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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你很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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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宸赶到医院的时候,那里已经成为一片血海了。来不及感叹这浓重的丧尸片即视感究竟是怎么回事,里面疯狂的踹门声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沉着面色,踏过数十具尚还有暖气的尸体,稳步上前。
他到现在都还不觉得身体有异样,这就只有一个解释:那美国佬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无论如何得给老子活到最后啊,小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哭嚎从储藏室内传出来。紧接着,心脏似乎漏了半拍的错觉就浮出脑海。
该死。
再也顾的多想,挥刀利落的一砍,再顺势一脚将门给踹开。
一大坨血红色的肉团正压在纳特的身体上,仔细瞧的话还能看见那些肉似乎有意识的正在拼命往纳特身体里钻。好像某种蠕动型的蛆虫,带着让人反胃的恶心感。
“嘿,臭娘们,你爹叫你回家吃饭了!”
伴随着一阵不自然的风向流动,顾宸的身影已经落到了它的后方,速度很快,以至于只能看到顾宸先前位置残留的剪影。
【九言式破】
长刀身上流动着的梵文,爆发出惊人的黑色光芒,仿佛从地狱里爬出的修罗,在叫嚣着要将这一切吞噬殆尽。宛若切下菜板上的猪肉那般轻松,顾宸毫无表情的面容倒是显得异常平静。
G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肉团发出振聋发聩的惨叫声。
不是人的声音。
也不是动物的声音。
好像是来自另一个时空,名为异种生物的狂叫。
然后------它化为了无数发散着的黑色粒子。
H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a!
再次的---
从细胞开始,分裂,复制,聚集,成型。
光球内少女的模样渐渐初有规模。
“切,没切到要害吗?”
带着低微的咒骂声,顾宸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
但那也不要紧。即使没有切到要害,从这家伙这么大的反应看来,【式】应该是切到了它跟【歌声】的链接吧。
【歌声】与【使徒】就像母亲与胎儿,维持着它们之间的联系就是那存在于【使徒】身体里的链接,失去了链接就等如失去了脐带,也就等于【歌声】不再向【使徒】运输能量。
那么结果,理应如出一辙。
顾宸将另一只手也放在了刀柄上,闭上双眼开始汇聚力量,像是感应到了主人决然的心情,就连刀身周边也开始浮现出肉眼无法捕捉到的梵文。
G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e!
----我、我、凭什么、凭、是、我死?Haaaaaaa、死?
毫无意义的话语传到了顾宸的耳里。
而那些不甘、愤怒、妒忌、悲痛,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也一并冲入顾宸的心中。
张静慧、你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变得如此?
却来不及让他感叹这样的事实,因为突如其来的变动立刻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首先是脸上。
明明什么都没有,却硬像是被无形的利器给割出了一道口子。然后紧接而来的是腹部传来的异样感,在感官被极度放大的情况下,顾宸能清楚的觉察到有什么东西正从那里面往外面钻。
在撕咬着他的血肉。
在啃食着他的骨髓。
在,吞噬着他的一点一滴。
“唔……,开什么、玩笑。”
难以置信却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面对。
视线从眼前的少女挪向了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纳特身上。
腹部的大量失血,因恐惧而带来的极度绝望感,这一切都让这个小子丧失了所有应该活下来的勇气。
此刻,他就像个没有生气的人偶,苍白又无力。
而顾宸终于也意识到,纳特的生命,正在随着时间缓慢而又不容拒绝般的流逝着。
这意味着【一心两面】的诅咒终于生效了吗?
当一方从内心深处真正认为自己就要死了的时候,另一方也会跟他在同等的痛苦中死去。
真是个恶趣味的玩笑。
我还、我他娘的,还不想死呢。
所以纳特你这个小混蛋。
妈的,给老子振作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失神只在一瞬,下一刻【式】的砍击就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破晓而来!
但顾宸这不过半刻的破绽终究还是被它紧紧抓住了。
隐藏在其中的女孩,也从唇角溢出了她邪淫的笑意。
天已经快暗下来了。
但那家医院似乎早已到了晚上。从外面可以清楚的观察到,那里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雾霭中。
幽深,让人心生恐慌,不愿靠近。
而此刻已经有很多条黄线将其围了起来。
“那家医院是着火了吗?”有人好奇的问道。
“听说是煤气泄露啊。”
“我、我还有家属在医院里啊。”
“请让我进去,我朋友还在里面啊!”
“请各位放心,我们已经派人进去了,我们将尽全力解救被困民众。”年迈的jin长一边有秩序的指挥现场一边沉着道。
他耳鬓两边的白发以及眼角周围附近的皱纹让这个老人看起来显得辛苦又疲惫。
他也确实有两天没睡好觉了。
从发现那具猝死的年轻女尸到现在,他连喝口茶的功夫都没有。
因为局里接到了高层通知:【使徒】出现,而这里由【弘】接手。他们jin方所需要做配合【弘】的行动,掩盖事实,安抚群众。
所以刚刚所说的那些仅仅也只是安慰人的话罢了,照现在看来,那里面估计已经不会有活人了吧。
jin长的目光悠长而意味深长,弥留在那栋灰色建筑物上久久没有离去。
……
“唔哈、草他娘的!”
顾宸深深吸了口气,尽量压抑住内心的焦躁感。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中的纳特,此刻他们的位置是在医院的三楼里的护士室内。
纳特身上的伤口由他从医院里找到的一些药品绷带,简单的包扎过后总算是止住血了,但接下来还得靠纳特自己恢复意识,清醒过来。
而反观他自己,似乎伤的比纳特要更严重一点。
由于【一心两面】的作用,他不但要承受跟纳特一样的伤痛,新出的伤口也在考验着他的隐忍力。
最糟糕的要算是【式】被夺走了。
那会在储藏室内被那使徒抓住了破绽后,不但没能够给它最后一击反而被对方先发制人,那些被操控着的无形风刃差点就切断了他的双腿。
如果不是最后的本能反应他现在可能已经要跟纳特手拉手一起去地狱跳芭蕾了。混乱中,由于被伤到了腿部以至于重心不稳而导致【式】被那些风刃给强行剥夺。
对顾宸来说,即使受到了重伤,即使他的一条腿现在已经完全丧失了知觉,这些都不重要。
【式】被夺走,就意味着最严重的事态摆在了他眼前:【式】有提亚的愿望,没有愿望他就无法连接【歌声】,也就无法得到力量。
而这意味着不但不能除掉使徒,连他自己都得陷入危机之中。
由于被切断了链接,那个家伙想要恢复与【歌声】的联系应该还需要点时间。所以最后的自己也只能选择在那点时间内,背着纳特狼狈的跑路。
顾宸沉默着注视四周,渐渐地,他的视野开始变得暧昧、模糊不清,大脑的眩晕感一波又一波袭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他拼命的晃了晃头,还给了自己一耳光试图让自己保持清醒,但收效甚微。
于是他重新将目光挪向了那个美国佬身上。
必须得让他、醒过来吗?
“喂,纳特,听的到我的话吗?”
他一瘸一卦的走过去蹲下身,不轻不重的拍了拍对方苍白的脸颊。
“还记得我第一次跟你说的话吗?”
“你不会死,你会活蹦乱跳的活下去。而且我也说错了,你不是炮灰,你是主角,你很帅。”
“知道主角吗,主角都有光环的,就算周围人都死绝了你也不会死。”
摆出一副轻松的表情,但顾宸额头持续滑落的汗水与打颤的牙齿已经暴露了他现在的糟糕状态:体力透支,同时刚扎好的伤口位置已经逐步被鲜红的颜色染的愈加暗沉,但他浑然不觉,依旧自顾自说道。
“还有我很牛逼这件事还记得吧。”
“我跟你保证,你不会死,我会保护你,我会用尽我的一切来保护你,决不让你死,决不允许你死,所以、所以、所以-----”
所有的支撑,所有的寄托,所有的觉悟已经全部灌注在那只压向纳特肩膀的手上。五指骨节捏响,都快卡进对方肉里。
“你他妈的倒是给老子醒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吼声过后是一段长时间的沉默。纳特依旧静静躺在原地,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一切不为所动。
意识到自己的心情被践踏,连胸腔内最后一股力气也完完全全丧失掉。
顾宸双眼充血,惨淡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声音细若蚊音;“还有件事我忘说了,我跟后娘搞在一起了。”
然后像是要放弃所有努力般倒下去,却不料---身体被人给摇摇晃晃的接住了。
倏然睁大的双目中,某美国佬半睁着眼疲惫不堪的画面定格在了顾宸的视野中。
纳特抖动嘴角,给顾宸送上令人安心的笑意;“草……你麻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