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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二十六、明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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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月那张沾着油爪印的破纸片可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无用。
文澜境内土地多是荒漠戈壁,无法自给自足才造成了与沧澜连年战争的局面。
若说越冬是世代文澜君主最头疼的问题,那么还有一处,绝对称得上是第二头疼的。
沙漠移动!
文澜多风沙天气,由于地势多平坦,几乎每一天都在刮风,无非就是风势大小的区别。
往日小打小闹还好说,可每年风季来临,狂风卷起漫天黄沙少则一两个时辰,多则几日。
且不说这几个时辰或是这几日百姓们生活如何不便,每次沙暴过后,大漠中沙丘道路全部会被掩埋,需要重新标记。
至于一些城池,甚至同样会被大风卷来的沙丘埋没,导致水源断绝、河流改道。
失去了至关重要的水源,寻常人家储存的水不足以支撑到临近的城,即便足够,也无法在失去道标的沙漠中辨别方向,结局只能是人去城毁。
因此,除去冬季粮食用品不足以外,由狂风引起的沙丘移动同样是温岚一大患。
而柳明月所写出的这些关于治理防护沙暴的提议,很好地解决了很多问题、
现在,文云手里拿着破纸片,只觉得好似有千斤沉重。
毫无疑问,这样重要的提议若是由他向文帝提出,那么禄王在文帝心中的地位将大大提高。
在与文烈的相斗中,他将获得难以想象的巨大优势!
在文帝渐渐病弱,急于选择继承者时,这种优势会带来什么,不言而喻。
这个诱惑实在太过于巨大了。
文云暗自在桌下捏紧拳头,又放开,反复几次,他才觉得心里平静些。
“本王以为,柳丞相会像以往一样。”
像以往一样置身事外,不论他如何与文烈相斗相争,胜负几何,柳明月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隔岸观火的淡然样子,文云没把之后的话说出来。
这份提案很重要,可文云到底生在皇家。
一直只忠于文帝的柳丞相突然向禄王一派投诚,只让文云生疑。
若是在当初他一心招揽时,柳明月便应下,这怀疑当然不会有,可现在夺嫡之战正是激烈时,结局不明,柳明月如何笃定赢的人会是他文云?
既然这天平能向一方偏移,那对另一方真的就无意吗?
太多太多的不确定,使得文云无法立刻相信柳明月。
“你不相信啊......”柳明月看起来有些失落,连肉都不吃了。
文云见他像是“被喜爱的主人踢了一脚的小狗”一样可怜兮兮,不知该说点什么:“你......”
没等文云说话,柳明月又兴奋起来:“没关系啊,你先对陛下提了这些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信我吧。”
文云听他这么说,也不推脱,收起了破纸片,起身告辞,他需要回去好好完善一下。
两人从酒楼分别,第一次“合作”姑且算是圆满。
“你来了。”隐藏在厚厚帐幔后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像是等待已久。
“幸不辱命。”
回答之人赫然是白天向禄王文云投诚的柳明月柳丞相!
此时的柳明月换了严谨些的衣服,轻浮的举动也略有收敛。
帐幔之后的人显然了解他的性子,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叹了一声:“随意点吧。”
柳明月闻言,立刻挂上了标志性乐呵呵的纨绔笑脸,原本拱手作揖的姿势也放松下来,一个劲儿的抱怨:“哎呀禄王点下警惕心太重啦,一点都不信任人,明明我和武王殿下一点关系都没有啊。”
“只要文烈还想招揽你,文云就不可能完全信任你。”
“说的是呢。”柳明月无奈。
“你想出来的那些,为什么愿意就这么给了文云?”
“太无聊了啊。”柳明月做出无趣的样子:“既然两位王爷平分秋色,那总需要点什么来打破平静的水面啊,您明明也是这么认为的嘛。”
“那为什么选择禄王而不是武王?”
柳明月脸上更无趣了:“又不是山林里跑的野物,什么都要靠打斗来决定。作为人来说动脑子不是更方便。”
“你忘了以武力平天下的太祖?”
“自然没有,只是......”柳明月停顿一下:“每个时期解决事物的方法都不一样,不思虑现状,只是一贯推行旧的论调,说好听是遵循传统,说难听只不过是......”
“恩?”
“只不过是不思进取、自我堕落。”柳明月面色不变说完了后面的话。
“你可知凭你这番话,就得死不知多少次!”
“我以为您更喜欢听我说实话,这不就是我的作用么。”柳明月完全不怕对方猝然严厉的语气。
“......”
“算了。”帐幔后的人摆摆手:“你说他会用么?”
“您心里恐怕已经有了答案。”柳明月乐呵呵的推太极。
“......”
叶千手里拿着一封信和一枚木坠子,一动不动坐了好一会儿。
那枚坠子一眼就能看出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虽然是上好的紫檀木,可惜太小了,雕工也像是不懂事的小孩子折腾出来的,图案看着有些滑稽。
聂寻回来瞧见他,一时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
叶千把坠子和信收起来:“这是来文澜之前,段大哥给我的,说是遇到了什么不方便的事可以拿着这些去找贤王。”
“贤王?”聂寻想了下:“那不就是从幼时就被带离皇宫的四皇子文闲么?”
聂寻不认为一个远离宫阙多年的、背后没有势力支持、也并不多么受宠的闲散王爷能有什么用。
“段大哥这么说肯定有自己的想法,这封信我没有看,等真的要用时再说吧。”叶千语气里透露出对段悠然的信赖。
聂寻也不询问,转移了话题:“我之前见过升楼,他对于禄王和武王反应平平,反而对闲王更加看好。”
“在见过武王文烈之前,我以为他会比较合适,可是见过后.......”
简直是个大麻烦!
聂寻点点头,他对文烈没什么好印象,他与叶千一同去赴约,那位王爷眼里的暴虐都快要藏不下去了,这样极端的、疯起来就什么都不顾的人只能是个麻烦。
叶千摆摆手:“不说他了,他对于我们而言没有用处。原本我只在意武王和禄王,现在段大哥和升楼都提到贤王文闲,弄得我都对他有些好奇。”
“那不如再等两天,等升楼确定了禄王的态度,找机会见见贤王怎样?”聂寻提议。
“恩,只能这样了。”叶千不是盲目自信的人,在没有彻底摸清对方态度之前,他不会贸然去接触下一位。
聂寻忽然一拍脑袋:“我差点都忘了,沧涟皇都那边阿森来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