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何处梦里云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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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回去，烟儿都用一种欲语还休，似笑非笑得眼神看着音瑶。
音瑶暗暗思量了一番，靳风清对白梨鸢有情，且是情深似海，最要命的是那种失而复得后再也不肯放手的情深似海。而烟儿对白梨鸢也算得上忠心耿耿，方才烟儿为了能让他们独处特特跑到三里之外的一个小茅屋下躲着，这么想来烟儿自然是盼着白梨鸢能幸福一些的。
音瑶遂看着她直接说：“有什么话想说便说，你这个样子倒叫我不好受。”
烟儿掩面一笑：“去年今日，太子在那棵梨花树下等了整整一夜，少夫人不仅没有赴约，反将自己锁在屋里整整三天不食不眠。烟儿以为少夫人不愿再见太子，太子也不会再来等少夫人。却不想，嘿嘿……”
外头细雪纷纷又开始落下，音瑶眼前却忽然浮现出天地苍茫间陌一宸落寞的身形。
烟儿皱了皱眉忙赔笑：“少夫人可是生气了，烟儿说这些也是为着少夫人想。如今少爷如此不待见少夫人，若是太子与少夫人情意尚在，凭借太子的势力将……”
音瑶勉强笑了声，打断了烟儿的话：“你的心意我明白有些话便不用多说了。”
顺手将车帘子放了下来，闭目养神。
清婉院向来冷清，家丁又被白梨鸢尽数打发走了，这个时间回来应该是暗寂一片。却不想，踏入月亮门却见着整个清婉院皆挂着灯盏，幽幽灯光里，映着漫天飞雪竟生出一丝难得的温馨来。
音瑶心里咯噔了一下，推了门进去，一袭紫衣蓝袍正端然坐于正厅中、悠然喝着茶的可不就是混蛋少爷吗？
音瑶一个没站稳，险些跌了一跤，烟儿忙稳了稳音瑶。
音瑶攀着烟儿的胳膊投以了一个感激的微笑，还没想清楚怎么来应对这莫名其妙出现的混蛋少爷。却见他忽地起身，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便走了过来，对着烟儿道：“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下去吧。”
烟儿支支吾吾了半天看看陌一宸，又扭头看看音瑶不知道怎么办。音瑶打了个圆场：“烟儿你先下去吧。”
烟儿应了声是，一步一回头地下去了。
陌一宸将门关上，又径自往西暖阁的书案旁走，一面走一面道：“东厢屏风后备了热水，你去沐浴吧。”
音瑶瞧了眼屏风后蒸腾的袅袅烟气，“沐、沐浴？”呀了一声，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咬到。这、这混蛋少爷是想干什么？
陌一宸不急不缓的脚步顿了一顿，回头看音瑶，唇角微微一勾：“你想我对你做什么？”
音瑶慌慌忙忙摇头：“我、我、我当然不想你对我做什么啦。你什么都不做最好，什么都不做最好。咳咳……”诶，想说的是你现在离开这里最好。
陌一宸轻声笑了一下：“我不会对你做什么。更何况，我若有心对你做什么，你也没什么办法。”又缓缓提了步子“不过，我向来不喜欢强求。”
小子口气倒是不小，敢跟本上仙叫板儿是吧。待会儿看你老不老实，不老实施个仙术把你丢到蛇洞里去。音瑶在他背后腹诽了一顿，大摇大摆地往东厢房走去。
梨花似雪的屏风后是一帘淡蓝色的帷幔，淡淡的蓝色帷幔之后是冉冉蒸腾的水汽，蒸腾的水汽里是一脸惬意的音瑶。大雪停了又下、下了又停的，带着一身的寒意进门。陌一宸还算有良心，好歹帮他将伊川城的头牌歌妓领进了府，现下也算得知恩图报了。音瑶双手撑着下巴，微微闭着眼想心事。
朦胧水汽里，原本略显苍白的一张脸也有些红润，不施粉黛就已十分浓丽的眉眼，在柔和的灯光下更添一分柔情。泼墨般的乌发如同江南的绸缎柔顺地沿着颈项一直往下，最后弥散在水中，如同水墨晕染在纸缄，美的就像一幅画儿。
时间缓缓流淌，恍若静止了一般。
音瑶微微睁开眼，用手鞠了一捧水在掌心，凑到鼻尖轻嗅。陌一宸准备的热水有草药的成分在里面，驱寒活血。而且……还很香，清清淡淡的凤凰木香。
凤凰木香？
想到这一点，音瑶忽然发觉近来自己特别思念神尊。思念神尊的手艺以及神尊的……人？
寻寻觅觅了这么久，最有可能是神尊的靳风清却丝毫没有透露出一点神尊的气场来，倒是这陌一宸假死了一回后性子变得冷冷淡淡，还不好捉摸。
手中的水慢慢从指尖流下来，潺潺水声里，音瑶脑中忽然有一根线蹦了一声。神尊他……这一世莫不是投身在了陌一宸身上。按照司命说的时间，神尊很有可能就是在陌一宸假死后入凡界的。但想法不过是一闪而过，不大可能罢，陌一宸这混蛋少爷……
音瑶穿好睡衣，碍于陌一宸也在想了想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外衫。走到外面时，陌一宸正拿了卷书半倚在床上。他一向注重仪表，平日里一头长发都是用玉冠高高束起，这还是第一次看见陌一宸如此闲散慵懒的模样。
他抬了抬头瞥了音瑶一眼，又重新低下头去，随手翻了一页书，口中道：“要睡了吗？”
音瑶将领口的衣襟拢了拢严实，忙点头：“嗯嗯，要睡了。你也快些回去休息罢。”
话音刚落，却见他将书卷往旁边小几上一放，开始慢条斯理地脱衣服。
音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惊道：“你做什么？”
陌一宸不紧不慢地脱了外袍，只剩下一件单薄的中衣，扬了扬眉看音瑶：“不是说想睡了吗？”
他看了一眼床铺问，淡声问：“你喜欢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音瑶警惕地盯了一眼床铺，竟然还很有脑子地冷静分析了一下形式。里面易守难攻、且很容易被逼到死角，生还的可能性极低。外面空气比较清新，还容易逃跑。遂如实答他：“外面。”
话一说出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可以睡地上啊，为什么一定要睡床上，或者说……委婉地让陌一宸回去那头牌李诗鸢所在的诗菡院。
音瑶看了一眼慢慢开始铺被子的陌一宸，忙上前一步将他手里的活儿抢了过来：“铺被子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你快些回去，别让李姑娘久等了。你看，这好不容易将她领回相府，冷漠了人家多不像话……”
话未说完，却被陌一宸打断：“你是我的妻，我想来你这里睡自然就来了。诚然，这无需什么理由。”
音瑶铺被子的手顿了一顿，额……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说话间陌一宸已经躺到了内测，盖好了被子，淡声道：“你顺手将灯熄了吧。”
“还、还要熄灯？”这黑灯瞎火的，陌一宸今夜不会真的想对白梨鸢做什么吧。
“哦？”语声微微上扬，带着三分疑惑“不熄灯睡觉？原来你还有这个习惯。”
音瑶被噎了一噎，僵硬地熄了灯，僵硬地脱了鞋，僵硬地爬上了床，僵硬地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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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白雪纷扬，不同如白日里窸窸窣窣的细雪，现下已是鹅毛大雪，屋内极静，竟听得到落雪的声音。
音瑶侧身而躺，背对着陌一宸，假装已经睡着。
但是身边平白无故躺了一个人，而且还是个男人，这种突发情况，怎么可能睡得着。音瑶自我催眠了好一会儿发现不起效，于是开始默默绵羊，可数到第一百只居然丝毫没有困意。
身边的人呼吸绵长，身形也未动，想必是睡着了。音瑶轻手轻脚地翻了个身，看到阖眸而眠的男子睡容安然才放了心。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掩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细细打量他。
眼前之人丝毫没有神尊强大的气场，甚至瞧不出一丝仙气。但是刚才沐浴时似有若无的凤凰木香是怎么回事，气息？离着他近一些，会不会闻到凤凰木的味道。
抱着这一想法，音瑶蹑手蹑脚地蹭过去一些，没有闻到啊。可能还是太远了吧，于是又蹑手蹑脚地蹭过去一些，还是没有闻到啊。可能……还是太远了吧，要不……再蹭过去一些？
“不睡觉，你在做什么？”陌一宸没有睁开眼，听不出任何情绪的一句话却突然冒了出来。寂静的房间里，显得尤其清晰。
“我、我……”还未想好如何作答，陌一宸却忽地一个翻身压到了音瑶身上。
音瑶倒吸了一口凉气，看着近在咫尺的男子一下子竟忘记说话。
面容平静的俊颜却忽的再一次压低，灿若星辰的一双眼看了她一会儿，沉声道：“还是……你想对我做什么？”
此人实在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一点，虽然他这副皮相也算得上世间难得的美男子，但作为一个上神，这点定力还是有的。
音瑶不自在地将脸别开去一些，皱了眉头意欲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推开去，推了两推却发现根本推不动。陌一宸早年是去昆仑虚习剑，气息纯正根骨稳健，如果音瑶不是仙术与他单打独斗胜算的机会也未可知。
待回身之际，一双微淡的薄唇已经轻轻覆上自己的，幽黑的眸子里映出惊慌失措的一张丽容。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何处梦里云烟（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