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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不可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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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狗皇帝白染爱慕过东陵囚风。
阿懒看到这里的时候并不觉得出乎意料,毕竟东陵囚风是个狂拽酷炫邪魅迷人的美男子。
不过小钟夜居然没有爱慕过东陵囚风,这就让阿懒有点匪夷所思了。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两人代沟挺深,而且还是政敌,再说两强相遇谁在下?
没错,钟夜小小年纪就展露出英武风范,不仅身姿挺拔俊朗,战功更是赫赫。
白染一边拉拢东陵世家一边爱慕着东陵囚风,东陵囚风的父亲、东陵世家当时的家主始终态度暧昧,不愿意站队。东陵囚风却与他不同,暗地里跟皇帝互通款曲,一副若是继承家业必定全力投靠的态度。
当然,龙床是没上过的。至于为什么,阿懒此刻也不清楚,大概白染不对他胃口?或者若即若离吊皇帝的胃口?
阿懒看着那幻象里的故事,突然很怕出现关于他追寻“神骨”的片段,被樊尘看到就不妙了。但是还好,这是别人的故事,并没有对他的过多赘述。
再说回两位主角。钟夜从小就被父亲灌输一种教育,说那皇位上坐着的是个昏聩无能百无一用的废物,白家江山若交给他,基业必当毁于一旦。加之在他从小到大的认知里,北朝大大小小的战役功勋都是钟家立的,国家大大小小的决策也是父亲做的,国家离了钟家不行,父亲比皇帝还重要。所以,“白染是个昏君,是个祸害,是个窝囊废,活该他当傀儡,甚至被爹爹取而代之都不为过”这样的思想在钟夜心里根深蒂固。
钟夜十三岁第一次面圣,钟越为他求了一次随军出征历练的机会。
钟越有意栽培儿子,白染不能不答应。
那一次面圣,钟夜桀骜极了,只肯单膝行礼,全然不把皇帝看在眼里。对此,白染不曾表现出任何愠怒。走出大殿的钟夜,不屑一顾地骂了一句“怂包”。
往后他顺风顺水,战功累累,越发地不可一世。朝堂之上,最数他言辞犀利,傲慢不羁,但凡皇帝对政事有所置喙,他必然咄咄逼人地反驳之。在他的心里,一个愚蠢的人说出的话必然也是愚蠢的,更别谈能有什么见地建树。而白染对于他,也是一边看不上一边隐忍退让。
直到有一日,太后病逝,白染终于等来了时局动荡。积蓄多年的势力,筹谋多年的计划,开始在暗中部署行动。
而钟越也采取了行动,想方设法提升钟家在朝人员的官阶品级,力求把大权垄断在手。其中钟夜,直接被推到了皇帝身边,怀着替天行道、绝不能让皇权落到狗皇帝手里的大义凛然的心情,做了堂堂征南大将军。
钟家犹强,白染不敢轻举妄动。经过分析,白染的谋士们一致认为,钟越几乎没有软肋,唯独他那小儿子钟夜,少年人血气方刚,心可比天,但也耿直单纯,容易刚愎自用,可以利用。
至于怎么利用,白染还拿不好主意。
没过多久,传来消息,白染最得力的好帮手,东陵囚风,在南朝霍家玩脱了手,死了。这下可好,钟越钟夜趁机揪出东陵家里通外国的把柄,安了一个谋朝的罪名,满门灭了。
当然过程也颇为曲折复杂,东陵家也曾垂死挣扎,这里只说结果。
白染因此彻底恨了钟越父子。
一日边境开战,钟越提议让钟夜出征。皇帝坚决不同意,非要指派另一个人领兵,朝堂之上双方第一次发生激烈争执,闹得相持不下。最后大司马大将军竟然意外地让了步。
事后钟夜气不过,返回去求见皇帝。见了皇帝,当时便质问他为什么不同意自己领兵出征,而非要指派一个毫无军功的无名小卒。
“你叫他去,就是将城池拱手让人,必败无疑!”
白染笑了一下,看着他说:“朕舍不得钟将军。”
听了这话,钟夜当即嫌恶地皱起眉头。早就听说狗皇帝荒、淫无度,有怪癖好,但从没想过,以他以往唯唯诺诺的德行,竟然敢对自己说出这种话?
正因为意外,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总不能开口就骂吧?人家毕竟是狗皇帝。
狗皇帝却起身走了过来,走到一个很靠近他的距离站着,然后一脸诚恳地说:“此一战,恐怕有去无回。”
钟夜一惊:“怎么说?”
“有线索显示,军中高层有人勾结南朝,会操纵这一场仗故意输给对方,赔上几座城池。”白染又走近一步,看着他说,“这是一场必败的战,我既舍不得将军的命,也舍不得将军无往不胜的名。”
“谁?为什么?”
“当然是为某种交易。至于是谁、是什么交易……朕能力有限,实在不得而知。”
钟夜冷笑:“你可是皇帝。”
“皇帝有何用?”白染苦笑,“一不能决策政事,二不能保卫家国,现如今敌人都已经侵入家中,祸乱朝纲,边关大兵压境,民不聊生,却没有人肯为朕去彻查是何人在背地里为非作歹……”
“你是在抱怨你手里没有实权喽?”
“朕……没……”
“不过,你是真的有在关心国家黎民吗?”
“当然。江山是白家祖先打下来的,基业是历朝历代先贤一点一滴建立起来的,朕是白家后人,当然渴望担起天下的重任,令国家富庶安定,令百姓乐业安居。可是,朕不争气,从小没有机会学习历练,总也做不好这些那些,想必母后和大司马大将军,一直也是恨铁不成钢……”
钟夜看着他没有说话。原来他并不是打心底里想做个昏君的吗?他也曾有过挣扎努力吗?真的是钟家不给他机会吗?
“哼,再好的愿望也不能抵消一个人的无……”
“无什么?”
“没什么。”当面说皇帝无能,还是有点太不礼貌了,钟夜揉了揉鼻子,“这线索给我,我请父亲去查,不日便可以水落石出,揪出叛贼。”
“不,不能告诉大司马大将军……”白染立即制止。
“为什么?”钟夜瞪了下眼,立马明白过来,“你怀疑我父亲?”
“不,没有,朕怎么敢……”白染依旧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朕是……朕实在是……大司马大将军行事谨慎明察秋毫,这事情若是已经被他察觉并镇压了,朕又何必多此一举,毕竟向朕传递消息的,都是些还想要在钟家荫蔽下过活的老臣,他们也是忠心履行君臣之义,朕不想他们遭到非难;这事若是没被大司马大将军镇压……那恐怕关系重大,牵扯众多,朕不敢……”
“有什么不敢?你不是皇帝吗?查出是谁,法办了即可……”钟夜顿了顿,又抬眼,“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我钟家?”
“当然不是……朕今日与将军交心直言,就是信得过将军。”
“信得过我?呵……”钟夜嗤之以鼻,“信得过我,信不过我爹,是吗?”
白染不答。
“好,你等着,我给你个交待。”钟夜说完,转身大步离去。
白染在他身后笑了笑:“黄毛小儿。”
这一招离间计,进退皆城府,能离间了几人是几人。
彼时白染二十九,钟夜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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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夜回家后果然没向父亲明问,只是旁敲侧击地试了试,说可否用武力逼狗皇帝改派自己领兵。父亲却一改朝堂上的坚持态度,满不在意地说,既然人家委命了别人,你就歇一次吧,也让他们吃一场败仗,好好知道知道没了我钟家行也不行。
这话一出,钟夜心里就有了点分晓。他问,父亲,我们手握重权的初衷,是为什么?
隔天钟夜又站在了白染面前,这一次却是主动请缨,说:“你我不要声张,出征之日让我李代桃僵,此战胜也负也,我命生也死也,你且拭目以待。等到大军回朝之日,军中有无叛逆,我钟家是否奸佞,一切就能得到证明。”
“你……”白染吃了一惊,“你要以身涉险来证明钟家的清白?何至于?”
倘若通敌卖国的人真的是钟越,那么在得知奔赴沙场的人是自己宝贝儿子的情况下,就应该会中止故意败仗的计划;反过来说,倘若结果是钟夜死了伤了,那就证明钟越毫不知情,叛贼另有其人——他不会是这么想的吧?傻瓜吗?偏执狂吗?
“有何不可?”
“万一贼人是要拿主将开刀呢?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将军就……不惜命吗?”
“呵,我钟夜,这么容易死吗?”钟夜笑了,“不仅为了真相,更为了国家。这场仗背后如果真有阴谋,就更应该我去了。我曾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以不足万人击退了八万人的大军,试问当朝除了我,还有谁有能耐打一场全无把握的胜仗?”
“将军……当真愿意?”
“君子言出如山。”
他这豪迈的样子,倒叫白染于心不忍了一下。
“那好,”白染握住他的肩,郑重地点点头,“那好。朕的江山百姓,就托付给钟将军了。”
钟夜出征那一天,皇帝亲自来送行。
也只有皇帝来送,群臣都被诓去另一边送那个“假大帅”去了。
白染亲手捧出一只大木箱,从寝殿一路走到宫门外:“这里面是先祖征战时穿过的黄金战甲,何等尖刀利刃都刺不破它。朕今日将它送给将军,盼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你不怕我……穿了骄傲?”钟夜笑了,犹豫一阵还是伸手接过,“我可是钟家的儿子。”
白染愣了一下,木箱本已经递过去却突然不肯撒手了:“许你骄傲。”
“……”
“朕,亲自替将军穿上。”
钟夜愣了。两双手一起捧着那木箱,相持不下好一会儿。钟夜渐渐回过神,这才放手:“好啊。”
白染取出战甲,走到钟夜身后,先披到那宽厚的肩膀上,再依次掏出左手右手,最后转到身前去,胸前、腰间、膝盖,一一系好每一条系带。这少年人,真的是手长脚长,一副漂亮的好身板。
“这算是……无上殊荣了吧?”钟夜一边看着那尊贵的天子认真为自己穿衣,一边有些难为情地笑了,“这身行头要是让人看见了,非得说是我从你那儿抢来的不可。”
“哟,你也知道自己飞扬跋扈啊?”白染也笑,“这天下之人,敬不敬朕,都没谁敢当着面‘你你你’地称呼朕。也就是你,哪里来的野孩子。”
“家孩子。正儿八经家养的。”
“是,家养的野孩子。”
“哼。我那是有自知之明,那你呢?你知道自己窝……”
“窝什么?说出来。”
“我是说……你知道世人怎么看你吗?”
“知道,窝囊。”
“啧,你看你……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是‘窝囊’?万一是‘龌龊’呢?”
白染笑了:“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你是钟家的儿子,朕又不敢治你的罪。”
“哦,是啊?”钟夜也丝毫不假圣贤,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有点认真地说,“我过去劣迹斑斑,你要真敢治我的罪,我倒或许会敬佩你一些。你要知道,我有多张狂,都是让皇帝陛下您纵容出来的。”
“是吗?”
“试试?”
“不了。将军该上路了。”
日出东方,钟夜跨上马背,向着南方,蓄势待发。
马蹄还没迈开,缰绳又被人牵住。钟夜回头,看到白染在地上凝望着他,说了一句:“活着回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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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后两个人谁都没有想通,这场对话怎么就七拐八拐发展成这样的调调了,除了像往常一样的互相诋毁针锋相对,怎么回味怎么觉得有点……无法言说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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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刚看到高*潮桥段,眼前的幻象突然一下子被樊尘给收了。阿懒“哎”了一声,忍不住扭头责怪地看他。
樊尘拿手指比了个“嘘”,又指了指门外,示意他听。
这不听还好,一听就听到了点不该听的——对门不知道啥时候给“哼哈”起来了。
阿懒百转千回地“哦”了一声,淫*笑着回过头说:“原来阿尘也有颗淳朴的好奇心啊,顽皮——”
“嘘。”樊尘又打断他。门外这时出现了几个人影,先是在两扇门中间徘徊了一阵,然后过来敲响了这边的房门。
“那什么,冒昧问一下,”天帝颐真的声音,“这边是哪两位呢?我听里面已经没动静了,是完事儿了吗?”
“……”阿懒小声问樊尘,“他什么意思?”
没等樊尘回答,那边天帝又说:“如果完事儿了,就请出来一叙吧?”
“着急抓人呢。”樊尘小声说。
阿懒又问:“天帝也是没经历过情*事的吧?”
“当然。”樊尘说。
“哎。”阿懒实在是服了这些神神鬼鬼了,做官之前就不能下基层实践实践吗,这样柴米不沾五谷不分,怎么能体恤民情。
“没完呢,中场休息。”阿懒捏着嗓子喊了一声,好让外面听不出是谁在说话,然后又小声对樊尘说,“阿尘,会哼哼吗?就学对门儿那样。我们来演戏敷衍天帝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