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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第七十二章 Terrorist Attack ...


  •   就像是和往常一样在大街上例行散步,突然踩到了唯一一枚地雷。

      ——————————————————————————————————————————

      “老师你看!”

      孩童的声音,天真清澈,却伸出一根手指指证般地对着他。

      “那个人,把小兔子给杀掉了!”

      “讨厌……这孩子怎么回事……”

      年轻的女教师捂住了嘴,少年面前是被切碎得面目全非的肉片,散发着一股令人不快的气味。手上也是,衣服上也是,鞋子上也是……好脏啊,好脏啊……少年像是突然恢复了意识,手中原本紧握到有些发抖的美工刀掉落下来,他像是被人冤枉了一样往后退了一步,慌张的神色从那张精致的脸上逐渐浮现。

      “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小兔子很可怜不是吗?”女教师努力平静自己,质问他。

      “……不是。”

      不是?不是什么?

      不是你做的?那确实是你。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为什么能够这样轻易地蔑视生命?为什么?明明那个人说过这是不对的事了吧。

      “因为……”

      少年不可控制地拉扯起了嘴角,笑容夸张到甚至有些变形。

      “这样做,很开心啊。”

      一直都想隐藏起来,知道这种事情是不正常的、不被允许的。少年却无法控制那一刻在心中蓬□□来的愉悦感,看着比自己弱小的生物被这样践踏,任人宰割。对于人类来说,大概没有比欺负弱小更让人身心愉快的事情了。而他又是其中异常……仿佛生来就缺乏了同情心或者善意,那种东西是不需要的。不知何时开始,觉得肮脏的血肉是温暖的,人的生命根本也是不值得一提,贬低着人世间的至善和温情。

      因为他是怪物啊。

      不会被人所爱,也学不会去爱别人,所以干脆一切都毁掉好了。爱是毁灭、恨是毁灭、愤怒是毁灭、愉快是毁灭……除了不断地掠夺破坏无法与世界构建联系,可悲的怪物。与人的感情也是,除了驯服,只剩下恐惧。

      一切都毁掉好了。

      “你在干嘛?”

      在身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那个女人出现了。蹲在他的身边,专注到有些让人心烦的目光一直盯着他的脸,那张被血污弄脏了的,青年的脸。那个女人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周边地面上散落的碎肉,然后对他咧嘴一笑,伸手去抓他的手臂。

      “快回家啦,这里好冷。”

      有点无奈,仿佛是对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那样低声劝导着的语气。她的手很热,也许有些太热了。可她拉着他,一边走又在那里不满意地抱怨说“你的手好冷啊”。青年默默无声地跟在她的后面,他们走过尸横遍野的道路,动物的尸体、人的尸体、不知名的碎肉……黑色红色深棕色的血迹蔓延到脚下,每次迈步都覆盖着黏腻的声效,那个女人却仿佛全然视而不见,仿佛自己走的是干干净净的康庄大道,还有精心修剪的景观树和自己冒出来的三色堇。

      他们看到的世界是不同的。连接着两个全然不同的世界的是她紧抓着他的手,还有他所听到的,吵吵闹闹的她的话语和呼吸。

      这个女人很弱,比他遇到的很多人都要弱,稍微用力就会碎掉裂开的骨头,和根本没有攻击力可言的普通人的身体。

      这个女人很强,无论踩在脚底多少次都能若无其事地站起来,言语也好攻击也好,都没办法把她赶远点,顽强得简直恼人。

      青年半垂双目,低头看她握着自己的手,被自己染上血迹,干涸在掌纹里……黏腻的触感和体温非常不融洽,总觉得很脏。弄脏了……弄脏了啊。她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了,甚至要听不见了,青年停下脚步,于是女人也不能再走,她回过头眼里带着疑惑和无奈宠溺。

      “芹生,我们该回家了。”

      她那样,叫着他的名字。

      “奈良静。”

      “怎么了?”

      他少有地对她露出温和的笑容,看见她眼里自己的倒影嘴唇动了几下。

      “对不起。”

      ——住手啊,住手住手住手住手住手!

      尖锐的刀刃撕裂开她的胸膛,血溅在脸上了,好烫……但是和想象的一样很暖和。很温暖……温暖到什么地步呢?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抛弃他的母亲是不是也这样温暖,但那都无所谓了,比起眼前被撕裂的女人一切都无所谓了。溅在脸上的血液太醇厚,顺着轮廓流到嘴角,舔到的舌尖处,铁锈味由于混淆的味觉而带上了甜。怪不得那群畜生在啃食她的时候一副满足的样子,青年将手伸进她被撕裂开的肚子,就像以往他进入她的时候一样,女人抓紧了他的肩膀发出悲鸣,但似乎比平时还要凄惨了一些呢。

      温暖柔软的体内,青年把女人压在地上,用手轻抚她的内脏,有些黏腻,但没关系……他不会介意的。他在寻找一样东西,一样他曾经丢失的至关重要的东西,在哪呢在哪呢,摸到了很多东西但总不是……碍事的都拿出来吧。她叫的很惨,面容都因为折磨而扭曲。不要怕不要哭,我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你是不会痛的。他不想听见她这样叫,于是用另一只手将她的声音扼杀在了喉咙里。

      他用纤长的手指包裹住剧烈跳动的心脏,满足地发出喟叹。

      找到了。

      还在这里,没有丢掉。青年逐渐安心下来,安心下来的同时神智也开始清醒,他的手轻微地一颤,女人不再发出喊叫和挣扎,被染成黑色的血从心脏的位置迅速扩散到全身,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颗心脏已经不会跳了,他的手抬起来,女人的声音也好呼吸也好却全都堵塞在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来。她就那样像只兔子似的面目全非,被黑斑啃食着倒在地上,绿色的眼眸里什么都看不见了。

      不应该是这样的,他没想……

      “很愉快吧?”

      那到底是哪里传来的声音已经无法知晓,黑暗从他的身下一点一点蔓延出去,逐渐将女人的尸体也吞没。青年看着自己的手,上面的血还是热的,只是鲜艳的红色被黑色浸染。愉快?不是的……不是的……不是……他遮住自己的眼睛,黑暗吞没了一切。

      “屡教不改。”

      那声音调笑着,于是他终于辨认出那分明是属于自己的声音。

      ——爱是毁灭、恨是毁灭、愤怒是毁灭、愉快是毁灭、占有是毁灭、自由也是毁灭。

      ——坏掉吧,全部全部全部全部坏掉坏掉坏掉坏掉全部坏掉……

      ——然后,永远也别离开他身边。

      “芹生?”

      他猛地睁开眼睛,我就收回原来覆在他额头上的手。真少见,我竟然会觉得他现在有点惊慌……除了小萝莉那次,所以我猜测他大概是做了个噩梦。他迅速地坐起来,吓了我一跳,然后似乎是在找什么一样,视线定在了我身上,有种莫名的寒意。

      “抱歉,因为你好像在做噩梦的样子就把你叫起来了。”外面还完全是黑夜,好不容易最近清静下来他却又开始做噩梦了。我放松了肩膀,想伸手去碰他,“没事吧?想喝点什么……?”

      他狠狠地打开了我的手,那下有点重,把我的手震得都有点麻痛。芹生似乎没能控制好自己的力气,他紧绷着神经看着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梦能把他吓成这样呢。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轻抿唇:“不用了……过来。”他招手。

      我爬过去,比起他说的“过来”更要得寸进尺,我果然还是喜欢抱着他。他温顺地抵在我的肩头,有点出汗,我蹭蹭他,用手轻轻拍他的背……似乎是被撒娇了。“真拿你没办法啊,只是个梦而已嘛。”我对他说着,没有察觉也没有看见芹生复杂的眼神。他只是那样静静地……听着我的心跳而平静了下来。感觉和小芹生一样……为了不让他做噩梦,这天晚上我靠着他的背,厚脸皮地贴上去环着他,他动了几下反抗无效最后还是不管我了。

      有我在这里,没事的。

      试着趁他不注意吻额头,结果被巴住脸差点鼻子扁掉,果然是标准结局。

      “高温持续,东京今年将迎来新一轮酷热……”

      电视里天气预报的姐姐长着一张干净清秀的脸,笑容非常爽朗。我在对外面的天气发愁,好热啊……不想出门啊……但是必须去买东西。空调是人类最好的发明之一,我是这么坚信着的。芹生倒是一成不变,说实话他在夏天还能穿黑衣服并且坚持长袖不动摇真的让人很佩服,虽然我知道大部分原因是要遮住手臂上的疤痕。头发的话上星期帮他剪过了,所以还行,恩……感觉像是家里养了一只非常金贵的宠物脾气不好还常修毛。

      狗的话是杜宾,猫的话是安哥拉猫。

      两者的统一点在于一个体型够大,一个喜欢在高的地方,然后都摆出一副“鱼唇的人类”的架势,把主人耍得团团转不说,而且主人大多甘愿被奴役。我坐在沙发上端详了他很久,他已经懒得戳瞎我了,最近连问我“干什么”都已经放弃了。不过我没有养过以上的任何一种动物,只是根据外表猜测而已。无论如何,从外表上来说或者性格上来说,我都陷得很深,身心都变成离不开芹生的构造了。

      我不是变态,真的。

      不管怎么说……这样两个人窝在空调房间里的感觉真是好啊,我总算从那段学园榨干他而他回过来榨干我的日子里煎熬了出来,有了新生的体验,最重要的是芹生的脸色好了,俺嫁的美颜保住了!我点点头,觉得新生活一派美好,然后我换了个频道,反正芹生不看电视没意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手那么贱。

      激昂的小提琴声从电视里传出来的时候我手一抖遥控器差点掉下来,芹生把一本我看不懂用什么语言写的书从眼前稍微移下来一点,音乐一定是吵到他了。我刚想换台,定睛一看,这回我真的把遥控器和我的下巴眼珠一起掉地上了。

      电视上是那个小萝莉,这首一听上去就屌炸天的乐曲就是她的杰作,据说是原创的,其实这也就算了,我早就听闻过她是个音乐天才,小提琴、萨克斯、大提琴、吉他和笛子无一不通,但是……但是……

      这回她是边跳着芭蕾舞转圈边拉着小提琴啊!你叫我怎么直视啊囧?虽然因为手上拉着小提琴她不能用手做出优美的动作,但是她用实力告诉了观众“我有特殊的用腿技巧~”,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连几个周转,小提琴的声音通过她衣服上的麦克风传遍整个场地的时候她带起的风使音色微妙地转折,激昂部分以一个劈腿结束……然后顺着悠扬缓慢的音线她站起来,在舞台上轻轻跃动。白色的舞衣,宛如雪中精灵一般纯洁无暇的身姿让众多有教养的观众不禁违反剧场不要随便出声的规定而随之惊呼。

      老子的钛合金狗眼正式报废。

      这到底是玩杂技还是搞艺术?触得逆天了吧!她才6岁多还是个孩子啊到底是怎样鬼畜的父母把她培养得如此鬼畜!这时候我回过神来,芹生也在看电视啊,我看他的脸,心里又是“咯噔”的一下。恩……虽然听冰室说这孩子的身份背景不是那么简单,但很多事情我不是很懂,小孩子是没有错的,要是扯到什么奇怪的事里也是大人的不好,虽然这孩子各种逆天……似乎又有无差别魅惑力,但是……芹生,你那么看她我也会吃醋的,即便只是个平板板的小女孩。

      我扯扯他的衣服,芹生像惊醒了一样回过头来,用我看不懂的深沉眼神审视了我一番,然后迅捷地抓住了我的手……在我心中纠结着他是不是因为我打扰他欣赏萝莉而想让我的右手跟着眼睛一起报废的时候,他从沙发的坐垫里抽出了一把……一把枪。

      请对无辜的电视酱说:蜡烛。

      “芹生啊!!”我蒙克式呐喊看着碎了一地的电视机突然想起自己碎了一地的贞操,简直无情!这个败家的……还能不能一起愉快地玩耍了?我在心里捶胸顿足,这时候才明白身为AI的LIZ小姐才是真正的小天使!天使!芹生用印堂发黑的阴森表情回头看了我一眼,我觉得他爆了电视机还没爆爽,想连我一起爆了……刚才对着小萝莉一脸专注的是谁啊!但身为下层阶级毫无抵抗能力的被压迫人民,我还是弱弱地说:“电……电视是没有错的。”

      “……你喜欢看?”

      好吧他误解我了,虽然刚才的表演确实很惊人很震撼,但弱渣的本能促使我立马摇头,像是得到了比较满意的答案,他把枪放回了沙发靠背的暗格里,我突然觉得不仅是卧室的书架,整个房子都变得不安全起来,大概芹生随手抄起个东西就能成凶器,使用对象毫无疑问是这里唯一的另一个房客——我。芹生靠在沙发上,安安静静的他似乎心情好了不少,我看了看他依旧抓着我的手,没多话,默默地占着便宜。

      其实……小提琴还是拉得不错的,是我被她震撼到了一时间都还没反应过来要好好欣赏,不过我这种俗人也欣赏不出什么幺蛾子来,同理……虽然芭蕾舞让我觉得“哇好美”,但那也就是“哇好美”了,完全没有那种“恩这里这个旋转起跳我给满分非常干净利落”的专业感。给我欣赏也是白欣赏啊……相当于对牛弹琴。

      说起来,芹生的床底下还有一把尘封已久的小提琴。

      我低头观察着芹生的手指,这双手太漂亮了以至于任何美好的事都可以往上套……小提琴、钢琴……一看就是会做精细活的手,而不是像刚才那样拿着把枪就朝电视来一发。就如同他的脸一样……这真是一双具有相当汤姆苏和三流言情男主角气质的手,声音也低,用比较通俗的话就是有磁性,专门吸引像我这样的废铜烂铁,就应该找块和他差不多的钻石级妹子才能体现出特殊来……总结:他这辈子干过最不汤姆苏和三流言情男主角的事,大概就是娶了我。

      委屈你了!色【和谐】情男主播(划掉)少年!

      相比之下我实在是……那个,说起来小提琴的琴弦有几根来着?我用另外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为什么我这么渣!为神马!你看看人家小萝莉才6岁就独挑大梁了我呢?我扶住额头的时候低下了头,耳边却传来了刚才的那阵小提琴的声音。我疑惑地抬头望了望,电视明明都碎了呀……芹生又在看书了,手倒是任由我反握着。啊……他已经放弃去管我痴汉他的目光了吗。

      小提琴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呢?

      我又抬头望了望,觉得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却又是四面八方传来的。芹生终于注意到我的反常,看我一脸疑惑地在那里东张西望。

      “芹生,你听见了吗?”我失望地看见他不明所以的神情,“刚才的小提琴……”

      “吱——嘣!”

      先是一声刺耳的高音,然后是什么断掉的声音,我的头突然就痛了一下,然后变得昏沉沉的。芹生扶了下我我才没有当场倒下撞上玻璃茶几,身体突然变重了,就好像跑完一场马拉松一样劳累不堪。奇怪……小提琴?芹生的脸在我眼前也有些模糊起来,这种连思考都有些僵住的疲劳感意味不明,但我觉得是和刚才的小提琴有关系。

      如同机械的杂音一般,扰乱思维的怪异声音,充满了攻击性。

      “我好像,有点困了。”

      没等芹生做出什么反应,我的身体就由于过度的劳累而倒了下去,视线也陷入了黑暗之中。

      广播的杂音……久违的那个梦,变得陌生了起来。以往我在做这个梦的时候,从来没觉得杂音刺耳,现在却像是用小针捅着我的耳膜,我没有手去捂住耳朵,不如说,我完全没有身体的概念。站在黑暗的深处,承受着仿佛无穷无尽的折磨。那杂音如同是在玩弄我似的,用那难听嘶哑的杂音,敲打着芭蕾舞的节奏。

      感官变得麻木……不如说是消失了,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到,完全接近于虚无的黑暗之中,我只听到了一个声音,尽管被杂音撕扯得扭曲,那话语,还是清清楚楚地传入了我的脑海。

      “找到你了。”

      很突兀,仿佛是暴露在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之中,连尖叫的声音都失去了的,极度恐惧,像是一瞬间将水烧沸了。

      我必须逃。

      无路可逃。

      “嘎吱——”

      锯木头一样的声音,声音传来的地方渐渐显露出一阵光芒,光的隧道,因为过于恐慌,我想都没想就朝光那里移动着。看不见自己的手脚,只是意识朝那里进发,那里传来的声音断断续续……又不好听,直到它像是热身结束一样,连贯地发出几个音节,我才想起这是什么的声音……也是小提琴。

      我特么要对这乐器产生心理阴影了。

      声音引导着我,我知道后面的东西没有追过来,但就是害怕。引导着我前进方向的提琴声渐渐连贯起来,但其中还夹杂着几个不和谐的变调,不得不停下来调整一段,每当它停下来的时候我就感受到一种可以被称为“绝望”的心情,于是终于知道所谓“抓住蜘蛛丝”是什么意思。请你一直演奏下去,请你不要停下来……拜托了,拜托你……

      “不会让你逃走的哟。”

      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黑暗中的那个声音窃笑着……

      ——嘲笑这个已经没有神护佑着的,脆弱的世界。

      “!”

      又醒了,但从来没有一次像这样感谢照在我脸上的阳光。被人强行拉到睡眠里的感觉很差,做了很可怕的梦,我下意识地寻找可以依靠的人,然后才发现我是平躺着的,梦里断断续续的提琴声近在耳边,我睁开眼睛仔细看了一下,觉得有点不妙。

      “……是你啊,芹生。”

      他坐在床头,我躺在床上,因为床大,我还可以这样枕在他腿上……对,我就是枕在他的腿上,此时此刻想着“我能舔吗”的自己真是太糟糕太糟糕了!这我明白的。芹生低头看了我一眼,那把完全可以做个老爷子的褪色小提琴被他架起来,弓还放在琴弦上,我是打扰到他的闲情逸致了。这把琴真的很旧了,有的弦松,所以他刚才应该是在调节,除了旧,还有长期的保养不当更是雪上加霜,怪不得断断续续的。人家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更何况芹生不仅不是巧妇,拉琴坐在床上腿上还枕着一个人实在说不上认真。

      “原来这把琴真的是你的。”我不信他不知道我看过这把琴,芹生嘛……你懂。

      “最后一个师傅送我的。”他用一种“公车上那家伙姓山田”的无所谓语气和我说着,这家伙还有那样的师傅啊……冰室和我说他已经把弑师当成习惯了,我实在笑不出来。芹生又奏了几个音节,依旧很不成调,变成曲目可能要猴年马月了。他手上拿掉了几个戒指,只剩下些简单的指环,是为了拉琴方便点,“手指一半以上全被那家伙打断了,为了康复治疗就让我练琴。”

      好凶残!刚才稍微的一点温情被冲得干干净净,芹生语气倒是很平静,毕竟他已经把人家送进坟墓了。我躺在床上,身体放松下来,为什么这家伙会突然想起来要拉琴呢,明明好几年不碰了吧。不过算了,我轻轻微笑起来。

      “好点了?”

      “恩……可能是突发性的不舒服,过两天我再去医院复查一次就好。”我满足地看着他的脸,小提琴的声音有一下没一下地拉扯着,一点都不熟练一点都不好听,我宁愿相信是硬件设施的缺陷给他丢了脸,虽然他并不在意。我感觉,自己被爱着呢。“现在完全没事了!音乐能够起到治愈作用好像是真的。”

      “只是一时兴起,你别想太多。”

      “好——好——我知道。”

      你真的知道吗……被芹生用这样的眼神看了。他把提琴收起来,我也不敢再多占便宜,被察觉了会遭殃的。我好像睡了有一会儿,也不知道他腿会不会麻,是他把我搬到床上来的吗?肯定是麻袋似的扛过来的,那样比较省力。我不敢想象公主抱,会折寿。

      没等我腻歪够,芹生的手机就亮了,我很识趣地去厨房做我该做的事……本来想要做奶油炖菜的,材料好像不太够,明天是星期天,一早上去的话可能能买到更新鲜的吧,这样想着我很快释怀了。我回过头,芹生的神色让我有些在意,似乎有些……犹豫?什么样的工作会让这个工作狂露出这种表情……不行不行,奈良静你虽然喜欢作死,但请别在正经的地方作死,不然绝对会死得很难看。

      那天晚上芹生告诉我第二天他要出差到有点远的地方,两三天不会回来,我点头,完全没有异议。有异议也没有用!但在睡觉之前,他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沉默,好像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眉头都皱起来了。考虑到他昨天晚上做噩梦的关系,逼他喝了热牛奶,虽然讨厌我像对待小孩子那样给他加糖,但最后还是全喝下去了。

      如往常一样,非常普通地道晚安,非常普通地睡在一起。

      非常普通的……平常的一天。

      第二天我比他起得早,基本能做到在不吵醒他的情况下起床洗漱,或者是他已经被吵醒了但懒得睁开眼睛,因为要买东西的缘故……没能进行例行公事的眼睛保养,有点可惜但还是穿好衣服准备好东西打算出门了。在打开门之后检查了一下随身物品,总觉得少了什么。

      “喂。”

      回过神,接住丢过来的钥匙,觉得没睡醒的他太可爱所以目不转睛地多看了一会儿。他头发有点乱,“其实你再赖会儿床没关系啊。”我对他提出建议,因为他出发的时间离现在还比较远,他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在思考我的建议。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总出去走。”

      不知为何,我觉得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认真,所以我听话地点了点头,那今天要多买点东西囤积着才行……虽然芹生如果不在,我的消耗量也会下降,毕竟一天就只吃一顿了。可是楼下还有一位需要保养三餐一顿不能少的妈妈,还是要买。他的话我听进去了,尽管不知道理由。

      我都要走了,他还没有进房间睡回笼觉的准备,所以就笑着调侃他:“那你等我回来吃好饭再走也行啊。”

      恩……那样的话果然是太晚了。我过去垫脚尖趁他刚睡醒浑身的刺还没竖起来,吃了下豆腐那样亲了他的脸颊,差点被他一个背摔嵌进墙里,被他用眼神枪毙着我还是乖乖回到门口,背上锋芒在刺。

      “没事的啦。”

      我摆摆手。

      “我很快就回来。”

      他就那样看着我,什么都不说,我都忘记要和他说再见,只是将大门轻轻带上。

      “咔嚓。”

      门锁嵌合。

      ——然后,世界就对我关上了大门。

      那是非常普通,和以往几乎没什么差别的一天。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她。”

      报告做得快到麻木,声音都变得沙哑和机械。

      ——那是我们的最后一天。

      毫无预兆的,奈良静失踪后,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第七十二章 Terrorist Atta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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