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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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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快要落下了,黑暗渐渐吞噬了这座雄伟的山庄。伴随黑暗而来的还有散不尽的压抑与悲愤,庄中人们来来往往各司其职,似是一切正常,但所有人都知道,今夜过后,这座山庄包括他们在内都彻底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山庄最深处便是山庄主人的居所。只是,这精心布置的小院里,珍贵的草木已无人打理一看就是荒废许久,可不停进出院子的人们谁也没去注意,他们的心全都放在了屋里人的身上。
屋子的门敞开着,里面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儿,一众人全提着心看向床上虚弱的青年。此时的青年面色灰败,完全没有平时的潇洒灵动,他就这么安静地躺着,仿佛这世上再也没有值得他留恋的事物,连呼吸都逐渐低微下去。
一人实在忍不住向床前身穿青色长袍书生打扮的儒雅医者问道:“段先生,庄主...真的没办法...”撑过去了吗?之后的话卡在嗓子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随着他的询问,其他人也紧张的望过来,青衣医者垂着头攥紧了拳:“在下...无能为力...”
名满天下的神医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尝到了自己嘴里的腥咸味道,这毒可以医,却没有药引...眼睁睁的看着病人在眼前死去,真是...枉为医者......
屋子里一时间静下来,偶尔一两声低低的啜泣,床上的青年忽然动了一下,继而抽搐,段悠然见状,急忙唤人将青年四肢压住。
即使四肢被制住,被病痛折磨的青年还是尽力的挣扎着,他的神智已经不复清明,被子滑落露出的双手十指没有一个完好,指甲不见了还覆盖着干掉的血迹,显然是一次次病痛中留下的。
段悠然没有办法,握住青年的一只手呼唤着:“阿千,阿千...”
待一柱香的时间过后,青年的抽搐终于慢慢停下来,他非常疲惫却努力睁开眼:“悠然,又...给你添麻烦了。”
听着对方气息紊乱的话语,段悠然将对方的手放回被子里:“阿千,你为了他,值得吗?”
叶千长发汗湿,勉强笑着:“悠然,我和他的事...我从不曾后悔,只是我...因私情对不起大家......”
“别说傻话,没什么对不起的,既然你要去做,我和这庄里的所有人定是跟随的!”段悠然急急打断。
叶千不禁轻笑:“都说我傻,我看你们才最傻......只愿......”话语最后,低的快听不见。
段悠然看着青年说话间又睡过去,摇了摇头,这不是第一次了,他拉起青年一只手探脉,身上不自觉颤抖着,又伸手去探鼻息,到底无法再自欺欺人。段悠然知道,这个一直被自己当做弟弟看的孩子再也不会醒过来了...阿千,你付出一切爱的那个高高在上的人,连你死了都不知道呢...
三天后,一匹狂奔的骏马在山庄大门前停下来,马上俊美如天神的青年一身华贵的绛绿袍服,一看就知出身高贵。
这名青年一身风尘的下马,他来不及整理长时间赶路的狼狈就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盒跑上石阶,想要去敲石阶另一端的山庄大门。跑着跑着,他看见,一个一身白麻丧衣的小童在门前扫地,宏伟的大门上是墨色的牌匾,牌匾上挂着长长的白绫......
不会的,阿千不会死的...可是除了庄主,山庄里还有谁的离去会这么隆重到连牌匾都挂上白绫?青年还在苦涩的欺骗自己,扫地的小童看见了他,童儿丢下扫把扑过来打他:“都怪你都怪你,都是你把药拿走了才害死庄主哥哥!”
面对一个只到自己胸口的孩子,青年本可以一手就挥开他,却没那么做,小童明明没有说出什么侮辱人的难听话,可那么简单的话语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直直的刺向他...都怪他,对,都怪他,如果不是他,阿千就不会死,阿千......
玉质的盒子滑落摔得粉碎,盒子里是一朵样子奇异的花,嫣红的花瓣墨黑的茎-----朱离草,治疗叶千身上剧毒唯一的药引......
盒子碎掉的声音像是惊醒了青年,阿千不会死,他有那么高的武功!这小鬼在骗人!他推开小童向庄内走去,他要去见阿千!
一身白袍的段悠然不知何时来到这里,一贯待人温和的神医此时冷着面孔:“不知王爷大驾光临,还请恕罪。”
“段神医!阿千呢,他没事对不对!”青年看见段悠然,急忙问道。
段悠然瞥了一眼碎玉片里的朱离草,冷笑:“凛王爷,您一心要弄死的人,谁活的下来!”
唐凛一愣:“我没...”想害死他。剩下的话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没有吗?是自己拿走了他唯一生的希望啊...没有吗...
高大俊美的男人在昔日辉煌如今仅余萧条的山庄门前重重跪下,眼泪一滴滴落下,阿千...我爱你啊...真的...
段悠然没有丝毫动容,知道这个男人所作所为的他,对这个男人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忽然,段悠然想起了什么,他扯起嘴角:“阿千最后给你留了句话。”
唐凛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段悠然。
段悠然俯视着本该高高在上现在跪在面前的王爷,一字一句:“只·愿·生·生·世·世·再·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