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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到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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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大明亮的火车站出来,空手走在似是而非的街道上(袁朗大概为了赎罪提着北辰所有的东西),这已经不是北辰熟悉的地方了。
六年可以发生很多事,六年前家乡最高的建筑是六层,而现在座座高楼拔地而起,还是那条街道却也不是那条街道,人们步履匆匆忙着奔波生计,而六年前这还是一座悠闲的小镇人们得过且过现在却匆匆忙忙。
北辰驻足,车水马龙像是流动的河流冲刷着立在大道中央的‘石头’,冷清孤寂环绕着她,一切显得格格不入,擦肩而过的人都忍不住对北辰侧目,却也仅仅是一眼然后继续自己的步伐。没错,不过是路过,不会留下痕迹。
那些在生命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人也已经离去,而现在,北辰带着一身充满故事的沧桑的伤痕回到了故土,想要再看看故人。
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找到各自的幸福?
袁朗站在北辰身边,非常直白的感受到了北辰周身环绕的格格不入,再一次感受到北辰是多么与社会脱节,袁朗开始感到自己残忍,这样的人还能融入正常的社会么?还能过着平凡的生活么?
当然不能,连仅仅是在体力巅峰时期服役的特种兵在退役后都会产生的问题,在幼年颠沛流离历经生死的孩子,那时候连健全的心智都没有,怎么可能不产生更严重的影响?!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在军队,就只能呆在监狱了吧。
北辰太茫然了,连家门都找不到。袁朗同情的看了北辰一眼,递过一叠资料,这是铁路唯一一次利用私权得到的——关于北辰家庭的详细调查资料,很显然,是为北辰提供的。
敲响家门的时候,北辰恍惚了一下,因为城市变化太大,北辰六年前的家已经被拆迁了而家人早就搬到了更好的房子,好像这个世界少了北辰依然在转没有一点影响,还好部队事先将资料给了北辰否则去不是连家门都找不到了?
北辰这时候挺麻木的,连听到父母复婚了都没什么感觉,事实上北辰对于父母并不依赖,很多时候都只觉得他们是跟自己有血缘的陌生人,对于家庭北辰的印象更多的停留在摔碎的瓷器或者玻璃,尖锐刺耳的争吵,以及无尽的恐惧。
但是现在,北辰敲响了父母住所的大门。一座新开发的高档小区,显然复婚的父母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正途而不是争吵。
门开了……
门后是一个穿着围裙一身饭菜油烟味道的40多岁的女人,现在是11点很显然她正在忙着工作,她惊讶的看着北辰和站在北辰身后拎着行李(就几件换洗衣服)的袁朗。
“请问你们是?”女人疑惑而戒备的看着两人
“这里是郑家么”其实北辰只是白问一句。
“是的,你认识这家的主人?”女人挺好奇,在这家做保姆两年了没听说这家人有这样的亲戚啊。
“我叫郑北辰,是……这家的……呃,亲戚”北辰说完这句话立刻感觉到一道强烈的注视一闪而逝,懒得理袁朗,北辰连一丝目光都没分给他。
“哦…那请进来坐吧,先生和太太很快就要回家了”一听北辰姓郑,女人的戒心立刻消减并热情起来。
“请喝点茶吧,啊,我的菜!”一股焦香从厨房飘过来,女人差点跳起来但又不好意思抛下客人,北辰:“请先去忙吧,我们自己就好”女人感激的点点头快步冲入厨房。
留下沙发上的两个人打量着房子,以米色和白色为主要颜色的欧式装修风格,看起来品味高雅,北辰不记得上辈子自己家这么有钱过也不记得自己家里人会有这么好的品味,但是六年,哦,多漫长的时间。
就像这房子,就像父母的复婚,就像这些难以想象的变化……
北辰和袁朗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自然知道有个怯生生的目光在观察他们,那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儿,小心翼翼的又异常冷漠的,他似乎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心翼翼早就被发现了。仿佛闯入家门的才是这里的主人,看到北辰开始盯着他,小男孩瑟缩了一下立刻转头想跑,却被突然从卧室出来的另一个小一点的小女孩儿推到在地。
北辰的心揪了一下,那孩子跌倒瞬间倔强又隐藏着委屈的目光,很熟悉……渴望的,畏惧的,像是想要接近阳光却又怕被灼伤的摇摆不定,无论身处何地都格格不入小心翼翼,多像北辰自己啊!
于是北辰简直是直接忽略了那个跟自己长得有七成像的小女孩。
“你们是谁,你们是来找我的爸爸妈妈的么?”女孩儿的声音娇嫩甜美,一看就知道是蜜罐中长大的,被宠爱着被围绕着,永远不知道孤独为何物,可是她长得如此像北辰。
“我从来没见过你们,我应该叫你哥哥么,你是叔叔”叔叔是称呼袁朗的,女孩叽叽喳喳的像个百灵鸟,快活的不得了。
北辰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生妹妹,而那个小男孩儿跟自己是同父异母。可是,北辰没有对男孩儿产生厌恶,却对女孩产生了心酸甚至是嫉妒。
显然这个小公主是一个活泼开朗,与阴暗冷漠的北辰完全不同的人
明明长得那么像,却同人不同命,有的人可以受尽宠爱而有的人却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发霉,呵,世界是多么的不公平,有那么一瞬间,恶念袭上北辰的心头。因为这个女孩儿得到了北辰从来没得到的东西。袁朗拍醒了北辰,示意冷静一点,北辰无视袁朗担忧的目光。北辰不认为这是担忧自己,现在北辰不惮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袁朗这个人,袁朗不禁苦笑。
小女孩儿打了个冷战,敏感的发现客人似乎不喜欢自己,心中顿时不满,与北辰一样的菱形的小嘴儿嘟起来,有点委屈和生气,再不想理会这两个人。哒哒哒的跑回自己的卧室,‘哐’的关上了门。
嫉妒果然是原罪,北辰深呼吸的当口,门打开,穿着笔挺西服有些发福的郑先生和一身名牌光鲜亮丽的李女士走进家门。
看到北辰的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紧紧的盯着北辰连一向最最宠爱的小公主都忽略了。两个人眼圈渐渐红了,李女士的LV包掉在地上,泪水断线一样掉下来,郑先生抢先一步跨过碍事的沙发,想要触碰北辰。
可是时间的陌生感,加上从来没有亲近过,郑青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拇指上大大的金戒子闪着金色的光芒。一步咫尺天涯。
但毕竟多年从商,圆滑成熟多了的郑青很快收敛情绪,落落大方坐到北辰对面与袁朗打了个招呼又一番言语哄的李女士破涕为笑,北辰的出现是真的给了他们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