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秘的我》付少少

43、隐藏

　　我还在左看右看的，研究那两扇可以自动打开的老旧木门，见怪不怪的二叔，悄悄朝我招了招手，我这才跟上去。

　　院子里，花鸟鱼虫应有尽有，却唯独少了些人气。虽然院子里陈设都工工整整，花草也像是有人经常打理，但是这么大的院子里，却没有半点声音，静的都有些诡异。

　　二叔直接把我带到后院，在后院的一处树荫里有座茅草、树干搭的凉亭。在凉亭里坐着两个在下围棋的老头，其中一个竟然是争童。另一个老头精神矍铄，也是白发白须，只是有些瘦，不想争童那么富态。

　　两个老头都不说话，除了落子以外，也没有别的动作，到像是两个木头人在对垒。我跟二叔站到两个人旁边，他俩谁也没招呼一下，还捏着棋子在那儿装大爷。

　　等了一会儿，他俩还是一句话也不说，二叔也不主动打招呼。就这儿傻站着也不是回事，我想先跟这俩老头打声招呼，但却每次都被二叔的眼神制止。

　　没办法，只好接着等，可没想到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多小时，我脚都站麻了，两个人这盘棋终于下完。争童笑呵呵的说：“没想到又输了，好，你这个忙我帮了，我也看中这小丫头，也算是宝刀配英雄吧。”

　　另一个老头笑了笑，还是没说话，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二叔，然后拿出一支毛笔，又在棋盘上铺了张宣纸。他瞅了二叔一眼，执笔写：有事？

　　二叔恭恭敬敬的问：“三伯，您可知道我父亲是否跟一只叫哲笙的妖怪有来往？”二叔问的还真客气，本来是爷爷的情人，到了他嘴里却变成了一只有普通来往的妖怪。

　　既然二叔叫这个老爷子三伯，那我得叫三爷爷，不过我从小到大，怎么一直没见过这老爷子？他为什么要以笔代口，难道是哑了不能说话？

　　三爷爷想了想才又在纸上写：此事不日便可大白，你不必担心。

　　这回答的完全是驴唇不对马嘴！我忍不住问：“三爷爷，您应该知道我爷爷跟哲笙的事吧！他俩苦恋着这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您这里有没有我爷爷留给她遗物或者遗言？我也好把哲笙打发走。”

　　三爷爷瞪了我一眼，在纸上写道：不知道就别乱说！

　　看到这句话，我有点糊涂了，谁说我不知道！昨天哲笙都告诉我啦！哲笙说......哲笙是只妖，难道她昨天没有把一些隐情告诉我？我又看了一遍三爷爷写的那句话，这里面肯定还有什么事儿我还不知道！

　　仔细想想，二叔昨天听了我转述那些话之后，就有些不对劲，我估计他肯定已经想到了什么，但却没跟我说。还有眼前这位三爷爷，他肯定是知道内情的人，不过看他的样子又不愿意跟我说，搞了半天，只有我还什么都不知道！

　　关键是隐情这种事儿，让我自己猜的话也没什么头绪，这又不是脑筋急转弯，就是猜破脑袋，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想了想，还是旁敲侧击的问问三爷爷来得快，于是我小心翼翼的问：“我奶奶离开上池，是因为跟我爷爷的感情不好么？”此时二叔看我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我当做没看见，照他那个问法，花一天时间也问不到正题上。

　　三爷爷朝我笑了笑，然后在纸上写道：不是。

　　看来这里边的内幕还不小，我马上又问：“那是为什么？”三爷爷愣了一下才写道：不可说。

　　我苦笑了一下，三爷爷毕竟是长辈，如果坚持不说，我也不能揍他是吧。可就是我那颗八卦心已经彻底被勾起来，越是有隐情越是想弄个明白，但是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而且当事人只能找到哲笙，可她偏偏又是只妖怪，她说的话也变得不可全信！哲笙和奶奶的事说起来都怪爷爷，家里都有老婆了，还去外面勾搭妖怪干什么？！

　　争童突然说：“以前我总觉得你爷爷太过仁厚，不过今天我才知道，他做的事都留了后手，你们放心，这件事很快就能解决。”我点了点头，看来争童也是知道这件事的，搞不好昨天的时候他就是在那里等哲笙的。

　　争童起身，又对我说：“你我不日便会再见，届时老朽自当鼎力相助。”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让我听的一愣。就在我这一愣之际，争童突然从我眼前消失。前一秒还在的，下一秒突然就不见了，就跟传说中的瞬间移动似的。

　　这法术霸道啊！我用眼神询问二叔：这是什么法术？二叔朝我摆了摆手，意思是现在不是说这么的时候。那我就问三爷爷：“刚才消失的这位是什么来头？”三爷爷在纸上写道：争童，妖界南王。

　　那小老头就是南王！我怎么没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难道这就是妖王修为？还真是隐藏的滴水不漏！不过话又说回来，争童堂堂妖王怎么跟三爷爷关系这么好？

　　接下来，就是我跟三爷爷一问一答的时间：

　　我：“争童刚才是说要帮我什么忙？”

　　三爷爷：前几天我卜过一卦，你近期有两处大难，有一处可用周围人化解，另一处则需要别人帮忙。

　　我：“他今天才答应帮忙，为什么昨天就来见我？”

　　三爷爷：他那也是在帮你。

　　我：“为什么帮我？”

　　三爷爷：你不是在燕山帮南霸驱除了邪神么？

　　原来是这样的，争童也太客气了，帮南霸那次，要了他一根虎须不就扯平了么！不过争童也没跟我立约就帮了我，也就是说我想赖账的话，就没必要还他的人情。

　　再者说，他昨天那是在帮哲笙，也不算是在帮我。搞不好争童救起哲笙，就是为了让她来汉家闹，到时候他说不定还在一旁看热闹。

　　正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三爷爷又写道：哲笙的事，五弟早就料到。把哲笙带到五弟的坟前，再把这个交给她。

　　三爷爷说的“五弟”，就是我爷爷，以前听二叔说过，我爷爷在他几个兄弟中是老五。三爷爷写完，从口袋里拿出一封信件。我恭恭敬敬接过，信封是用牛皮纸做的，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三爷爷又写道：到时候这件事自然就能解开。我累了，你们先回去吧。

　　虽然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三爷爷，不过看他的意思，就是我问了，他也不会再说什么。我叹了口气，陪着二叔跟三爷爷告退，一出院门，我问二叔：“这位三爷爷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二叔笑了笑：“他已经快二十年没下山，你当然不记得。小时候你调皮捣蛋，还把他的胡子给烧去一片。”还有这种事！幸亏我什么也不记得啦！

　　三爷爷已经在山上呆了二十年啦！他在山上做什么？难道是悟道？我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二叔想了想才说：“这件事也没必要再瞒你，三伯是二十年前跟虚空者交手的人之一，当年参战的老一辈里面，只有他还在世。”

　　哎吆，那这位三爷爷还真是个大人物，先不说他的辈分，就说当年参战的那十几个人，个个都是有我父亲这样实力的人，也可以说是能与妖王对阵的人。

　　李思平虽然学问大、名气大，但灵力跟我父亲比起来都不是一个档次的。就他这样，还在妖界、除妖界都能呼风唤雨，更别说我父亲这个级别的人。

　　二十多年前，之所以被称为是除妖师的盛世，就是因为那时候人才辈出。哪像现在这样，虽然周家跟汉家已经缓过劲来，但是能与我父亲比肩的人，也就只有三四个，连当年的四分之一都不到。

　　三爷爷这二十年来一直躲在半山腰修炼，他现在的灵力，肯定已经登峰造极。但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起来？我问二叔：“三爷爷是不是因为不能说话，才把自己关起来的？”

　　二叔摇了摇头：“虚空者实在太强大，在那场搏斗中生还下来的四个长辈，身上的灵力都被打乱。有两个长辈是因为控制不住灵力，没过几天就自杀了。你爷爷也是每天都花大力气控制自身的灵力，最后死在心劳过度上。只有你三爷爷不言不欲，才勉强保住了心神，这两年总算是把灵力稳住了。”

　　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没想到虚空者都能把除妖师与生俱来的灵力给打乱，那他们是得多强悍！

　　我跟二叔一边往回走，一边商量着处理哲笙这件事，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分开准备，二叔先去祖坟收拾一下，我去把哲笙接过来，我们约定在爷爷的坟前汇合。

　　一到二叔家我才想起来，姜殇他们还都窝在家里，我让堂弟陪他们到周围转转，然后借姜殇的车子用。就我那科目二的技术，姜殇哪放心让我去作死！我想想也是，万一路上出点状况，耽误了事情就不好了，于是我就让姜殇充当司机。

　　百海也跟来了，一出了村口我就问它：“对于昨天那鱼妖你有什么看法？”百海趴在我腿上没精打采的说：“还能有什么看法？妖力那么弱，还敢到上池撒野，估计是脑子被门挤了。”

　　我叹了口气：“不是，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她？或者她是不是有地方没说实话？”百海伸了伸腿：“我是西边的妖王，对这边的妖怪不是很熟。而且我又不是测谎机，怎么知道她有没有说真话？再者说，她说了什么我也没听着，怎么帮你判断？”

　　我想想也是，哲笙都等了爷爷二十年，而且冒着生命危险来到上池，虽然她肯定有些地方没跟我说实话，不过于情于理我都不能放着不管。姜殇见我跟百海谈完，就问我：“昨天咱们碰到妖怪啦？”我点点头：“就我给你们介绍的那远房亲戚。”

　　姜殇感慨说：“哎吆喂，我说怎么长得那么漂亮呢，合着是妖怪变出来的皮相！”我笑了笑：“怎么？看上人家啦？我帮你引见一下！”姜殇也跟着笑了笑：“那哪能啊，五年前我见到你的时候，就下定决心，非你不娶，现在知道你是除妖师，那更不能饶了你。”

　　我看了看傻乐呵的姜殇：“反正我一点也没记得你，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姜殇愣住，等了一会儿才说：“哪天有时间我陪你去到医院吧！看看你脑袋是不是曾经被门挤过，连英俊潇洒的我都能忘掉。”我毫不客气的伸手狠狠戳了戳他的软肋，急的他眼泪都差点飙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