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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美梦与噩梦 ...

  •   宫殿里的熏香微微点着,散放出安详迷人的香味。姜暻沁一开始脑袋止不住地想着事情,果真好久都没有睡着。只感觉到有蝉鸣的声音,一声又一声,燥地要命。迷迷糊糊中,她盖着一层薄薄的毯子进入了梦乡。

      那一天晚上,姜暻沁作了个梦。

      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株梅花,长在树上,红红地灼眼。

      于是,姜暻沁起先是迷茫了一会儿。她觉得自己好舒服,好舒服。好像自己真的就是一朵梅花,安安静静地看风景。突然,一阵风吹来,落下飒飒的花瓣。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凉,凉飕飕地,便咳嗽了几声。可是花怎么会咳嗽呢?姜暻沁动了动花瓣,深思起这个问题。叶子都冻起来了,她才突然想起自己是人,还是个雌的。

      姜暻沁好奇地环视了一圈,发现自己在一个小院子里。其实,这个院子也算不上小,里面种满了奇花异草,摆满了各式的盆栽,有珊瑚、还有姜暻沁这朵梅花。

      这时,花园里突然闯进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他的模样隐隐的,看不清楚面容。手上却带着一串佛珠。

      然后,他突然伸出手,姜暻沁感觉他出声的笑了一下,嘤然有声。伸手到枝头,就直直地往姜暻沁的方向去。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一株梅花,她气急败坏着摇晃树枝,喊道:“你有见过梅花会开口说话的吗!我是人!快放我下来。”

      佛珠猛然发出一阵光,耀眼夺目,又亮又强。生生震住了姜暻沁,她突然焉了,病怏怏地连叶子也提不起了。周围的花好像知道了一样,发出飒飒的声音,好像在嘲笑。

      姜暻沁不知那根茎被少年扒了,还是筋被抽了。眼睁睁看着自己被无情地拔了下来,放在一个破袋子里,闷闷看着少年一路带着她去看奇石美景,亭台楼阁,云雾缭绕,仙台楼阁,九重宝殿。

      很多很多年前,当最高的山脉还没变成底谷时。一位女子,站在忘川河上,死死不肯投胎,固执说:“当时没有牵紧他,我真的好后悔。”
      旁边的中年人劝道:“大妹子,算了吧。孽缘又何必执着。那位少年命犯桃花,贵不可言。死人何必再扰活人呢?”

      说罢,中年人便带头,一饮手中水,一刹忘却纷扰。

      姜暻沁默然地看着女子未语泪先流,却瞥了一眼仍是少年模样的“他”。心里默默地不屑念着:你把我拔了,还真是孽缘啊!

      走过九千九百九十层的天梯,穿过一千一百一十座的石桥。看过了数不清的风景,在摆渡船上听到或悲或喜的故事,在三生石上见过或爱或恨的结局。

      姜暻沁作为一只会讲话的梅花,她麻木了。

      有时哼哼小曲,不成调的招魂曲,还有三个正式歌曲来解闷:

      第一个是从抱着琵琶的男乐师学来的《阳春白雪》,第二个跟劳作了大半辈子的女子偷师的民谣,还有一个是身世凄凉的外族人教会的异族舞曲。

      她喜的时候,爱笑。可惜她笑抽时,只能狠狠的抖动着叶子,那样子着实有点怪。她悲的时候,却不能流泪,只能发出呜呜的拟声词。

      可惜,她悲的时候多过她喜的时候。人间常说:白云苍狗,人世无常。这种悲多于喜,就像在离开的时候痛苦,在结尾的时候悲伤,在离别的时候挥泪一样稀疏平常。

      她记得很多人,有的青史留名,有的活得肆意,有的平庸度日,有的苟且偷生。也记得很多张脸,或美或丑,虽然她只是一只会说话的花,可是她也曾自豪对少年说:花也是有是审美观的!

      可是,少年他的脸,她却没见过。近看时,只会看到一层迷雾,连他的五官都看不到。

      不过,他好像很熟悉呢。姜暻沁偷偷想。

      凡间大战时,他带着自己去拜见赤足的首领,教会他们发明文字,教他们养蚕缫丝,教他们万物之理,宇宙之妙。不巧遇到旱灾,她快渴死了,是他发现了她的不对劲,焦急地用仙术召唤出泉水甘露,救了她。从此,他被部落称为“神”。

      她那没有大脑的花,只记得他那双摘她下来时。如同玉雕,指尖洁白剔透的手,就那一次,却注定了相遇。

      不过,他好像很熟悉呢。很熟悉,很熟悉。
      姜暻沁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地伸出双手,好想去触摸,这肖想过千遍万遍的容颜。

      果不奇然,还真被她摸到什么了,软软的,空空的。

      “啊。”的一声响起,姜暻沁滚来滚去,摸到了灵兽呈祥绣锦的珠绫帘子,一不注意,便扑下来。

      姜暻沁摸摸自己的腰,瞬间从梦中惊醒。地下的冰冰冷冷,刺人极了。空中弥漫着熏香,泛着暖意。无一不提醒着她:你是人,还是女帝呢!

      姜暻沁怔了怔,双目清晰地倒映出屋内的装潢摆设。鼎铛玉石,金块珠砾。金碧辉煌,富贵逼人。对了,朕是人!在她反反复复地想了好几遍自己的往事,得出了一个无比好笑的结论。

      她继续拍拍身上的灰尘,无比轻松地笑了笑。阳光射进屋子,独自安寝的宫殿上的奏折一层堆一层,散发出阵阵杀气。姜暻沁歪着头,好笑的想到:

      什么凡间大战,看来还是奏折比较重要啊!

      “皇上醒了吗?”一名宫人恭敬地打开殿门,随后其他人一排排地站着,等待伺候姜暻沁起身更衣、漱口、上早朝。

      梦终于还是过了。而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早朝才下,慕容华就急匆匆地穿着一身官服。由一名宫人引着,走到了弟弟慕容涟所在的宫殿昇殿。

      随着慕容涟的徐徐落座,慕容华忍不住地一口一口地饮起这杯紫笋茶。

      慕容华年二十又五,长的是眉目清秀,齿白唇红翩翩佳女子。一身官服,显得她仪表堂堂,一身贵气。随着等待,她的心也一点一点地着急起来了。摸摸了茶杯,双目中净是忧愁。

      “发生了何事?”慕容涟心中诧异了一下,不自觉就出声问道。自己的这个亲姐,平素最疼自己,到现在感情很好。怎么今日一句话不讲呢?

      慕容华是个心胸宽广,敢作敢当的女子。平时虽然沉着冷静,但这一次面对最疼的亲弟了,她还是叹了一声,回答道:“前几日,陛下升了我的官。现在我连升了两级。现在,有众多人向慕容府示好。”

      连升了两级吗?慕容涟浑浑噩噩了一阵,心里沉了一沉。就算他再怎么的天真无邪,也是知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的道理。顿顿开口道:“那,那林家呢?”

      慕容华轻轻叹了一声,看着自己亲弟惨白的小脸,心里是后悔今天来的这一趟:“林家没说什么,只是那林家家族那老狐狸还是笑眯眯的,慕容家退他的礼物也不成,躲也是不成的。别担心,起码凤家还是女帝一边的。”

      慕容涟转了转眼珠,歪着脑袋想了一想。笑了,连说:“是的,近日我看到陛下变的认真多了。再说了,陛下还是一个那么温柔敦厚的人。”

      说罢,慕容涟吃起桌上的糕点起来。

      慕容华眼神暗了暗,看着亲弟贪吃的模样。还是勉强地笑了一笑,话题扯到老远老远了。却不时的旁敲侧击亲弟,叫他多长几个心眼。

      回到慕容府时,已经很晚了,遥遥的有一个马车赶过来。慕容府上挂着二个红红的大红灯笼,发出一点点的亮。风不时地肆虐这条街道,卷起酒楼上的角旗。呼呼地作响,像极了一个大大的吹箱。天色阴阴的,有一点森森的阴凉。就算是朱红色的门神大纸,却赶不走那一点冷意。慕容华从那个马车上跳下来。她刚站稳了,就从荷包里翻找着碎银子。

      那个荷包上针法差极了,绣的稀稀疏疏的看不清是什么动物还是什么花卉。但荷包左上却绣着一个严字,清清楚楚又大个。

      车娘等了一等,看见那个荷包,乐了。咧嘴一笑,粗声粗气的说:“小妹子,是你家夫郎绣的啊?”

      慕容华没有答话,看着荷包,俊脸上一闪过宠溺的神情。给车娘道了一声谢意,便只身一人重重地敲起大门来,空荡荡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回荡在这条街上。

      “嘎吱”。一声门是开了,却站着一个妙年少年,穿着一身八答晕春锦长衣,冰肌玉骨,花容月貌。

      他一下便钻到慕容华的怀里去了,抬着下巴。他捏了捏慕容华身上的官服,紧紧地追问道:“怎么样?涟儿弟弟怎么说?”

      此人正是严家庶子——严荟,慕容华的正夫。慕容华沉默了一下,眉间却轻轻地皱了一下。她低下头,装作轻松无比地看着自己的正夫。等着他情绪稳定下来,真诚地承诺道:“一切都会好起来了嗯。荟儿,别瞎想。”

      自己小时便丧父,前年母亲追随父亲便去了。这偌大的慕容府,需要她靠一个人撑下来。慕容华握住自己的正夫的手,睁开一双美目。心中忧愁想着:这美梦恐怕会是一场噩梦罢!

      她明白,美梦终是一场噩梦。种种皆是水镜月花,雾中看花。
      可是,姜暻沁明白吗?一只会说话的梅花,到底是美梦,还是噩梦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美梦与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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