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映宁夕》洛桑

2、CHAPTER 1

　　今晚台北晶华酒店会场，将召开一年一度卡夫曼校友会。它强大的号召力吸引全国媒体前来报道。政商名流冠盖云集。

　　会场外，高级进口车川流不息，一批批富商胄甲鱼贯而入。场内怖置奢华气派，到处鲜花醇酒，衣香鬓影，笑声不断。与会人士除了本身是卡夫曼校友之外，其余受邀来宾皆是上流社会中的权贵。

　　出席这场盛会，除了彰显身份地位的卓尔不凡，最大的目地便是集结人脉，扩展版图。也就是说，金钱交易与权势挂钩的戏码在抬面下正如火如荼地展开。

　　卡夫曼学校的历史追朔至十九世纪，它的学生来自各国的名门望族。在世界八大重要城市里，都设有卡夫曼校友会。学校本身财力雄厚，庞大的资源与人际网路满足了上流世界为巩固自身利益所设下最严苛的条件。

　　关家三兄妹都曾是美国卡夫曼的校友。而关家在商场上赫赫有名，每年一定都在受邀名单中。关家二老，早已厌倦出席这类性质的商业活动，所以只派老大容德和小女儿宁夕出席代表。

　　这场面在关家，人人司空见惯把它当做家常便饭。然而，容德对今晚的盛宴却特别重视，叮嘱宁夕要格外上心。

　　为了不负所托，准时出席。宁夕一早便到工作室，把排在下午的录音工作挪到上午完成。从德国回来后，她便加入新象公司，从事音乐创作。内容包罗万象，有广告，流行，古典，心灵，或最近热门的新世纪音乐。三年下来，成绩斐然，工作应接不暇。

　　当录音完成时，已经下午两点。便匆匆赶往会员中心做spa，让专业造型师打理今晚的造型。

　　容德和宁夕七点到达晚宴会场，见着许多熟面孔，和他们大都有同窗之谊，所以在前厅耽搁了不少时间彼此叙旧。

　　宁夕在花厅遇见乐眉，乐眉是她学校的死党，两人感情特别好。

　　“宁夕！”乐眉嚷嚷，亲热地一把抱住她。“瞧你这身打扮，真漂亮。”

　　宁夕一袭简单的黑色小礼服，长发绾起，露出线条优美的肩颈。细长的钻石耳坠在水晶灯下，熠熠生辉。

　　“不是说今晚不来了吗？”乐眉问。

　　“早决定是不来的，可是婉儿临时被抓差，我只好代替她和大哥出席。”

　　“婉儿？你是说那个模特儿？” 乐眉瞠大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这个女人还真有本事，能够让情史辉煌的关少爷破了纪录。两人在一起有一年了吧？”

　　“瞧瞧你，一付幸灾乐祸的样子。怎么？对我大哥还不死心？”宁夕糗她，曾有段时间乐眉对容德着迷的不得了。

　　“哎唷，你大哥是什么人物，我哪敢妄想？凭我这三脚猫的功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说完，咯咯地笑。

　　“算你机灵。有时候，我都同情他女朋友的待遇。大哥可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一向允取允求，不容置啄。就连妈妈都拿他没辙。婉儿临时飞去香港，赶拍一组广告。为了这事儿，大少爷发了好大顿脾气。直骂道，什么破公司，这么折腾人，然后要婉儿看着办！你说我能不帮她，能不来吗？”

　　“话虽如此，你哥对你这个妹妹可真是没话说。我看啊，你是他唯一的死门，从小到大，他哪件事不以你为主，把你保护的滴水不漏。还记得隔壁班那个金发男生吗？人家只是多瞄你一眼，你哥就找人拼命。活脱脱的真人版‘酷斯拉’。男孩们从此视你为洪水猛兽，校园瘟神，各个对你敬而远之。”两人聊到从前的事，笑到前朴后仰。

　　“欸，你看！你看！”乐眉突然指着喷泉旁，身着白衣的女子。开始八卦。“那不是秋画吗？这么多年没见，还是和当年一样气质出众，灵气逼人啊！听说，她父亲用尽各种方法说破嘴皮，她都不肯从美国回来。她啊……才真是个情痴，这么多年痴心不改。说也奇怪？你那表哥是千年寒冰做的吗？有这么个大美人痴痴的爱着守着，竟能无动于衷？”

　　宁夕盯着秋画，一个美好如诗般的女子，脸上有着浅浅笑容，行止含蓄典雅，良好教养展露无疑。如墨的长发整齐的披在脑后，白皙素净的脸上有着柳眉细眸，鼻子小巧秀挺。顾盼间，楚楚动人，娟秀雅致。

　　这么多年了，秋画一直钟情于洛桑。

　　这次回来，肯定与他有关吧。

　　宁夕暗叹，这世上痴情的人儿何其多呵？

　　转头，便见容德朝她挥手。

　　“乐眉，‘酷斯拉’叫我，我过去看看，待会儿再来。”

　　乐眉听后，赶紧掩嘴以免爆笑出声。对宁夕眨眨眼，表示知道了。

　　容德要她见的人是孔令龄。此人官拜经建部部长，同时也是国策顾问。是位重量级的党政元老。他主导经济发展议题，在政策的决议上俱有举足轻重的影响。

　　关家历来以营建业为根基，参与全球重大建设，拥有响亮名声。孔令龄素来与关家交好，但为避闲，在公众场合上，表现尽量云淡风清。

　　“孔伯伯！”宁夕靠近他后，亲昵唤他。

　　“夕丫头，越来越标致了，什么时候请孔伯伯喝喜酒啊？”

　　孔令龄早年留学德国，能说一口流利德语。刚巧宁夕也是留德，所以他对这世侄女特别偏心。一头白发，精干瘦削的身骨直挺挺的立着，目光炯炯，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七旬。

　　“等您介绍呢。”宁夕俏皮地凑了凑鼻。从小生长在商家，交际应酬，打马虎眼的本事难不倒她。

　　“在场的男士，各个人中龙凤，还不够你看花了眼儿吗？”孔老打趣。

　　“他们再好，也不及您一半风采，只怕夕儿，唯您马首是瞻，芳心无埃。”

　　“好娃儿，那你看前面那位如何？”孔老朝她背后的方向一指。

　　宁夕转头，只见门口镁光灯唰唰响起。大批媒体锋涌而至，将‘那人’团团围住。

　　一时间，白灿灿的闪光晃得眼儿都睁不开。被包围的人儿却从容不迫，气定神闲的回答记者问题，嘴角也始终呛着迷人的笑意。

　　一袭剪裁合身的燕尾服衬托他高大挺拔的身影。出众的仪表捕获了场内所有人士的眼光。一路上，人群向他握手致意。他风度翩翩，斯文有礼。

　　洛桑.贾维兹的大名在上流社会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贾维兹企业荣居全球富豪排行榜，是真正的超级巨富。大家对这位商业巨子都非常好奇，想要一窥神秘。他来台的目的更被绘声绘影的揣测。有人说他准备在亚洲进行一项巨额投资，也有人说他的秘密情人就在台湾。

　　“洛桑.贾维兹？那个大坏蛋？”宁夕嘴里咕哝着，孔令龄像是没听清楚，一脸狐疑地盯着她。宁夕赶忙解释：“洛桑，他是我表哥。”

　　孔令龄听罢，满脸困惑，抬眼询问容德，容德领悟，赶忙解释这一表三千里的关系。

　　原来洛桑的母亲是关母的远房亲戚，所以洛桑有部分华人血统。他和容德同龄，也是美国卡夫曼校友。据他上次来台已经超过十年。以前来台时非常低调，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随着近年财经杂志和媒体的报道，他的脸孔变得家喻户晓。

　　“哥！”宁夕忽地打断男士们的谈话，指着洛桑身旁的女伴。“你看……那个金发美女被挤得快透不过气了？”

　　两位男士齐看向洛桑身旁的女子。的确，她的脸色愈见发白，纤细的藕臂正艰难地遏制媒体層層进攻。

　　意识到她的不对劲。孔令龄也急道：“容德，快去找保全，这些媒体真是太猖狂了！”

　　容德看媒体这等惊人阵仗，深怕待会儿出大乱子。敢紧招来自己的随护及会场安全人员前去挡驾。

　　一下子，保全出动，将洛桑和那名金发女子从围堵的镁光灯中带开。好奇的记者们被拒绝于场外后，现场的气氛才终于恢复到原来轻松和谐的步调。

　　四人见面，开心的相互拥抱，热络寒暄。

　　原来这个叫茱蒂的美人是贾维兹企业亚洲公关部主任。她代表公司出席各大重要商会。

　　当洛桑转向宁夕时，她展开大大的笑颜，喊一声：

　　“大坏蛋！好久不见！”开心的拥抱他，小脸贴近他胸口。

　　他双手紧紧环住她，吻她的额。轻退一步，仔细瞧她的小脸，然后温柔的笑。

　　“疯丫头。”他唤。

　　洛桑笑的时候，花儿都会失色。漆黑的眼珠镶着蓝光，美眸一扫，魔魅性感。

　　小时候，宁夕总爱看洛桑的眼睛。认为它们是天上星星变的。

　　若初意外去世后，宁夕和他将近三年没有再见。当时，他和容德先后赶到德国处理若初后事。直到她回台的前一天，他才回程美国。

　　容德不知对洛桑说了什么？好似要为他引荐孔令龄。话都没等宁夕招呼完，便匆匆将洛桑和茱蒂带开。

　　宁夕傻眼，今天的容德真是太反常了。左看右看，没办法，只好自己找乐子。

　　舞池旁的乐队正演奏着swing。乐眉和宁夕喝高了，进入舞池满场飞舞，玩得开心极了。

　　场中男士见两位如花似玉的甜姐儿扭腰摆款，青春飞扬，笑语如珠。骨子里的那股躁劲儿也被撩拨了起来。纷纷上前邀舞，好不热闹。

　　一首接一首的跳着乐着，完全忘了时间。直到宁夕觉得头晕了，想找个地方坐下。她的舞伴不愿放弃，极力挽留。她小手一摆，掉头就走。

　　见洛桑一人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旁边还有个空位。她赶紧大步迈进抢得先机。

　　“大坏蛋，借我靠靠。”一屁股倒在他怀里。

　　他伸手揽住她。瞧她眼神迷离，双颊粉晕，笑容甜美娇憨，胸口正随着呼吸喘喘起伏。

　　“够威风了吧！”长指在她肩头用力一弹。

　　“嘶！”宁夕猛一抬头，不敢相信他竟偷袭她。蹙着眉，按住疼痛的肩，咬牙道：

　　“怎么也不及阁下一半！穿花风流的臭男人！”

　　洛桑不理她的奚落，还摆出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欠揍表情。

　　宁夕被他气昏了头。心想，从小就和他八字不合，两个人斗个没完，互不相让。以前若初总说，她八成是洛桑上辈子的冤家。宁夕倒认为洛桑一定是她上辈子的仇家。

　　不同于关家兄弟，容德纵容她的小性子，甚至跟着她一起胡闹。而若初，她的阳光，她的春风，她生命中最完美的情动，他是绝不会让她受一丝委屈的。

　　趁机在洛桑胸口狠狠地拧一把，换来他的闷哼，才算出了口气。

　　“大坏蛋，你老实说，这次到底为了什么回来？女人你不缺，财富也不少，这座小庙，还有什么你想要的？”

　　他回眸，轻描淡写道：

　　“一件绝不能放手的东西。”

　　面对他模棱两可的答覆，宁夕没好气的赏他一记白眼，追问：

　　“刚刚见你和孔令龄交头接耳，嘀嘀咕咕的，你们在谈些什么啊？”

　　他不吭气儿，她又继续：

　　“今天容德也不知是怎么了？神秘兮兮怪里怪气的，总之完全乱了套。你们哥儿俩是不是又再变什么戏法？”

　　依旧沉默。

　　她开始心虚。暗叹一声，这一刻终将来到。

　　“夕，你当真以为躲得过？” 蓝眸瞅着她。

　　宁夕挺起腰杆。沉声道：

　　“我躲不过也不想面对。”

　　“三年了，这是我的底线。”

　　“洛桑，有些事过去了，便再也无法从头。”

　　“你该清楚，投资二十年的东西，我绝对收取报酬。”

　　她闭上眼，压下翻腾的千愁万绪，嗫嚅道：

　　“我们……还是算了吧。”说罢，不忍看他，他眼里的失望令她心痛。

　　“你知道我绝不会答应。”

　　“洛桑，我们曾经试过，结果是我们都无法承受的痛。……现在这样很好，不要勉强，我怕是再也承受不住了。如果你真为我，到此为止吧。”

　　“夕……你没有心。”抬手抹去眼底的苦涩。明知这是她虚应的伎俩，就是见不得她难过。

　　她的眼泪啪嗒掉落。

　　没有心？为什么还会痛？

　　就这样吧。她想。

　　也许，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作者有话说

　　敬请留言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