小鬼的黑发斩断。小鬼的黑发又朝君如袭去，缠住了君如的腰部，将君如抓到他的面前。君如闭着眼睛不敢看蛆虫如何在他血淋淋的脸部上蠕动，表情很是铮狞。

　　许师兄精神念咒，将小鬼困在一个钟形的罩子里。小鬼因松开头发，君如跌落下来直呼：“哎呀，我的屁股。”屁股二字竟能从一个公主的嘴中说出，着实不易。

　　小鬼困在许师兄虚化的念力之牢里，双手抱着头很是痛苦，发了疯似得乱撞。脸上的骷髅渐渐长了出来，蛆虫也消失不见。仔细一看，还是个美男子。

　　“小鬼，你为何拦我们去路？”许师兄停止念咒，将一直摸着屁股的君如扶了起来。

　　小鬼恢复了生前的样貌，面目一股书生之气：“我叫百里柴桑，在这世间飘荡了两百年，拦路是我的兴趣之一。”他的眼里映出了哀伤。

　　“那你害死了多少人？”我见柴桑不像是恶鬼，便问问他。

　　柴桑摇摇头：“我只是喜欢捉弄人，不喜欢杀人。其实我也不喜欢捉弄人，只是太无聊了。”的确这不是柴桑的错，是柴桑的无聊之心犯的错，也不对，归根结底还是两百年的时间犯的错。

　　君如心有余悸的瞄了瞄柴桑，发现柴桑长得比许师兄好看。忘记了血淋淋的眼珠子，凑了上去：“你是怎么死的？你的头发为什么这么长？”君如看了看柴桑的头发，有些害怕。

　　“说来也奇怪，我死后变成鬼魂头发却一直长。这头发已经长了两百年了。”百里柴桑有些无奈。柴桑的头发乌黑浓密，像是被什么给滋养着。

　　柴桑停顿了半刻，接着说道：“都过了两百年了，我怎么会记得自己是怎么死的。你们知道吗？”柴桑的眼珠子转了转，用极其渴望的眼神看着我们。

　　我摇摇头，看了看许师兄。许师兄亦摇了摇头，转身看身后的君如。君如看了看我，再看看了柴桑：“我怎么会知道。”是的，我们怎么可能知道两百年前发生了什么。

　　“你有没有试着去找找自己的遗骨？”我问道柴桑。如果有一天你死了，你还要去找自己的遗骨，这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

　　柴桑点了点头：“我前一百年记得我的遗骨在哪里，但是我没有去找它。后一百年我想要去找它，可是我已经忘记了在哪里。”我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柴桑。柴桑错过了时机，如今只能找到遗骨施法才能轮回。

　　“我们可以帮你找到遗骨。不过你要等些时日，我们还要去山顶办些事情。”师兄解开念力之牢将百里柴桑放了出来。

　　“你知道无望山顶的梅花妖吗？”我问柴桑。柴桑既然在这里呆了两百年，梅花妖之事应该知道。

　　柴桑点了点头：“我从不上山顶，所以我知道的不多。我只知道梅花妖和山神狼狈为奸，号令这方圆百里的小妖跟着他们邪修。”我有些惊讶，果然是邪修。

　　“邪修是什么？”君如问道。

　　“吸人精魄，增强妖力。还可修得不死不灭之躯。”

　　君如脸色有些惨白，说话也变得迟钝：“那、那我怎么办？我没有灵力，也不会法术。”君如定是沉浸在自己被梅花妖抓住吸□□魄的幻想之中。

　　“有我师兄在，怎么会呢。”我安慰着君如看着师兄，其实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行不行。

　　许师兄默认了我的说法，微闭双眸念咒化出了一根黑绳。我伸手将绳子握在了手中，细细的打量。弘毅师叔真的很宝贝许师兄，给了他这么多东西。师父除了给了我十二骨针就没给我过我什么了。

　　“长生，别闹。快将这绳子给柴桑。”许师兄皱着眉头教训着我。

　　“这是干什么用的？”绳子黑的发亮，细如发丝。

　　许师兄看了看我手中的绳子解释道：“这是寻踪绳。快替柴桑带上。”原来是寻踪用的，正好我缺一个。

　　“柴桑用了之后，你得把这绳子送给我。”我无耻地对着师兄说道，君如看我的眼神有些鄙夷。

　　许师兄笑着摇了摇头，看我的眼神像在看三岁小孩：“送你便是，谁叫我是你师兄。”许师兄的宝贝这么多，送我一个也不为过。

　　我欣喜的将绳子给柴桑系上。柴桑的手腕很细，好在绳子能伸缩自如。黑色的绳子带在柴桑的手腕上很是好看，他的手修长白皙摸上去温润冰凉。我不禁多摸了几下。柴桑咳嗽了两声，我恋恋不舍的放开了他的手。

　　“好了，我们办完事便会回来找你。”许师兄对着柴桑说道。

　　柴桑对着我们一笑，如沐春风：“柴桑在此谢谢你们。”柴桑笑起来很是好看，一旁的君如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到时候我能摸摸你的手吗？”君如两眼发光，却温声细语。我好久不曾听君如这般说话。

　　柴桑无奈的笑着点点头，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许师兄凶神恶煞地盯着我与君如，君如垂头不敢看师兄的眼神。我朝师兄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那柴桑就告辞了。”拆散瞬间消失在树林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的长发飘然。

　　君如恋恋不舍地望着柴桑消失不见的地方，忘记了之前的眼珠子。我笑道：“你莫非是看上他了吧？你可要知道人鬼殊途。”

　　君如白了我一眼：“我见你刚刚摸他的手时很是陶醉，我也想摸一摸。”原来我在摸柴桑手的时候很陶醉，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觉得摸着很舒服多摸了几下。

　　“别闹了。天快黑了，我们要快些赶路。”许师兄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我们要快些赶路。”这让我和君如很讨厌。

　　“知道了，知道了。”君如将脑袋搁在我的手上，没好气地说道。我讨厌的人很多，唯独对君如很喜欢，或许是因为她做了许多我想做但是做不出的事情，譬如生气的时候拍桌子骂人，我却只能在心里想想。君如生长在王室却能这般洒脱，我很是佩服。

　　“再走半个时辰就到山腰了。屏障应该是设在山腰的，你们两个等会要安分些。”许师兄用剑柄砸开荆棘丛为我们开出了一条道路。

　　我抬头看了看天际，余晖笼罩整个大地。无望山的烟雾依旧弥漫着，望不见其顶。奇形怪状的植物遍地都是，散落的白骨也多了起来。阴森森的气氛令我有些寒颤。

　　君如一开始拉着我的衣袖不放，后来觉得跟着我不安全又去拉着许师兄的衣袖不放，此举令许师兄走得颇为艰难。我跟在他们的后面走着，却总觉得有东西一直在我的身后，当我回头时什么也没看到。我暗自伤神。

　　许师兄望着前方停留了半刻，对我们说道：“前方就被设了屏障。我施法将你们的气息隐藏，但切记不要使用灵力或者法术。”

　　我与君如点点头，许师兄口中念咒手势还不同的变幻。一股灼热之气钻进我的体内，将我的真气给压了下去。君如脸色有些难看，她的体内没有真气应该会很难受。

　　“你将这颗丹药吃下去，便不会难受了。”许师兄拿出一颗深红色的小药丹递给君如。君如一口咽了下去，脸色瞬间恢复了红润。

　　“我们走吧。”许师兄踏入屏障之地，示意我们跟着过去。君如有些犹豫，我推了她一把，眼神示意不要害怕。其实我的内心有些许的害怕，但在君如面前我只能装作不害怕。这就是我平常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