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首歌，会让你想起我》夏天晒晒

13、心疼

　　“在你拿出门卡的时候。”

　　“那你干吗不阻止我？”她承认，真的弄不明白他的心思。

　　“因为你手中的门卡根本开不了门。”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她听出了嘲笑的味道。
　　他的脸色不大好，略显苍白。修长的手指拿出一张卡，泛白的指尖持卡在卡槽里轻轻一划，门开了。
　　自从上次江之玥来这里盗取了晚礼服、高跟鞋以及项链，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毅然决定换了门卡。江之玥在办公室偷了门卡他通过监控录像也知道了，他不急于要回门卡，不仅因为那张门卡已无用处，还因为他好奇江之玥打算干什么。命辰助理跟踪江之玥，接着得知杨北笙去了公寓。
　　江允修进屋把门关上，她顾不上发牢骚，伸出脚挡住了门，只差一点就关上了。
　　壮着胆子溜进了公寓，她自觉地换了拖鞋，远远地看到江允修脱掉西服外套往沙发上一倒。他拧起的眉宇不是倦意，而是拼尽全力压抑的痛苦。
　　“谁允许你进来的？”
　　他闭着眼，依旧知道她正在向自己靠近。
　　他的额发些许凌乱，曲线优美的侧脸没有了平时给人的压迫感，那棱角分明的轮廓在如此安谧的环境中，带给她的是别样的视觉享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不，那是能够抚平她不安的心的巨大的力量。八年来，第一次萌生这种情愫。
　　没有听见她的回答，他睁开眼注视着她。时间恰好对上，她望着他已出了神。
　　他死死握紧拳头，面部渐渐掩不住疼痛的表情，额头上冷汗涔涔，顺沿脸庞下滑。他努力站起身，身子止不住颤抖，他佝偻着背，连腰都直不起来。
　　“你怎么了？”杨北笙发觉他的情况不妙，连忙跑去扶住他。
　　“别碰我！”他推开她的力气也使不上，只好挣脱开她的双手，“我的事与你无关，你给我马上离开！”他拖着身子一步一步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与她隔绝。
　　“江允修，你没事吧？”她站在门外，很是担心。
　　“我叫你走！”他坐在地上背倚着门，强烈的疼痛感致使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门外没了声响，江允修黑色的眼眸缓缓合上，难过得把头埋在臂弯里。
　　对不起，北笙。我只是不想让你看见这副样子的我。
　　你的同情，我不需要。
　　你的心疼，我不奢求能够拥有。
　　“你，还好吗？”她背靠门而坐，柔软的嗓音穿过门板直击他的心脏。
　　他哽咽了，无声了，疼得蜷缩成一团。
　　他舍不得吼她，舍不得放她离开。
　　一门之隔，却阻隔不了两颗炙热的心。两颗心拼命跳动，为了有朝一日还能相拥。
　　夕阳西下，在落日余晖的环抱中，江允修侧身躺在床上，睡梦中的他浅浅地均匀地呼吸。杨北笙悄悄地推门而入，蹑手蹑脚地拾起散落一地的胃药及白色的药瓶，她的一举一动尽可能小心翼翼，避免惊醒了好不容易可以休息的江允修。
　　轻轻地为他盖上棉被，他的额上还有密密麻麻的汗渍。抬手，右掌抚上他的脸，心中有一处开始融化，是触感清晰的温柔。他的一眉一眼都镌刻于她的心头，在她所不知道的这一时刻，成了一辈子的烙印。
　　指尖轻柔地拭去他额上的冷汗，突然无比的心疼。
　　他抓住她的手，双眼倏地睁开，直勾勾地盯着心跳加速的杨北笙。
　　“我……我什么也没做。”她不明白自己心慌什么。
　　他静静地注视着她，手仍旧不放开，她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
　　“北笙。他的唇微微嚅动，一翕一张念出了她的名字。
　　此时，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地平线。
　　此刻，她的血液开始倒流。

　　虽然杨北笙已是正式职员，而且为杂志社所做的贡献不小，可社长对她的欺压依旧如故，非但没有减轻，还有所加重。虽说社长不再玩“二选一”的变态游戏，仅仅忙不完的工作即将把她压垮。
　　中午，林佑泽请她吃饭。满桌她爱吃的菜来不及一一尝遍，看一下时间，再埋头不停地扒饭。林佑泽不停地为她夹菜，她不停地吃，头也不抬一下。她自己不夹菜，因为会浪费时间。
　　“这么赶时间？”林佑泽眸中含笑地望着她，继续为她夹菜。
　　待她吃完饭，他递了一碗汤给她，她欣然接下，照喝不误。
　　“北笙，你还没告诉我，那天晚上你去哪了？”
　　他似无意提起的话，听者有意的她被汤给呛住，猛咳一番，他走到她的身边替她拍背。
　　止住咳嗽，她委婉地说：“那晚在忙专访的事。”
　　他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就是和允修在一起喽！”
　　心虚地点头，她不敢确定林佑泽会是何种反应。
　　似乎对她的心思了如指掌，他抿唇一笑，揉了揉她的发，“以后再晚也要回家。傻丫头，只要你不对我隐瞒，不对我说谎，我是不会生气的。”
　　她整个人愣住。这么说，林佑泽明知道她去了哪，是故意试探她的。

　　受胃疼的折磨，江允修精疲力竭地又睡着了。杨北笙难以判断出刚才他醒来叫她的名字，这到底是真实地发生过，还是自己凭空臆想出来的。
　　天已黑，在犹豫回不回家时，杨北笙已在沙发上沉沉地酣睡。
　　晨光破晓，阳光为万物画上金黄的颜色，从夜晚死亡的黑色重获生机。
　　江允修被手机吵醒，来电显示是辰助理。
　　他接通电话，听着电话那头辰助理的工作汇报。他拉开窗帘，伫立于落地窗前，揉着太阳穴，听着辰助理说话，鼻子却嗅到了空气中熟悉的、久违的味道，那是他一直在抗拒、不愿接受的味道。
　　握紧手机，拉开房门走到客厅，味道愈来愈浓。
　　“你起来了啊！早安。”
　　他怔住，偏头看见杨北笙系着围裙，端着一大碗排骨汤从厨房走出来。
　　“你怎么没走？”他一手掐断了电话，询问她。
　　她很诚恳地迎上他的目光，甜甜的笑容含在嘴角，“我怎么可以丢下一个病人呢？”
　　冷哼一声，他走进洗手间，门关上的那一刻，他颓然地靠住冰冷的墙，左手的五根手指插入发间，努力遏制快要控制不了的情感。
　　当杨北笙把一大碗排骨汤放到江允修的面前时，他的面部表情僵硬。
　　怎么她唯独这个习惯还没改呢？
　　“你的胃不好，多喝排骨汤不会有坏处的。”她苦口婆心地再三劝他喝。
　　看了一眼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他抬手拿起勺子，舀了汤汁，吹了吹，抿了一口。
　　嗯！是这个味道，厨艺没有变。
　　见他只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她催促着，“趁热快喝，冷了多不好。”
　　“我接受专访，开始吧！”
　　她惊讶地张大嘴巴，“真的？”
　　他点头。
　　“为什么突然转变心意？”
　　“介于你昨晚照顾我，今天又熬了排骨汤，我不喜欢欠人情，所以接受你的专访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原来你并不是没心没肺嘛！”
　　他的嘴角抽了抽，“你确定要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无聊的对话上？很可能下一秒我就会改变主意。”
　　“不可以！”她激动地张牙舞爪，推开排骨汤，从包里掏出钢笔与专访本，“我们开始吧！”
　　他的唇角弯起不明显的弧度。双腿叠在一起，右手架在椅背上，深视对面的杨北笙，眼神不禁趋于柔和。
　　岁月静好，如此看着她，此生足矣！

　　杨北笙完成了专访工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激地对江允修说：“多谢你的合作！排骨汤已经冷了，喝之前要记得加热。我先走了，再见。”
　　“你……”江允修看着她背起包，徘徊于嘴边的话最终没有说出口，只有“不送”二字。
　　对着他展开笑脸，背着他扮了个鬼脸，她哼着歌拉开门。
　　齐琪站在门外，杨北笙一开门就看见了她，两个人同时愣住，觉得对方眼熟。
　　“你是谁？”齐琪先发制人，一步一步把杨北笙逼得退回了公寓。
　　“我是YOUTH杂志社的杨北笙，负责专访江总裁。”她的身高不及齐琪，气势上已输了一半，再加上她的声音柔柔的，不似齐琪的强硬。
　　齐琪对于“牵红线”活动一直耿耿于怀，必然记得杨北笙这个名字。虽然不清楚是不是眼前这个杨北笙牵走了红线，至少这个名字足以让她抓狂。
　　“少给我装清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借着专访的名义靠近允修！”
　　“你闹够了吗？”江允修的语气生冷，齐琪的无理取闹让他心烦。
　　“允修，你根本不了解女人的心思，你知道现在的女人有多坏吗？”
　　“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他的一句反问，齐琪被气得不轻。
　　“看吧！你现在都偏向这个处心积虑靠近你的女人了！”齐琪不甘心地提高了分贝。
　　倔强的杨北笙昂着头，字句清晰地反驳齐琪的话，“我不是你说的那种女人。”
　　齐琪瞪着她，“还轮不到你插嘴！”
　　“你又凭什么损坏我的名誉？”杨北笙丝毫不胆怯地与齐琪对视。
　　在理论上输了杨北笙一筹，齐琪觉着脸上挂不住面子，而且让自己在江允修面前丢了颜面。她怒火难消，狠狠地甩了杨北笙一巴掌，“你竟敢跟我顶嘴！”
　　保持着被打的姿势，杨北笙的耳朵开始嗡嗡响，脑袋有些晕乎。
　　江允修再也坐不住，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齐琪的手腕，他的手背上青筋暴露。齐琪能感觉到他的怒火，所以她的手腕被捏得很疼，她都尽可能忍住。
　　杨北笙攥住裙角，告诉自己不能哭，更不能让自己失控。这是她的人生，没有林佑泽保护的人生，她必须学会面对。牵强地使脸上挂出笑容，尽管右脸上火辣的疼着。
　　“我该走了，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绕过前面的两个人，走出公寓。江允修快步追上她，拦住了路。
　　“你没有事吗？”
　　她摇了摇头，想要走，他迅速拉住她。
　　看着她的脸，他不自禁伸出手。
　　她的笑容难再伪装，把头低低地垂下，长发遮住了脸，那掉落的晶莹液体直接砸在他的手背上，灼伤了他的皮肤，心痛的感觉再一次吞噬了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