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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相抵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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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明磊的寿辰宴会,每年都办。
今年的特别与众不同。
莫然开着车,直驱而入,一个记者都没看见。
来到大厅,莫明磊亲自迎过来。今天是他的寿辰,他出来了,其他人当然得尾随。
黑压压的一片,不乏好事者。
潮汐站在莫然身边,被大家盯着,颇为难受。
一个穿着打扮,雍容华贵的妇人,走到她跟前,抓住她的手,笑说,“可算是见到人,一看就让人喜欢。”
她笑容慈祥,可毕竟是陌生人,潮汐不习惯。
莫然拉出她的手,自己牵着,也不说什么。
潮汐心里高兴他的心细,不过他的举动,好像让对方下不了台。
妇人倒习惯他的行为,笑说,“第一次见面,当然拘束,以后常回来就好了。”
“常回来?说得轻巧呢。就为了他们这一次回来,爸爸连记者都防在我们家十里之外,商业的很多亲朋好友都没请。多回来几次,我们可得怎么服侍?”妇人身边的莫灿,说道。
莫明磊大眼一瞪,妇人拍了莫灿一下肩膀,说,“你这孩子,就爱开玩笑。吓到人,怎么办?潮汐,你不要管他,他就是这样说话没遮没拦的。”
潮汐发现似乎每个人对自己,好像都特别的熟悉,而自己对他们却一点都不懂。
她除了笑,再也找不出别的表情。
进到客厅,潮汐看着,因为来得迟,宴会已经开始了。
请来的人好像都清楚,他们父子俩的关系,也没什么好奇的。
自己是第一次来,反倒引起了不少注意。
走了几圈,陪着莫然笑迎了几批人,莫然看她实在无聊,叫了个人领她到后花园去。
那个人,潮汐知道她叫胡妈,莫然跟她说,是个对他很好的人。潮汐也就喜欢上她。
今天要迎客,胡妈看见她欢喜,想多跟她聊聊也没空。无奈只好给她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又拿了好些吃的东西,才回去忙厅里的事。
潮汐一个人圈在这,吃东西,消耗时间,挺自在的。
正要把一块榴莲酥塞进嘴巴,来个不速之客。
这个不速之客,让她连忙把手中的东西放下。
“别拘束,吃你的,安心地吃你的”莫母制止了她举动。
“一直听说你喜静,不爱应酬,宅在家。现在看来,这说法,应该改一改,你这是懂得生活,善于自得自乐。“
她这话,貌似嗔怪,潮汐听着,更多是亲切。
“莫然没跟你提起过我吧?”
潮汐摇摇头,“他没怎么提家里人。”
莫母理解地点点头,“不提,也是正常的。我知道我们不熟,这些话,应该是熟悉些再说。但是莫然这小子,性格特别,说不定这次后,都不知到猴年马月才会再带你回来一趟。特地寻你来说,更不应该。还是现在说吧。”
潮汐笑了笑,莫母目前的言行举止,都不让她排斥。
“我们家情况特殊,也不知你了解多少。只是那都是陈年旧事,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只说眼前的,以后有空,帮忙拖着莫然多回来走动一下。你不要惊讶,按说是莫然多带你回来,但是你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和他父亲的事,不但亏欠了他母亲,更毁了他。说来很多人不信,她母亲快要走的那几天,是我陪着的她。生死门前,我和她反能像姐妹似的处着。可能是同陷一段孽缘,坦诚相对时,更能看到对方的痛。她走时,说她欠莫然最多,不但让他一生残缺父爱,连母亲也是形同虚设。希望我能帮她,补偿一些。只是有些心结,结了就是结了,不可能消退去,这些年,我爱莫能助。”
莫母看着她,欣慰一笑。
“看见你,我舒了口气。潮汐,有了你,他有了自己的幸福。而且我看得出,关于幸福,他比他父亲看得更清楚,也更懂得珍惜。”
“学长,外冷心热,人其实挺好的。”潮汐为莫然稍稍争辩一下。
“是,我看得出,他对你特别地好。你就是他心里的那把钥匙,他只允许你走进去。我代他母亲,祝福你们。你们俩……”
莫母的话还没说完,宴厅通向客房的一条小路上,传来了说话声,将她打断。
“清,我就不明白,这个潮汐,多看几眼,是顺眼许多,可跟你比,还是小巫见大巫。莫然这人,人样好,头脑也厉害,就是选女人的眼光,真是的。”
潮汐透过中间的花花草草,树影婆娑间,看见了庄清,还有上次在商城撞见的那个女孩子。
坐在她对面的莫母,听到,脸色一变,“嗖”地一声站起来。
潮汐连忙拉住她的手。
“你别这么说,潮汐身上有些东西,我是永远都无法比较的。”庄清在解释。
“怎么可能,上次在商城撞见的时候,我就觉得她不怎么样,一身刚从校门出来的打扮,‘学长,学长’地叫着莫然,还真当现在还在学校。就算今晚穿成这样,我敢打包票,也是乌鸦飞上枝头,装的。”
莫母听不下去,挣脱着手。
潮汐面露坦然,低声安慰她,“无妨,真的,没事。”
莫母一腔怒气,在她一脸的淡然笑意下,慢慢地竟消融掉。
“婉,我知道你是护着我。可是潮汐她真的没什么可装的,我们撞见也好,今晚也罢,都是真实的她。”
“不可能。”
“真的,她是莫然看上的人,自有她的独特。而且不是我批评你,你有时看人,真不能只看衣着。潮汐这人,别的我不懂,可她那双眼睛,说实在的,我都喜欢。”
“不会吧?”
她们俩的谈话声越来越小,潮汐松开莫母的手,
“她只是个旁人,评论的,无需较真,伤神伤气,划不来。”
明明被人说坏话的是她,但现在反倒是她在安慰着莫母。
说完话,看向莫母,对方愣愣地看着自个的眼睛,她脸一红。
“庄清说得不错,你这双眼睛,实在让人喜欢。我刚才还在奇怪,为什么第一次见你,就觉得投缘。庄清这一提醒,我明白了,就是你这双眼睛。”
潮汐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的。
“好了,前厅我得去送客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聊。”莫母站起来。
不想与应酬完寻过来的莫然碰上面。
看见莫母,莫然脸色一变。
“我没有恶意,和潮汐,随便聊聊天而已。”怕他误会,莫母立刻开口。
“是啊,学长,你真会掐时间。咱们俩的女人话题,刚完,你就来了。”
她的情绪从不瞒他,莫然放下心。
“妈!”
胡妈选的这个地方真是人气旺,莫灿也来凑一脚,他们兄弟一直气场不合。她和莫母刚营造好气氛,可别又被破坏掉。
潮汐还在祈祷,莫母先她一步将问题解决了。
“你们个个都往这边来,敢情客人走得这七七八八了。莫灿,快点,陪我去送客。”
她拖过最后到的莫灿,往厅里走去。
“她人挺好的?”望着她的背影,潮汐说,“不过她儿子莫灿,我不怎么喜欢。”
她不轻易地去讨厌一个人,更可况还是一个应该算是陌生的人。莫然不解地看着她。
“庄清说,他用我威胁过你,让你得去B市工作。”
莫然哑口失笑,“没有,这是个误会。我去B市工作,是出于自身的考虑,跟他无关。不过他倒是很早就知道我们住在一起。”
“哦,这么说,他也不是没品的人。”
莫然被她逗乐,揽过她,说,“别管了,我们回家吧。”
回去的路上,莫然看了看疲惫的潮汐,把速度放慢了一些。
“累了吧,你先睡一会,到家我再叫你。”
潮汐猛地把自己窝在座位上抽离出来,换上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
“我又没做什么,哪来的累。”
她只是习惯性地选择懒人姿势。
莫然了然地笑了笑,把速度重新加上。
“学长,我们去吹山风吧。”
她经常会有这种偶发的兴致,莫然看看路标,调整好路线。
“去X山,好不好?”
潮汐看了看彼此的衣装,点点头。
现在两人都是礼服打扮,去X山最好,那里可以直接开车到山顶。
到了那,一看,虽然这么晚了,而且又不是周末,人却还是有一些的。
潮汐懒得下车,莫然把车顶打开,两人就赖在车里吹风。
“学长,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会愿意跟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按常规来看,她连优秀都够不上。
今晚的宴会她不会是撞到什么事了吧?
莫然拉过她的手,反问,“那你为什么会愿意和我这样的人在一起?”
“因为我喜欢你,然后你也喜欢我,就在一起了。”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莫然流畅地接过话。
“不是,我是想问,你……”
潮汐找不出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想法。看着他,抬手想比个他高高在上的姿势,可一想,不对,又把手放下来。
看她还在琢磨词,莫然笑问:“是想说,我太好,你不好吗?”
也不是,潮汐马上摇头,“我觉得你很好,我也很好。”
闻言,莫然一笑,她的思维世界从来都是这么坦然。
“那你在绕什么?是不是今天听到别人说你什么了?”
潮汐了然自己在在意什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是听到了一些。诶呦,我竟然把细胞浪费在这上面。浪费,浪费啊。”潮汐沮丧地轻拍脑袋。
“说不定我是在吃醋。”她自我分析起来。
“要是这样,我虽然很高兴,但是比起浪费你的细胞,我觉得还是少少益善。”莫然抓住她的手,未免她继续拍打自个。
“学长,还有些话,是莫灿母亲说的,我也在牺牲着细胞来想。”
“她说什么了?”
关于自己的过去,莫然不提,是那些不好回忆,因为有她,早已随风消失无踪。不过如果有人刻意跟她说,他也无所谓。
“她其实没什么恶意。”
莫然知道,当年的事,深究到底,她与母亲都是受害者。始作俑者是夹在她们中间的那个男人,他急功近利,自以为是,将两个女人据为己有。偏偏母亲倔强独立,她聪慧直爽,都容不了模棱两可,才有后面的一系列事。
“其实……”莫然轻叹一口气,说,“都这么多年了,对于他们的事,我早已不想再去深究谁对谁错。”
的确,作为承受者,他是有权利去好好审视,但是有时做个审视者,往往是最折磨人的,尤其审视的还是自己的父母。
潮汐伸出手,揉了揉他紧蹙的眉间。
莫然把她的手拿下,握在手里。
“但是有一点,我始终是看得清晰的,那就是我的父亲。他和我母亲是发小,而且一直都是好朋友。当年莫家面临危机,他大可以跟我母亲直说需要帮助,按我母亲的性格,就是作为朋友,她也绝不会袖手旁观,而他偏偏选择了跟她结婚。而最可笑的是,结婚的时候,莫灿的母亲都已经怀孕了。”
这会,连潮汐都忍不住紧蹙眉头。
“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人家找上门。她这么倔强的一个女人,立马办了离婚手续,就搬出去了。小的时候,我总想着要变得强大,得到她的认可。懂事后,我才慢慢明白,她对我无关情感。而她终其一生,不再顾及情感。”
怪不得所有的人都说他冷冰冰的。可这样环境下的他,冷才是最该有的外表。
“无论是作为丈夫,还是作为父亲,我都无法苟同他。所以,那个家,无论如何,我是无法进去的。”
“学长。”潮汐心疼地看向他。
莫然拥她入怀,萧然褪尽,说,
“我都有属于自己的家,进不进去,以前是装作不在乎,现在是真的无所谓。丫头,母亲走的时候,虽然我和她一向淡漠,也知道她的走,对她而言,更多是种解脱,心还是空洞得不着边,是你,和那间简陋的租房,让我找到定点。你自然而言散发出的暖意,让我沉迷。我从来不知家原来是可以这样让人安心,正如我不知该怎样去对待它。我就选了,最笨的办法,守着你,想着守着你,我就有家了。没想到,守着,守着,我真的如愿以偿了。”
“我想,我始终都是幸运的。”他心满意足地摩挲着潮汐的秀发,“有了你,一切都可以抵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