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这个BOSS我坑过》黑醋栗

1、001

　　京都的夜是寂静的。

　　从关西机场一路驱车前往京都的老城区，途径繁忙热闹的市区之后，最终又回归至了宁静。

　　风沢红音透过擦得干净透明的玻璃车窗向往看去，京都的街道一如记忆中的一样。相对于只是短短数月不见便大变样的东京而言，这座沉淀着历史的古城似乎一直都维持着她初次到来时的模样，从未有过太大的变化。

　　昏黄色的路灯在青灰色的水泥地上投下了一道道暖光，为偶尔路过的行人照亮了前方的道路。与光芒一并投映在地上灰色的影子随着主人的脚步徐徐前行，也不知是让那夜归人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孤独，还是让他显得愈发的孤单了。

　　此时夜色已浓，许是窗外形单影只的夜归人让红音有所触动，对于自己的容貌并没有太多兴趣的她在看见玻璃车窗上的倒影后，便颇为乏味地收回了目光，转而朝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人看了过去。

　　她在时钟塔时期的恩师——君主·埃尔梅罗Ⅱ世此刻正坐在她的身侧阖眼小睡着，从伦敦归来的他们此前经历了十数小时的飞行时间，身体与精神的双重疲倦让对方一坐上车便陷入了沉睡。

　　虽说红音并不觉得在车上小睡能够缓解累积的疲劳，不过见对方睡得很是安稳后，她倒也无声地松了一口气。

　　恩师疲惫的睡颜让红音心中涌现出了一份愧疚感：老师此番会放弃假期内的私人时间、从那个破旧杂乱的公寓里挪窝的主要原因，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她的强求。

　　强烈的愧疚感让红音不忍再用自己的视线干扰恩师的休息，就连原本想要伸手抚平对方额间褶皱的举动，也因为担心会惊醒他而不得不中断。

　　自打上车之后就显得无所事事的红音从搁置在膝盖上的外套口袋中拿出了手机，数年来未曾改变过的锁屏壁纸是时钟塔现代魔术科的教室，熟悉的照片上印刻着的白色数字无声地告知着红音此刻的时间；而屏幕右上角那颇为显眼的红点，则是在向身为手机主人的红音宣告着这个精密的电子产品的电量已经所剩无几的事实。

　　靠玩游戏来打发时间的念头才刚萌芽就已经宣布破产，红音恹恹地关了手机转而再度看向窗外，就在她试图用那熟悉的街景来推测他们还有多久才能抵达目的地时……

　　一道刺眼的强光无声地在车前炸||裂。

　　车辆再度停下，猛烈的急刹车让车内的三人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微微前冲去。不过因为安全带的缘故，红音倒没有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意外中受伤，只是她还来不及去细想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就在她的耳畔响起——

　　“发生了什么事。”

　　男人低沉的嗓音中除了浓重的睡意外，还夹杂着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这种不耐就像他身上的红色大衣一样，早已成为了他象征性的标准配置。

　　“唔……”

　　因为强光而眯起了双眼的红音闻声睨了一眼窗外，在发现强光炸||裂炸裂后暂时并没有任何变化的车道后，她装模作样地沉思了片刻，而后给出了一个并没有建设性的回答。

　　“……大约是有人在渡劫？”

　　这样的回答引来了埃尔梅罗Ⅱ世诡异的目光，他略略抿了抿嘴，到底还是没有吐槽自己昔日的学生。

　　红音在他的沉默中解开了安全带，她急急忙忙地下车来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检查起了在突如其来的情况下不得不踩了一脚急刹车的司机先生的情况。

　　安全气囊在危机情况下发挥了作用，根据红音的初步判断，这位司机先生应该只是被吓晕了，并没有任何的生命危险。这个结论让红音稍稍地松了一口气，但数秒之后她就意识到自己放松得还是太早了一些。

　　如同野兽发出的猇声在窗外一阵阵地响起，即使隔着紧闭的玻璃车窗也是那么的清晰。红音收回了视线转而朝着窗外看去，只见一群面目狰狞，无论怎么看都像是非人类的生物正朝他们所在的车辆一步步地逼来。

　　它们周身缠绕着黑色的雾气，在夜色中更显朦胧。

　　“哎呀哎呀，看来这天雷非但没有带走渡劫飞升的大神，反倒送来了一波丧尸围城，”借着后视镜看了眼坐在后排的老师的表情，在确认对方此刻应该也看见了车外的那群魑魅魍魉后，红音打趣道，“这京都果然是风水宝地。”

　　埃尔梅罗Ⅱ世并不觉得这是一个有趣的笑话，不过他对面对着这样的场景还有心思说笑的红音还是颇为佩服的。

　　这种心态在他带过的历届学生中都是数一数二的。

　　“那些都是什么？”

　　“在这个国家统称妖怪的存在，我已经有很多年都没有看见过了，没想到如今居然还有余孽存在。”

　　示意老师将她放在后排的外套递给自己，红音在动作利落地披上了那件宽大的外套后，一把推开了副驾驶的车门，“请老师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回。”

　　说着也不等对方有所回应，她便一把关上了车门。

　　车门合上时发出的巨响引来了原本就朝车子所在处集中的妖怪们的目光，一众妖怪凝视着胆敢在此刻站出来的红音，眼中流露出的红光在夜色中格外的刺眼。同时响起的，是比之前更加剧烈的狺狺之声。

　　埃尔梅罗Ⅱ世不觉得此刻下车是一个好主意——对于普通人而言。只可惜他的学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甚至可能是比车外这些妖魔鬼怪更加凶残的存在。

　　“十、二十、三十六、五十二、七十四……一百二十四只么？真是好大的阵仗呀。”

　　双手抄在风衣的口袋之中，红音以闲庭散步之姿来到了车的正前方，车灯与路灯，她大致清点着在场妖怪的数量，“既然是面对久违的百鬼夜行，那么我也要稍稍认真一点了。”

　　浅色的长风衣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红音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了一个发圈，十指纤长的双手灵巧地将长发随意地束起，等她再度看向那些妖怪时，方才面对老师时的笑意已然被严肃所取代。

　　“只是既然我已经答应了老师去去就回，那么就请你们……”

　　左手手腕微微转动，一柄与红音的装束格格不入的日|本|刀骤然出现在了她的掌心之中。红音的左手扣着刀鞘，将这把精致华美的太|刀横在了身前，而她的右手与此同时也搭上了刀柄，将其缓缓抽|出。

　　“消失吧。”

　　太|刀出鞘出现的同时，红音的身影也在那些魑魅魍魉的面前骤然消失。

　　那速度比之电光石火更加迅疾，宛若鬼魅，即使站在她面前是真正的妖怪，都无法轻易地跟上她的动作。妖怪们堪堪捕捉到了一道稍纵即逝的虚影，在下一秒便有数名同伴伴随着银色的光弧被一劈为二、最终化作齑粉消散在夜风中。

　　以一敌百的红音气势惊人，伴随着每一刀的挥落，必定有妖怪从这百鬼夜行的队伍中脱落。

　　无声地恐惧开始蔓延在妖怪之中，眼见敌人被畏惧绊住了脚不敢轻易进攻，红音愈战愈勇，趁机又加快攻势，宛如一柄利刃笔直地刺入敌阵，将其硬生生地分开一条裂口。

　　不过转瞬之间，便又有十数只妖怪相继殒命在她的刀下。

　　大约是觉得再这么下去无法避免全员殒落的结局，忽然有一个妖怪趁着红音攻击自己的同伴之际，朝着她方才离开的车子继续围攻而去。而其余的妖怪见状，也向着红音的所在之处一拥而上、给自己的同伴制造机会。

　　砰！砰！砰！

　　车窗被攻击的声音有别于妖怪的嚎叫，也迅速地吸引了突然被围攻的红音的注意。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红音连忙扭头朝车子停靠的地点望去，却看见车窗在妖怪们的进攻下已经出现了龟裂。

　　“老师！！！”

　　眼见着坐在后排的埃尔梅罗Ⅱ世面对着即将到来危机巍然不动、甚至还点了根烟，而被混沌包裹的妖怪已经砸开了车窗、将手探进了车内，红音几乎没有考虑，反手握住手中的太||刀将其向掷向了那个胆大妄为的妖怪。

　　这名在方才斩杀了数十只妖怪的太||刀脱离了红音的掌心，冰冷的月光在刀面一闪即逝，太||刀的速度比风更为迅疾，带着饱饮鲜血的煞气，在击杀了妖怪的同时，也钉死在了车门上。

　　而将手中的武器掷出的红音，她在侧身避开身边妖怪攻击的同时，左手一个手刀重重地打在了对方的手腕上。包裹着混沌气息的打||刀自妖怪的手中脱落，却被早就有有所准备的红音一把接过，她迅速地一个转身，饭后便用这把不属于自己的刀将其原主人和它的同伴们一起劈裂。

　　随着妖怪的死亡，手中还没拿热乎的武器一并消散。眼下的情形不允许红音捡回自己的太||刀，她只能如法炮制，重复着夺刀、杀敌、再夺刀的循环，应付着妖怪前赴后继的进攻。

　　然而使用不属于自己的武器也是伴随着一定程度的危险的。

　　剧烈疼痛自掌心传来，包裹在长||枪外部的混沌黑雾再度灼伤了红音的双掌。红音咬着牙、强忍着手中的疼痛用长||枪将面前的敌人刺了个对穿，随后在妖怪们准备趁胜追击时，首度拉开了与它们的距离。

　　浅色的人影匆匆地来到已是伤痕累累的车边，黑色的短靴碾过了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响。虽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做出了临时撤离之举，但红音的身姿依旧挺拔，不见丝毫的狼狈。

　　她的脚步最终在那扇失去了玻璃车窗的车门边上停下，目光无声地与坐在车厢内的埃尔梅罗Ⅱ世交汇了数秒，最终落在了那把在夜色中映着月光的太||刀之上。

　　红音略略地抬起了手想要重新将其握住，然而心中的担忧与掌心传来的疼痛却又迫使她动作一顿。

　　也就是在此刻，不远处的妖怪发出了震天骇地的咆哮声，似乎是因为红音的撤离而士气高涨。这预示着不祥的声响促使红音下定了决心，她心下一狠，正准备再度伸手握住自己的武器，却被坐在车厢内的埃尔梅罗Ⅱ世一把捏住了手腕。

　　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如同被扎破的气球，瞬间泄了气。红音仿佛是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却又向阻止了自己的埃尔梅罗Ⅱ世投去了一个困惑的目光，“老师？”

　　埃尔梅罗Ⅱ世并没有直接回应，却是用眼神示意红音朝她身后看去。

　　红音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发现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的身后多了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他们伫立在车子的正前方，仿佛一堵坚实的墙壁。那其中的黑衣青年头戴高帽，双手持着一把巨型镰刀，仅仅是一个横扫，便将逼近的妖怪击退了开来。

　　一阵高过一阵的怒吼声戛然而止，被黑雾笼罩着的妖怪尚未来得及反击，便在这波刚劲勇猛的攻击中化为了尘埃。

　　大约是觉得将战场交给黑衣青年也不成问题，他身侧那名一并出现的白衣人转过身，朝着相隔几步之遥的红音看去。那是个看上去非常年轻的男性，他容姿清秀，一头银白长发流淌着月色，手中的招魂幡在夜风中发出轻微的响声。

　　白衣青年的目光在红音被埃尔梅罗Ⅱ世捏着的手腕上逗留了数秒，接着在埃尔梅罗Ⅱ世松开手后，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般向红音打了声招呼。

　　“久疏问候，晴明大人。”

　　白衣人温和的声音中不失敬意，然而红音却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瞬间就没有了要继续战斗的兴致。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