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我跟你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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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再次走出房门的时候，凯特已经走了。
我甚至不知道他是怎么从这几万英尺的高空中离开的，
叹了一口气，我打开凯特留给我的盒子，映入眼中的是他端正的字迹——我走了。
素净的白纸，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留言的下面是两个巴掌大小的蛋，灰色蛋身上有类似火焰的蓝色花纹，这是杜比松鸟蛋的特征。
凯特这家伙，这种限量贩售的难得的美食都能弄来两个，幻兽猎人挺有职业优势的嘛～
我点了点头，很好，这下见面礼有了！
在餐厅用完了一顿不怎么样的早餐后，飞艇抵达了爱罗伦机场。
背上装着见面礼的小背包，我走下了飞艇。
出了机场就是人来人往的集市，各种小贩的吆喝声汇成一团，多种食物的味道混杂，热闹非凡。
正准备尝点爱罗伦的当地美食的时候，会长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稍微感受了下胃的需求，放弃了一边吃东西一边打电话的想法，穿过集市向我的目的地走去。
接通电话就听见会长那标志性的笑声：“哦嚯嚯嚯～艾渝君，任务完成得很好哦。”
啧！这种任务只有完成与否的分别，哪还会分完成的好不好！？这个’很好’分明是在指我从蜘蛛手下保住了加利和吉米的性命。
我翻了个白眼：“是么？会长，谢谢您的夸奖。”
真怀疑这老狐狸是不是真不知道我是被逼着救下那两个人的。
“艾渝君应该从凯特君那里收到杜比松鸟蛋了吧？”
诶？
“这是会长您给的吗？”
随即我又否定了这种想法——如果是转交的话，凯特不会不注明的。
从电话中，我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个老头子强装出来的一本正经，“不是，艾渝君，我是在解释为什么我会安排凯特君去拿你的任务报告。”
“……”因为他要送我礼物所以你才要他过来接应我？呵呵，信了你我就真傻啊！
“至少艾渝君不用费心找见面礼了，不是么？”
我抬手抚上了左耳，反驳：“可是我已经准备好见面礼了。”
“不，艾渝君，”电话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我不确定老头子的声音是否带着郑重的意味，我想，即使声音中没有，话语中也肯定是有的。
“我想那应该叫做，’物归原主’。”
男人的金色长发在我眼前一闪而过，我仿佛看见风扬起的金色发丝拂过他清晰的锁骨，擦过他锁骨间被银色链子串起的，那一点红。
我张了张口，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毕竟他的东西，我有什么资格来继承呢？
“…如果会长没有别的事情想说的话？那我想挂了。”
“艾渝君，”会长问着：“温斯利有说过什么吗？”
温斯利是塞西尔的姓，而会长指的，是她的师父，是养育塞西尔长大的人，是教导她一身本事的人，是给了塞西尔.温斯利一个姓氏的人。
那个时候，蜘蛛走了，加利和吉米也自行离去，只有塞西尔的身体躺在战斗过后的土地上，僵硬惨白，胸膛流出的血液也早已经凝固。
那个满头白发的老人拄着拐杖穿过森林一路向着她走来，整理了她沾上了泥土的银发，和她因为战斗而有些散乱的衣服，就背起她穿过森林而去。
一直沉默，一直专注。
这个因为塞西尔的选择而与她断绝关系再也不见的老人，终于在她死后，原谅了她。
“没有。”我抬头看向东边升起的太阳，眯起了眼睛。
也许有吧，只是我听不见。
“哦嚯嚯嚯～
“温斯利还是爱着塞西尔君的吧，这两个人走到这个地步也是都太固执……”
‘啪’的一声，我合上了手机的翻盖，在这个感触良多的时候突然听见这种话，还真是感觉微妙呢～
我表示拒绝。
另一头。
神态自若地放下传来单调机械音的手机，尼特罗对着绿色皮肤的助理说：“也不是没有进步，这次挂电话的速度慢了些。”
豆面人定定地看着他，“事实上，会长”，他指着秒表上定格的时间说到：“快了0.3秒。”
穿着武斗装的白发老人笑意不变：“哦嚯嚯嚯～那是你动作慢了哦～”
说完他转身离去，白色的袖袍在空中一挥而过。
“走了，该去找子鼠玩玩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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酷拉皮卡轻松的抱着满袋的蔬果向前面那栋白色的房子走去，旁边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姑娘正捧着一只苹果糖开开心心地啃，时不时蹦哒一下，表达着她雀跃的心情。
看着小姑娘因为一只小小的苹果糖而快乐的模样，酷拉皮卡不自觉地就柔化了眉眼，他喜欢看到那些幸福的人，会因为与朋友的别扭之类的小事而烦恼，也会因为买到想吃的东西而开心。这会让他觉得，这个世界还是足够美好。
只是他风雨凄凄。
“哥哥，到了哦～”软软的声音传来，酷拉皮卡才意识到他又走神了，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走到了他暂住了两天的房子门前，酷拉皮卡沉淀了下思绪，才自然地展露出一个微笑，他轻声对着小孩子问着：“爱丽丝，去敲一下门好吗？哥哥腾不出手。”
“好～”爱丽丝清清脆脆地应了，小跑上了门前的阶梯，似模似样地学着大人们的样子敲了敲门，“妈妈！妈妈！我回来啦！酷拉哥哥也回来啦！”
急促的脚步声从室内传来，接着乳白色的大门打开，一个温婉的妇人走出门来，抱起了小女孩，她温温柔柔地对着两人说着：“欢迎回来，爱丽丝，酷拉。”
酷拉皮卡被妇人带着笑意的注视弄的有些不自在，他有些羞窘，却还是低声回了一句：“…我回来了。”
妇人笑意加深，她能看见那孩子金色发丝下掩盖着的红色耳垂，也能看见他层层防护下的柔软心脏。虽然很厉害，可还是个孩子呢。
“啊呀！”一道陌生的声音传来，打散了这种温馨的氛围，其中带有的，是满满的亲切自然，“终于找到你了呢，酷拉～”
酷拉皮卡猛地抬头，映入眼中的，是那个水墨色的人，白衫黑裤，带着永远也褪不去冷色与距离，即使在她的眼神中，你们仿佛早已相伴百年。
酷拉皮卡蓦地想起了在三年前，他在族地里见到的那个，虽然身穿大红的裙，却满身冷漠的女孩子，十二、三岁左右的样子，那时候她不经意望过来的一眼，却让他忍不住哭了出来。
阿姐以为他是被吓住了，但他只是感到悲伤，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悲伤。
所以即使过了这么久，她也成长并且与那一天的态度千差万别，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她来。
“…是你。”酷拉皮卡喃喃到。
他突然感到了一阵阵涌上来的疲惫，自从亲手安葬了族人后，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如此深重的疲惫。那些见到族人死去时的悲痛，那些找不到仇人时对自己的痛恨，那些不知能往哪里去的茫然，这一切的一切统统都造就了压在他心上的深重的疲惫。
酷拉皮卡很惊讶自己对于见到这个人后的放松，他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目的，不知道她在三年前为什么会去到族中，甚至不知道她对于他来说是恶是善，可他就是倒了下来，安心地躺在急忙冲过来接住他的她的怀里，第一次哭了出来。
他没有发出声音，但他知道他正说着什么，他在说：你终于来了，你终于来了。
不断重复着。
也许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告诉了他，她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悲痛。
我在接住这个金发少年倒下的身体的时候，其实是有些诧异的。
该怎么说呢…能在发现族人残破的尸体后，快速且仔细地找回残破的尸身并安葬好他们，烧毁其他所有一切并且还不忘给自己留下了空的墓地，能做到这些的人，不应该是这么脆弱的、且对不熟悉的人展露自己的脆弱的人。
尽管他还不满十三岁。
毫无疑问他在三年前见过我，看这反应，他不仅记得甚至还认出了我，可他不可能知道我的任何信息，连名字都不可能知道，窟卢塔族的那些人绝对不会谈论我，提也不会提起，那他对我的信任，究竟是怎么来的？刚刚那个因为女主人的话语染红了耳朵，周身的疏离却丝毫未减的少年，为什么偏偏这么亲近我？
啧！这种自己的认知被推翻偏偏还找不出原因的感觉，真是令人烦躁。
我轻拍着少年的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同时向一脸担忧的女主人示以歉意，我没有将他扶起来，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衣襟上不断加重的濡湿的触感却能明确让我知道，此刻的他应该是不想让任何人看见的。
所以尽管坐在别人门前略有些奇怪，我还是回绝了女主人让我们进去休息的提议。
“他只是有些累了，让他睡一觉就好。”
我没有等待多久，那个女主人离开后没几分钟，酷拉皮卡就已经平静下来，除了眼角的那一点红色，谁也看不出来他哭过。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向仍旧跪坐在阶梯上的金发少年伸出了手：“酷拉皮卡，我是艾渝，是来向你报恩的人。”
既然不知道这份信任的来源，那就忽略它，按原计划好了。
金发少年没有回握住我的手，而是选择自己站了起来，这说明他还是对我抱有戒心，果然，他对我基本没有了解。
“报恩？我只见过你一次。”看？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们边走边说吧，我想你不会想要她们看到这些。”我指了指衣上的一大片暗色，补充道：“而我呢，也不希望她们听到我们的谈话。”
酷拉皮卡看着我，仿佛在确认些什么，半晌，他转身，“走吧。”
“我是被希耶养大的。”走在少年身边，我漫不经心地开口。
“从四岁，到十二岁。
“他养了我八年，我人生的二分之一。”
顿了顿，我没有就这个话题聊下去，转而说到：“希耶有着跟你一样的金色头发，有一双特别美丽的海蓝色的眼睛。
“并且他跟你一样，也是窟卢塔族。”
“什么？！”酷拉皮卡的情绪再一次波动起来，他褐色的瞳孔边缘亮起了一圈红色，那红色呈现出一种覆盖整个虹膜的趋势。
“他在哪里？！”
少年双手紧抓着我的手臂，手上力气不断加重，紧紧盯着我的他的表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拼尽全力。
“他已经死了，四年前。”所以这个世界上，你仍是孤身一人。
听到这句话，酷拉皮卡放开了双手，他的火红睛在零点几秒内重新变回了褐色，他的情绪平复下来，或者说，沉寂了下去。
尽管时间短暂，我仍是清楚的看见了，那红色是逐渐收缩至瞳孔边缘形成一道光圈，再消失不见的。
果然，是希耶那一脉的人，是他姊妹的后人。
如果不是的话，就只能把你交给会长了呢，作为珍贵的载体。
“我三年前曾经想要做些什么，但是什么都没能做到，”什么都没能为他做到，“但是现在，我想我还是能为你做些什么的。”
“……为什么，是我？”
我听得出他声音里的希冀和不确定，他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些什么呢？因为从我口中得知了一个叫做希耶的他并不认识的族人，就抱有希望的认为可能会有别的、存活着的族人？真是可惜，你可是我第二个认识的窟卢塔族啊。
我语带安慰：“因为只有你。”
酷拉皮卡察觉自己的心一瞬间跌到了谷底，在这之前他一直想着，也许、也许有人逃了出去呢？也许并不是所有人都丧生在了那个地狱一般的夜里，他一直抱有这样的侥幸，并且试着寻找他族人的踪迹。而在这一瞬间，他的妄想，被戳破了。
“你能给我力量吗？”
酷拉皮卡看得出来，这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女孩子很强，同时她的表现又清楚的向他表明着，她只是报恩而已，她对于他族人的惨死，毫无波动。
这样的她能给而他又想要的，也就只有力量了。
“可以啊！”酷拉皮卡听到她清脆的声音，她说：“我能给你，足以让你报仇的力量。
“所以，酷拉皮卡，要跟我走么？”
像是’咚’的一声，酷拉皮卡这样想着，命运拐弯的声音原来这么平常，他听见自己说着：“我跟你走，艾渝。”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我跟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