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三，小三（六）（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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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语和段啸天刚到东华医院，陈希希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莫语姐，我跟你说下。我在盥洗台这边墙上发现了一个小洞，我怀疑是电线穿过的地方。这洞还挺小的，如果我不是没开灯拿手电，估计也发现不了。看设计图纸，是通着隔壁公寓的，我已经让人去开锁了，如果发现有问题，我再打给你。”
莫语答了句“好”，收起手机，突然觉得离真相似乎近了许多。
这种感觉到敲开陈珊珊单人宿舍那扇小门的时候，更加强烈起来。
“谁啊？”屋子里传来陈珊珊的声音，略微抬高些音量，却仍旧很小声。
段啸天看看莫语，见她点头，这才沉声答道：“陈小姐，我们今天见过的。我是段警官。”
屋内沉默了一会儿，莫语侧耳听着，只听匆匆脚步声，还有几声金属碰撞。
我去追。张嘴无声地说了一句，莫语便转身在走廊上跑起来。
身后依稀响起开门声以及女子小声问“有什么事么”，莫语微微眯起眼，脚下步伐生风，面上却浮起些疲惫。
一小时后，CPU大楼。
警署，审讯室。
“为什么要逃？”一张桌子隔开两边，莫语靠在椅背上，神色冷然，语气也是冷的。
对面坐着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还穿着白大褂。仪表堂堂的模样，脸上却是几道口子，已经止了血，仔细看，却能看到衣领已经被什么东西勾烂了。
“我没逃。”他嗫嚅着，目光却躲闪着。
莫语冷哼一声，唇边却勾起些轻笑：“你和陈珊珊是什么关系？”
男人抿了抿唇：“我们是一个医院的，我是医师，她是护士，同事。”
一旁的律师皱了皱眉，想要说些什么，莫语却站了起来。
靠墙站着的警员对她点了点头，莫语也点点头，将椅子摆好，二话不说便推门出去了。
金丝眼镜看了看紧闭的门，正想要问律师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门又被推开。
“辛苦你了。”正要下班的徐烨已经守在审讯室外了，看到莫语，微微颔首权当打了个招呼。
莫语毫不掩饰打了个哈欠，目光一转就看到徐烨身边的陆放，忍住翻个白眼的欲望，摇摇头：“是辛苦希希了。”
她一副很累的样子，不想多说什么也是情理之中。徐烨和陆放对视一眼，纷纷朝向审讯室，去看陈希希审讯这位新的嫌疑人。
“王医生，幸会。”陈希希推门进来，脸色如常，看不出一点阴沉冰冷。虽也没有笑，却莫名令人生出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感觉。
“你好……”金丝眼镜怔怔地看着她，试图说服她，“你们肯定是抓错人了，我是无辜的啊……”
“无辜的么？”陈希希看向他的律师，这次真的笑了笑，将手中的文件一一摆开，“来看这些文件。这个是我们刚才跟陈珊珊结婚前住的集体宿舍的护士了解到的，如果她们没搞错的话，你和陈珊珊应该是恋爱关系吧。”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和我的当事人有什么关系。”一直被当透明的律师终于开口说了句话。
陈希希又笑了笑，指向第二份文件，“这是你上个月的信用卡消费记录，王健恒，这是你的名字没错吧。我们调取了银行的记录，这两千元，”陈希希指了指消费记录上的一个数字，“是支付给一个房地产中介的。”
王健恒的脸色白了下去。
律师冷哼一声：“请你把话说明白一些，我一点都看不出来你现在说的这些事情和我的当事人现在在这里有任何关系。”
“要我说清楚么？”陈希希挑了挑眉，点点头，“好，那我就说个一清二楚。”
“徐蝶依因为工作压力，也就是在网上连载小说，导致的失眠、焦虑而到你所工作的东华医院看病。巧合的是，她的丈夫吴展空也一直因为胃病而到东华看病。更巧的是，你曾给徐蝶依问诊四次，而吴展空有三次打吊针都是陈珊珊给他扎的针。
“让我来猜猜发生了什么。你是一个心理医生，却只能拿微薄的薪水，和自己的恋人各自住在单位分配的集体宿舍里。你很想申请一个套房，但陈珊珊告诉你吴展空看起来是个有钱人，徐蝶依也跟你提过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你知道徐蝶依和吴展空感情不好，而吴展空对陈珊珊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于是你让陈珊珊勾引——”
“你给我闭嘴！”
陈希希话还没说完，王健恒突然大吼一声。
陈希希愣了片刻，微微抿唇。
她刚才在和段啸天审讯陈珊珊，陈珊珊已经招供了。现在到王健恒这里来，基本上是证据确凿。只要王健恒这边也招供，就可以给他们两个人定罪了。
罪名自然是谋杀。根据陈珊珊的供词，杀害吴展空的原因，无非是想要获得他名下的那套公寓。
王健恒和陈珊珊在吴展空和徐蝶依的公寓旁边租了一个公寓，徐蝶依一死，吴展空和陈珊珊马上领证；陈珊珊搬入吴展空公寓后，王健恒就在这边公寓里通过盥洗室墙上打通的小洞把裸露的电线塞过去，电死了吴展空。
陈珊珊的供词中说，她没有想到吴展空会握着牙刷，害怕警察会怀疑“握着牙刷被电死”这一件事，所以想办法把牙刷给撬走了。而王健恒看到她在吴展空手上留下的伤，认为警察会怀疑“死者手上的伤痕”，于是决定用浓硫酸来腐蚀伤口。
只是没想到，他们两人都太紧张，一不小心溅了太多浓硫酸出来。王健恒于是又多此一举淋了双氧水。
陈希希很确定，陈珊珊和王健恒更没有想到，吴展空名下那所谓的公寓，不过也是租来的房子。
“怎么，有哪里不对么？”陈希希的神色也冷了下来。
“呵呵。”王健恒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都对，都对。你说的都对。”
“……”陈希希沉默地看着他。这是犯人认罪的表现。
“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心理医生，却只能拿这么一点薪水。医院给的待遇很差，而我和珊珊都以为吴展空是个有钱的……”王健恒惨笑着，目光不知落在哪个地方，两眼放空着，“徐蝶依第一次来，就直截了当告诉我，她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她长得也不算很美，但有一种古典的气质，一下子就吸引了我。‘你和她一点都不一样’，这是吴展空对珊珊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我看到徐蝶依就想到的一句话。”
审讯室外，莫语、徐烨、陆放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
“徐蝶依是个美丽的女人，也是个聪明的女人。我是一个心理医生，却看不透她在想什么。我们在医院一共会面四次，这四次，我都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所以我给她开了药。第五次，我们在宾馆见面，她向我坦白她其实没有病，只是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生活。她跟我说，她和她丈夫在一起这么多年，两人打拼下来一套房子，她想要相夫教子，可她的丈夫却开始在外沾花惹草。她认了；可她不能忍，凭什么只能他沾花惹草，而她一定要独守空房？我很喜欢她，于是我们上床了。”王健恒像是回忆起什么，眼底也带了些笑意，“警察小姐，你说的很对，可你也错了很多。那间公寓是我和徐蝶依租的，可吴展空一直以为是他给陈珊珊租的。中介不都是想赚钱，至于房东，我和珊珊一起去见的房东，我装成她哥哥，房东是个老太婆，一下子就被我们骗过去了。吴展空这个蠢货，他的两个女人，他以为爱他的两个女人，不都是我的……哈哈，吴展空这个蠢货！”
案子结了之后，照例几个人在外边的大排档解决晚餐。
陆放是一直没吃，等着莫语；徐烨虽然赶着回去，但这一次毕竟是陈希希第一个案子，也陪着一起吃点东西。楚娴和王贤已经回去了，只好打了个电话说下次再一起。段啸天把手上的事情处理了一下跟着过来了，Lily杨说是一直等着这案子的结果，也一并过来。
小小的一家大排档，一时间倒也挤了很多人。
“我还没有搞太明白，”Lily杨一边吐鸡骨头一边问，“所以说陈珊珊她男朋友也是徐蝶依的情夫？”
“嗯。”陈希希点点头，“陈珊珊和吴展空有一腿，陈珊珊的男朋友和吴展空的妻子也有一腿，哎，这复杂的。”
“刚才我听到王健恒说徐蝶依找他是因为吴展空有小三，可陈珊珊不是因为听了王健恒的话才跟了吴展空的么？”陆放有些疑惑地追问。
“好像是吧。”莫语也有些疑惑，“没记错的话，王健恒应该是听了徐蝶依对自家经济条件的叙述之后才决定让陈珊珊去跟早就对她有好感的吴展空的。”
陈希希听了，却是摇摇头：“非也非也，我之前审陈希希的时候，她就说了，她跟吴展空早就开始了，只是王健恒一直不知道而已。王健恒真正让她去跟吴展空的时候，他俩都暗度陈仓好一阵子了。她说，那时候她真是心情复杂啊，又是失望又是开心，现在想想，当时真是脑子坏了。”
Lily杨一阵咋舌：“哇，这四个人，到底谁先出轨啊？”
陈希希想了想：“应该还是吴展空和陈珊珊吧，王健恒决定让陈珊珊去‘勾引’吴展空的时候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所以说，徐蝶依在发现了吴展空和陈珊珊在一起之后，才去接近王健恒的吗？”陆放问道，“她‘勾引’了王健恒，之后王健恒主动让陈珊珊去接近吴展空？”
这么一问，才理清的一点关系又乱了起来。
沉默间，莫语举起自己的手机，将屏幕对着众人：“徐蝶依在网上有一篇小说，只有十几万字，名字叫《打倒白莲花》。说的话是一个女人被自己丈夫和小三害死之后复仇的故事，虽然没有直接提到人名，但许多角色安排都很接近。比如小三是个护士，男配也是个心理医生。小说里，丈夫通过一张假房产证骗取了小三的情感，而现实中，吴展空也是假炫富，让陈珊珊和王健恒误以为这是个金主。”
“说到吴展空假炫富，刚才王健恒不是说，是徐蝶依跟他说他们打拼了一套房子么？”陆放皱了皱眉。
陈希希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他们四个人，到底谁先出轨，除非去问当事人，光凭我们在这里猜，是猜不出来的。我现在倒是想知道，徐蝶依是自杀还是他杀，自杀的话，为什么，他杀的话，为什么。”
莫语收回手机，轻声道：“我觉得她是自杀。王健恒的诊断记录里有对她的评价，轻微自杀倾向。身为一个医生，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采取行动。我刚才听到他提起‘徐蝶依是个聪明的女人’，或许正是这个想法，让他误会了徐蝶依真正的内心。我想，徐蝶依或许是聪明的，她的聪明在于，她看透了她丈夫吴展空；可她没看透陈珊珊和王健恒，没想到这两个人会这么疯狂，会为了一个‘房产证’，而对一个人下杀手。”
徐烨在一旁突然出声：“这个案子，有许多逻辑上说不过去的地方。一，徐蝶依就算是自杀，为什么？二，吴展空凭借一个莫须有的房产证骗取了陈珊珊和王健恒的信以为真，可这真的有那么好骗么？三，即使是为了房子，为什么结婚当天就要把吴展空杀死？这样反而会更让人起疑。四，陈珊珊马上搬回了医院宿舍，换成了单人间我可以理解，但王健恒这么急着去拜访她，不会显得太明显，就不怕被警方怀疑么？”
“这五个点，我只能告诉你第三个。”陈希希一直皱眉听着，听完徐烨这五个问题，耸耸肩，“审讯的时候，陈珊珊跟我说，吴展空就是个变态。”
“此话怎讲？”Lily杨好奇问道。
陈希希看向莫语，“莫语姐，你还记得不，吴展空他们公寓里，盥洗台边上有两个牙刷杯，一个蓝色的一个粉色的。”
“有印象。”莫语点点头，“蓝色的里面有牙膏牙刷，粉色的没有。”
“嗯啊，”陈希希也点点头，“那个蓝色的是吴展空的，粉色的是陈珊珊的。陈珊珊说，吴展空从来不用他自己的牙刷，一直用她的。除了牙刷，毛巾什么的也都是这样。”
“占有欲？”就连徐烨都挑了挑眉。
“且不管是不是占有欲，反正我是觉得挺变态的。真这样的话，换我我也受不了。”陈希希耸了耸肩。
“这么说的话，直接把他干掉，也不是不可能的咯。”Lily杨下了个结论。
莫语心中却出现更多的疑惑。
搓完一顿该算是夜宵的晚饭后，陆放送莫语回家。
“莫语啊，难得我送你回家一次，你就不能跟我说说话么，别老看手机啊。”陆放是个嘴贫的，开着车也不专心，不断偷瞄坐在副驾位置的莫语。
莫语飞快地打着字，头也不抬一下，还想着今天的案子，却在屏幕上按出一句“Never mind”。
一个红灯，陆放停下车，偷偷看向莫语的手机屏幕。不想，莫语一个白眼扔过来，手机转向，只留给一个背影。
“哎！”陆放毫不掩饰地懊悔了一下，莫语也毫不掩饰地鄙视了一下。
手机上，还没来得及缩下去的Facebook界面，对话框顶端为Tyson Jacobs。
还没发出去的“Never mind”上方，莫语刚发出去一句，“Hey, r u ther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小三，小三（六）（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