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顾笙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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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过不惑之年，暮暮垂已，可怀中尚在熟睡的女子却是在人生最美好的年纪，双十年华，若是没有遇见他，想必追求者众多。明知道前面再无退路，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拉着她，终究还是负她良多。
他在她发顶落下一吻，却不忍将她吵醒，她素来浅眠，只要他翻个身子便会惊醒，问他是否疼痛。他总是想，这般通达贤惠的女子，不应该有这种生活。他所给予的，远远比不上她的十分之一。
这个傻女人，爱惨了他。
他不是一个浪漫的男人，吴珂总是说他朽木不可雕也，也许是的，他们的婚姻里没有激情，甚至没有波澜，每一日都平静如昔。吴珂常笑话他们，明明是新婚，却好似老夫老妻一般，生活淡而无味。
其实他人又怎能明白，他们早已渗入对方的骨血之中，难以割舍。
平日里无事的时候，她总是喜欢穿着宽大白色衬衣，像猫一样的缩在阳台的藤椅上，泡上一壶与前龙井，拿着一本书，这样坐上一个午后，听到门锁的声响，便什么也不顾的冲到他身前，抱着他的腰不肯撒手，固执就像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事实上，在很多时候，她都像个孩子似得，可偏偏一遇上他的事，却成熟冷静到了极点。
她喜欢在饭后枕在他的腿上，在露台上那个秋千架上，一荡一荡的哼着歌谣。
她三十岁，风韵更甚以往，美艳不可方物，他却日渐衰老，不比从前。每次宴会有不少男子倾心于她，邀她共舞，她却只是亲吻他的唇瓣，“对不起，我已有丈夫。”眉眼间尽是温柔缱绻，望着他的眼神深情缠绵，次数多了，便不再有人凑上前来向她示好。
她越是这般，他对她的歉疚就越发深厚。
那一日，她浅笑出声，指着书中的一句话笑得乐不可支，他凑上前看了一眼，“不如，我们也去夏威夷？”见她一脸诧异的眼神，便上前将她搂在怀里，“法国普罗旺斯的花海也很美丽，若是你愿意，我们明日便启程。”他见她微微点头，然后猛地吻上他的唇。
露台上海风拂过，白色的蕾丝窗帘哗哗作响，太阳从海平面上升起，一望无际的大海波光粼粼，碧蓝的天空上几只海鸥追逐嬉闹。
“顾笙。”
“嗯。”
“顾笙顾笙顾笙。”
“怎么？”他转过头，却被抱了个满怀，她舒服蹭了蹭，仰起头看他，伸手抚上他的眉眼，神色眷恋，“总觉得像是偷了别人的幸福，总有一日要还回去。”她顿了顿，继而道“人生在世总是想活得无拘无束一些，否则岂不是枉为人。”
“顾笙，十年已是许久，可同你在一起，便是一生都觉得太过短暂。”
他怕她胡思乱想，翻过身子将她压在身下，垂眸看她“世界这么大，你可还有想去的地方，我带你去，只有我们两人。”语气尽是温柔，他拂开她的发丝，在她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乖女孩，好好睡一觉，明日我还在。”
三十岁的女人特别的感性，总是会被一些细小的事物感动的一塌糊涂。
他轻声哄着，拍了拍她的脊背，柔声道“别哭了，眼睛肿成这样，明日拍照可不上相。”她听了忍不住破涕为笑，脸颊蹭上他下巴上的胡茬，在他的胸口捶了几下，“你胡说什么呢？”轻哼一声，眉眼轻挑，尽是妩媚之态。
“阿娆，这样就很好。”搭在她腰间的手微微缩紧，低头轻吻她的发丝，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他五十岁的时候，两鬓已经斑白，不管是用多少染发剂都改变不了老去的事实，他开始拒绝出门，甚至不愿意同她呆在一起，生怕被人瞧见。她知道此事好是惊讶一番，饭后去公园散步，执起他的手，抿嘴轻笑，“亲爱的，今日我要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那是我们家隔壁王夫人的女儿。”她突然站定，指着不远处的小姑娘，年纪也不过二十几岁，正是青春少艾。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只见那小姑娘忽的红了脸，垂下头去。
他不知她是何用意，侧头看她。
“这不就是我丈夫仍旧风采依旧最好的证明么？”她环住他的腰，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若不是你这几日总是不愿出门，我还真不想告诉你这事儿。”
他却没有接话，只是拥着她，弯着腰靠在她的身上，哪怕世人说他为老不尊，既然一开始就占着她了，年纪大了反而退缩起来，这不是他的风格。
“怎么了？”她轻声问道，“难不成你还看上人家了？”
他轻吻她的耳垂，嗓音低沉“顾某的心一直被某人牢牢的霸占着，怕是终此一生，也只有那一人。”
他顾笙，这一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会再爱上别人。
若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爱若珍宝，若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难以割舍，那么，恭喜你，你已经恋爱了。
他八十岁，她六十三岁。
海滩上微风徐徐，她挽着他的胳膊赤脚走在沙滩上，夕阳落下，照耀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投射出长长的倒影。他从没奢望过可以陪伴她一辈子，这几十年的岁月已经是他偷来的，又怎能奢求更多？
这一生，他最幸运的事便是遇见她，而最悔恨的事却也是遇见她。
他明知道不能陪她走完这段人生，他明知道会留下她一人承受分别的苦楚，可他还是自私的留着她，霸占着她。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拉过她的手，坐在木屋外的藤椅上。
他忽然呼吸有些急促，心脏剧烈的跳动中，像是要从口中蹦出来一般。吴珂那小子前两年去了，来替他看病的是他的小孙子，同他孙女相差没几岁。他的心脏病已经越发严重了，在她的照顾下活了这把年岁已实属奇迹。
他只是望着她什么也没有说，将她搂在怀里，看着夕阳西下，夜幕低垂。他看这世间万千风景，却不及她的万分之一，那眉眼，怕是永远都看不够。
阿娆，你这个笨姑娘。
搂着她的手臂渐渐缩紧，撩开她脸上的发丝，微一闭眼，再睁开时双眼已是泛红，他舍不得，哪怕拥有着几十年，他仍是舍不得啊。
他想同她白头偕老，他想陪着她一起看日出日落，他低下头，轻轻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作者有话说
第120章 顾笙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