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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标题什么的是浮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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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姑娘,若是想十天半月躺在床上大可以继续折腾。”
暗含的嗔怒与隐隐的担忧被仍是平静无波的面色遮掩。
而云天河在接收到柳梦璃示意后接手扶起面色绯红如自身衣服颜色般的韩菱纱,瞅着她紧抿双唇的模样欲说些什么,却因柳梦璃的一记目光选择闭嘴。
下意识摸摸后脑勺
为啥刚刚会觉得柳姑娘好可怕?
自认为出现错觉的野人乖乖扶住伤患,而那名伤患却又一次不自觉蹙眉。
身后的倚靠从柔软变为坚硬,任谁都不会舒服。何况脚踝处的痛楚清晰无比的折磨住自己。
“哇!柳姑娘你好厉害,那个东西就叫做‘戏法’么?”
不过一阵幽兰光芒后,原本需人搀扶的韩菱纱立刻推开身后‘靠背’,在原地一阵蹦跶同时咬牙切齿要拉出罪魁祸首报仇!
不可思议的惊叹出声,云天河暗自揣测请柳梦璃传授这招给自己,这样以后打野猪和大熊的时候就不用担心受伤问题啊!
“不过是靠迷香止住疼痛,待回去后还需仔细上药。”
见着二人各自神色,柳梦璃只觉一阵头痛,这两人···虽说武艺高强但实在是能惹事的主,自己当真没拜托错人么···?
暗自腹诽的同时当先往前探查,平生第一次对自己决定产生怀疑···
<四>剑仙什么的都去死吧!
槐米是一夜间长大的。
告别无忧无虑而肆意任性的孩童,成为有所担当而稳重沉着的大哥,只用了一夜。
无论是多么的无可奈何或是无能为力,成长对于他而言,不是某个阶段所拥有的温和过渡,而是一瞬间经历的血腥残酷。
对于已经长大的槐米而言,那日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族民被人类所屠戮殆尽并非最为绝望之事,最为绝望的是眼睁睁看着一切发生而无能阻止,是看见亲人为保护自己和幼儿在明知是罔送性命的同时,仍旧选择战斗。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天真与幼稚都已经在父母倒下之时,与那平素慈爱的双眸失去光芒中一瞬埋葬。
他知道自己是如何止住弟妹的呜咽与自己拼命睁大双眼见证屠杀的场景,用力咬紧双唇所流出的血液与眼泪一同混合,嚼碎着不甘与悲伤咽下。而后,是决绝生长的仇恨,疯狂滋长。
然而,那样痛苦的成长,却仍旧未能磨灭掉小槐妖天性中的善良与正直。
“我知道人类中也有好人与坏人,你是好人,和那个人不同·······你是朋友,所以······请别再自责。”
言至最后,几不可闻。
“······”
明白道歉的苍白无力,却发现除此外,当下的自己,再也难有旁的言语,柳梦璃俯下身,将已然埋头的小槐妖拥进怀中。
在小槐妖愕然无措的神情中,解下怀揣于颈项间的斐色玉佩,系在它右手间。
:“巢湖之下,是妖国居所,槐米······这儿只剩下些毒虫蛇怪,不如带着弟弟和妹妹前往,将这玉佩给那儿的长老看了,她定会好好待你们······抱歉,这是我现下唯一能做的了。”
离香草的味道随着女子温柔的话语将小槐妖轻轻卷进难以拒绝的真挚中,只能陷入那满满的关切与爱护里。前一刻尚绝然而固执的禁止幼弟哭泣的小妖,此时,却终是忍耐不住将自己埋首在如同母亲似的温暖里,任由早先发誓绝缘的泪水滴落。
感受到怀中克制的呜咽,柳梦璃垂首,一边轻轻拍打着槐米背脊,一边挡住旁人的视线。
它不愿让弟妹见到自己的懦弱,逼迫自己迅速坚强勇敢。
它是父母所寄予重托的长子,却同样仍旧是幼小的孩子。
最后一次······伏在女子怀中的幼兽在心底告诉自己。
最后一次······允许自己懦弱,从今而后,它会是槐妖真正的族长,是弟妹信赖的兄长,是不负父母以命相托的希望!
离去前,将女子的容颜牢牢刻进心里,而后,转身,沉沉开口:“走!”
“他会是个好哥哥,定会照顾好那些小孩,梦璃······”
所以,请不要如此的自责与担忧。
不知何时已然轻轻握起微微发颤的右手,最后的劝慰却在触及女子眼中的悲怅时,难以出口。
素来善识人心的大盗,却唯有怔然的侧立于他人身旁,懊恼于自己此刻的难以慰藉。
却因着下一刻手心回握的温柔,讶然注视业已回复淡然的柳梦璃,而后在女子微动的樱唇中,听见那似若二月微风的低语。
“谢谢······”
待回过神时,早已因为灵珠法力瞬移至女萝岩洞外。
“这个好玩,‘嗖’一下就到了,以后打山猪跑得远了也不用弄路标了!”看着一脸昂扬兴奋的云天河,韩菱纱习惯性右手敲上:“你敢这么糟蹋给我试试!臭野人!”左手却因顿失的温度而微微失落。
柳梦璃嘴角微勾,因着二人的互动方才的难过多少消散在五月香草间。
正待韩菱纱要进一步敲打野人朽木脑袋时,却是一阵微蓝闪过后,多出两道人影。
“剑仙!”未来及阻止云天河的红衣少女在看见闻言后的柳梦璃顿时变色的面容时,恨不得将云某人直接扔进洞中,彻底消音。
“师兄!这里果然有妖物!”随着璇玑的喝斥,怀朔尚未与几人答礼,便追着已然祭出灵剑奔向槐米等离开方向的师妹。
纵然妖气微弱,但对素来调皮捣蛋有余的璇玑仍旧放心不下。
他们二人以气御剑自是迅速非常,不过须臾,便拦下一众小槐妖,璇玑一声轻斥后,剑随意动,槐米几个幼妖又何曾能抵御,心下惨然之际便下意识闭上双眼。
只电光火石之际,听得“铿”然一声,熟悉的清幽淡香代替预料中的疼痛。望着伫立在自己眼前的紫色身影,怔然当场,同样呆若木鸡的,却是怀璇二人与柳梦璃。
待云天河赶到,看见红衣少女手臂间的伤痕,扎毛了!
“菱纱!”挡在二人身前,头一次明白生气的云野人抽出“这是剑”,举起木弓对准原本尚有好感的剑仙二人组。
即使和爹爹有关,也不能伤害自己所重视之人!
“天河,住手!”来不及止血,韩菱纱正要上前,阻止几欲出手的炸毛野人,便觉身后微一牵扯,尚未反应,便再一次,落入柔软中。
柳梦璃根本没给她反应的时间,便素手扬起止住那伤势,随即踏在云天河身前,紧握箜篌,目光沉沉。
转弦三两声,织梦行云倾泻而出。
没有人能想到柳大千金根本没一丝一毫的提醒,便动了手。
以音伤人,最是难寻。
也到此时韩菱纱知晓看来弱不禁风的女子,其身手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即使刚才自己不挡在她的前面,璇玑也怕难以伤了她。
不知为何,竟是莫名的失落。
她···并不需要旁人保护。
破天荒的在战斗中陷入黯然的大盗姑娘并未给自己太多愣神的空档,见着怀朔泠然护在璇玑前,凭长剑而护:“这位姑娘为何护着妖物还与我二人为敌!”端得是正气凌然,却听得韩菱纱举手扶额,完了。
果见柳梦璃怒气更甚,原意只想护住槐米等小妖,不欲与面前二人有所冲突,谁知竟凭着那娇小少女出手间伤了韩菱纱。
她素来为人清冷,但凡有所珍视则便全心相惜。既已然将韩云二人视作亲友,又因着己身累她被伤自是恚怒,却听着怀朔言语间视妖物若草芥更是愤恼,冷声一哼不愿回了怀朔询问,当下急急拨弦却是半分也不再留情。
璇玑见着师兄只守不攻,猛一顿足,长剑微扬正是攻向柳梦璃。
怀朔只得一喝:“师妹!不可!”却是阻止不了,柳梦璃见着长剑迎面微微一凛,那边厢云天河却是射出银剑,直奔而去,两剑普一相撞,便听“咔嚓”一声,璇玑的灵剑竟是折成两断跌落在地,而“这是剑”却不改来势朝怀璇二人击去。
怀朔出自琼华,平素见过的宝剑自是许多,自云天河的剑折掉璇玑的灵剑后便知晓不可小觑,当下捏诀在手,护了璇玑纵身一跃避了长剑而后以气御行,须臾间便在众人身侧,那剑却忽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韩菱纱眼见场面不能收拾,暗叹一声,身法微动落在几人之间。
“菱纱!”瞅着云天河一脸不明所以,只微微扬起手,朝着怀朔璇玑微一拱手:“剑仙,折了你的剑偿了在下的血,那些小妖不过幼龄更不会伤人,何苦咄咄相逼?”她言语真挚歉然,怀朔二人本非蛮横之人,只因对“妖”一物向来拔剑相除,执念已深。而璇玑又因伤着韩菱纱在前,她虽行事冲动,但心思纯善,从未伤过旁人,因而多少歉疚。此时便牵住了怀朔:“师兄,她说的没错······”
怀朔见着她撅嘴的模样心下暗叹,但抬头看向槐米等一众小妖时,却又是矛盾纠结,柳梦璃知他想法,沉声开口:“柳梦璃愿以此命相诺,槐米他们绝不会伤无辜之人丝毫,若为此誓,必定亲取他们性命,而后,此生相偿!”
此话一出,却将几人震慑当场,便是槐米等小妖也是愣住看着她的背影。
“梦璃你······”韩菱纱欲说什么,却见柳梦璃已然走在自己身侧,秀眉微蹙左手搭上自己脉搏,显而易见的担忧止住了自己的话语。
有什么······不一样了···
云天河却是待话音落后急忙接道:“梦璃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想法!”
怀朔二人相顾愕然,他们下山几年何曾见过如此袒护妖物之人?眼下璇玑灵剑已折,凭两人之力如何能除妖?何况
“柳梦璃···?你是寿阳知府的千金?”
怀朔见那紫衣女子一身灵气,知她所言非虚,微微点头应下此言。
璇玑见着事情了结又扯住怀朔道:“师兄那我们快赶去陈州吧!不然师叔又走了!”
怀朔宠溺一笑,朝三人点头示意后便带着师妹御剑离去。
方才尚激斗不已,眼下却又回复平静。云天河拾起长剑,心下嘀咕“这剑怎么会自己转弯了?”
柳梦璃却是搀扶住韩菱纱,见她脸色苍白尤甚受伤之时而脉相阴冷,知道不能耽搁:“槐米,你先带着槐枝他们随我一起回去,待休息几日后,送你们去巢湖,此行路上多患,若再次碰上修真之人,怕······”
槐米自然知道她言下之意,何况经过刚才更是对柳梦璃视若长姐不加反驳,跟着她朝八公山下去。
“梦璃,我没事的······”贴合着身侧的温度令少女脸上泛起微涩,纵然同是女子,但从未与旁人如此亲近使得原本泛冷的身子竟热了起来。
明明是想护着她的,怎么到最后却是她帮了自己~~~~~~~
怨念加失落颇深的大盗姑娘嘴角嘀咕不停,却因着柳梦璃显而易见的愠色住了嘴。
呃······
她是生气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