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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两情久长时 朝朝与暮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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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两情久长时朝朝与暮暮
天朗气清,甘草巷子的早点摊刚开张,晨练完的陈家小郎已精神奕奕的等在一旁。
老板娘名唤桃花,人称包子西施,看到他打了声招呼,轻车熟路的掀开蒸笼装了两个茄子馅儿的包子,“陈小郎,又来给你家小娘子买包子啊!”
“嗯!”
“这个时辰她还未起身吧?”
“嗯!起了再吃!”
陈家小郎接过纸袋,步履轻快的走向素问书局。
要说这陈家小郎看着腼腆,实则是个硬气的,他是吏部尚书陈炎幼子,出身书香门第,按说应是要通过科举走仕途的,可他却习得一身武艺。据说现今在宫里当差,甘草巷众人只当他在做带刀侍卫,娶了娘子之后便从河东的栖贤巷搬来,一起开了素问书局。
陈卓迈入自家书局,先去厨房尝了灶上的莲子粥,加了点白砂糖,把包子放在蒸笼上继续加热。出了厨房,又把庭院里的落叶扫作一堆,房间门窗都打开散潮。
一切就绪之后,他兴致勃勃的去厢房叫自家娘子起床。
小娘子睡得迷迷糊糊,听到陈卓叫她起床,伸手拉住他,“不起,你来陪我再迷糊一会儿。”
“不行!我今日要去瑾瑜侯府,莫将军有事交代。”
“去侯府?”听到莫将军三个字,小娘子骤然来了精神,爬起来八卦兮兮的问他,“我听说连翘前几日搬过去了!你知道吗?”
“不知……”
“哎哎,你帮我捎个东西给她。”
陈卓看着自家娘子爬下床翻箱倒柜找出一本粗糙话本,封面俨然写着《我与将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这是……”
“这是半月前我与连翘聊天的灵感,上部刚完成,你让她看看满不满意。”
“……那你先起来吃包子。”
“买包子啦?!好好好……”
安顿好自家娘子的早膳,锦衣卫指挥使陈卓按照约定的时辰到达了瑾瑜侯爷府。
他先把怀里揣着的话本交给莫良颂,然后一本正经的行了个礼:“臣……谢过摄政王。”
陈卓是孝喆皇帝一手培养起来的锦衣卫,先皇去后一心护着两个小皇子,在朝堂大乱众臣纷纷选择莫、宁两家站队之时,他依然牢牢握着锦衣卫一半的兵符,守着司徒家岌岌可危的皇位。
此时谢过将军,便是谢他没有对唾手可得的皇位出手。
“不必了。”莫良颂扫了一眼话本便移开眼光,从书桌上拿起一枚金色兵符,正是陈卓手中那另一半,“这个物归原主。”
“不,这于理不合,还请摄政王直接交给皇上。”
“也好。”莫良颂把玩着手里的兵符,打量起小自己一岁的指挥使,“陈卓,今日找你来,是因近期我将率兵攻打曜国,而泾阳城中,只有你能护住皇上。”
“曜国已是囊中之物,将军何以如此心急?”
“既是囊中之物,便要及早吞下,省的事后又多变数。而且……我替皇上攘外安内平了事端,他才能跟着太傅专心开始学习帝王之道。”
陈卓听罢心下安慰,“摄政王思虑周全,是皇上之福。只是……眼下丞相尚未处决,与宁家有关系的朝臣躁动不安,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动静。”
“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眼下的形势,我离开泾阳城是宁派求之不得的,因此出兵绝不会有内部的阻力。不过……丞相那边究竟是树倒猢狲散,还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全看指挥使了。”
“请摄政王明示!”
……
从侯爷府出来还未到午膳的时辰,陈卓快马赶回宫中,加派了六个锦衣卫去皇上寝宫,随后又带着莫良颂手谕赶到刑部大牢。
司狱长按他吩咐放了宁遥之,又派了三人与他一同前往关押宁绪的大牢。
已经吃了五日牢饭的丞相瞧着依然未对皇位死心,他斜眼看着来人,恶狠狠“呸”了一声,“狗东西!只配给司徒家做一条狗!”
“反正不想给你当狗。”陈卓也不恼,看着这位比自己父亲还年长的前辈,无奈的挑了挑眉,落进丞相眼里却全是讽刺。
“那日您也看到了,数位重臣亲笔列下您的罪状。真想不到您手中握着这么多的人命,在牢中可睡得踏实?”
被他戳到痛处,宁绪恼羞成怒,“你当你和莫良颂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把我扳倒?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和你们同归于尽!”
“你若有能耐,我和莫良颂的命拿去便是。只是同归于尽了,乾国还是姓司徒的。”
宁绪气急,生生吐出一口鲜血。
陈卓看着地上血迹,若有所思,“穆太医果然名不虚传,这毒虫蛊混入食物之中,药效竟来得这般快。”
“你说什么?我服了蛊毒?”
“丞相真当牢饭这么好吃?丞相这一生未忠君之事,却理所当然的食君之禄,总要付出些代价的。”
“我就知道穆岑和他爹一样!也不是个好东西!”
“此言差矣,穆太医可是为了保住令千金之命才答应交出这蛊毒。何况,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保命?!”宁绪用袖口擦干了嘴角血迹,“我宁家人不需要叛徒的施舍!哪怕是死也无需你们这些狗贼假仁假义!”
“呵……宁家恐怕只有丞相这么硬气。趁着您还有点意识,我先说说此行的目的,您写一封家书,我帮您送出去,内容就写您已经打点好了让朝中几个宁派的老臣投靠曜国,至于朝廷未查封的宅子田产什么的,全部留给长女宁遥之,其他人一概不得。”
莫良颂这招出的极好,眼下宁家四分五裂,探不着宁绪的消息,突然传出了他的亲笔信,只会让人觉得他在宫里依然有活动能力,从而掉以轻心。一旦几个老臣与曜国使臣有来往,通敌叛国的罪名便寇的名正言顺了。
而不在明面儿上的家产,全给宁遥之一个无依无靠的女子,暗地里觊觎的亲信出来咬她,也是迟早的事。
宁绪在他迷幻似的嗓音中瞳孔逐渐涣散,麻木的执起笔……
午时刚过,连翘忙完药坊的事,便来到后院种药草的小园子里摆弄新长出来的灵芝。
秋日里的光线虽不似夏日的炽烈,却也在园中的草地上投下斑斑驳驳的阴影。
连翘余光里看到墙角有人影正慢慢的靠近自己,她不动神色的挪了挪位置,屏住了呼吸小心的贴近一旁的箭毒木。
只等影子举起匕首,少女轻巧的闪身到树后,匕首失了准头刺进了树干,一时间乳白色的汁液缓缓流出。
连翘心疼的惊呼了一声,却也顾不得太多,这匕首足足刺入树干一寸,可见来人下了狠手,是真的要取她的性命。
趁着他拔出匕首的空隙,连翘折了树枝刺向他的手臂。
两个动作间,来人不可思议的随着自己手臂传来的麻痹感窒息倒地。
连翘这才看清他的面貌,却是药坊里一个机灵的小厮。
莫良颂此前提醒过自己善药坊有丞相的人,想来便是他了,而他要杀自己的原因也不言而喻。
惊魂一刻过去,小厮还在地上抽搐,少女却镇定了些许。
“你也算是跟了我不少时间了,怎的一点东西也未学会?这箭毒木又叫见血封喉,树液有剧毒,一经沾染便能封闭血管,麻痹心脏,最后窒息而亡。匕首刺入树干沾了毒液,你却还用手去拔,才致行动迟缓让我有机会活命。”
小厮还在抽搐,模样极其痛苦,连翘从怀里摸出一管短笛,鼓劲儿吹了一声。
没一会儿,后院儿里便跃进来几个侍卫。
看到地上的杀手和安然无恙的连翘,几人俱是心惊,正要处理,少女却出声制止:“不要动他,他身上有毒,等他死了再说。”
“我叫你们来是因为不确定药坊是否还有丞相的人,我能逃过这次是侥幸,保不齐下一次就不明不白的死了,所以不要离我太远。”
几个莫家军听罢面面相觑,颇感羞愧的点了点头。
“我还要查一查善药坊其他人,且不论病患,药房内部的人必须查明。”
莫良颂收到消息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他家准媳妇儿正挨个向药坊众人问话。
等她问完最后一个人,他讨好地递了杯茶 “对不起,我今日忙,没能顾得上你。”
连翘喝着茶,含混不清道:“不怪你,谁知道他要找我算账,而且你都提醒过我,是我自己没放在心上。”
莫良颂知道她这么说是真的没有怪自己,却还是心有余悸,从背后把她揽在怀里,下巴抵着她,放轻了声线:“害怕了吧。”
连翘从未听过他如此温和的语调,一时也心软的无以复加,“不怕啊,我是要做摄政王妃的女人,这点小事怎么能怕!”
少年将军轻笑出声,凑近吻了吻她的脸颊,“以后不会了……我们回家吧,我想喝红枣糯米粥,还想听你今天的英勇事迹。”
连翘转过身来自然的牵住他的手,心里充满他给的安全感,“好!回去给你讲连翘大夫的历险故事!”
“还有一个故事也要讲讲。”
“啊?”
“你和将军不得不说的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