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不识 ...
-
连夙一来，所有人都立刻噤声了，只有被姜洱抱在怀里的雪翼包了两眼泪水道了句爹爹。
连夙也只是几不可查的应了下，便低着头单膝跪在姜洱面前，凝视了那受伤之处片刻，伸出手想要去查看姜洱的伤势，他的手指白皙修长，姜洱一时间竟然看得出了神，直到被他触到的一瞬间。
姜洱触电一样哑然道：“连夙！”
连夙开口，竟然有几分涩哑道：“我没让你同去，却不是想这样。”
连夙是那样骄傲的人，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姜洱不知为何多添了几分疼，她抱着雪翼望天，扯了下嘴角道：“意外意外，这是意外，怨不得你。”
连夙却不回答，只望着那伤口道：“是剑气。”
姜洱扯了下嘴角低头去看连夙道：“你看出来啦。”
连夙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却吐出了两个字道：“绝期。”
姜洱叹了口气，笑道：“是恰巧碰到的，笔划了两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沉默了片刻，连夙终于收回手，起身看了她一眼抱过她怀里的雪翼，又转身将雪翼送到姜蟾宫怀里道：“怎么回事？”这话却不是问姜洱。
姜蟾宫忙伸手接过雪翼，迟疑道：“是……”
连夙道：“你师父来过。”明显并不是询问。
姜蟾宫只得道：“是。”
连夙递过只红色的小药瓶道：“一人一颗，调息半个时辰。”
姜蟾宫立刻道：“是，多谢玄华上尊。”
感觉到连夙身上那股骇人的气息已消散得差不多，姜洱才舒了口气就看到连夙已转过身又望着她，这次他直接一只手伸到她腰后，一只手捞起她的双腿，将她打横一抱，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姜洱目瞪口呆。
姜洱低声道：“连夙！”
连夙面沉如铁，声音却低柔了几分道：“呆好。”
姜洱被这一声呆好弄得浑身一软，好吧，竟然真的乖乖的呆好了。
姜洱认命的继续望天，远远地听到言霜道：“你竟然出卖师父！”
姜蟾宫小声道：“我没有呀，都是玄华上尊自己说的。”
言霜道：“别想狡赖。”
云召叹息道：“言霜，换了你，你也会说。”
小六爷道：“就应该问我！”
言霜道：“你！哼。”
“不过，”姜蟾宫小声兴奋道：“刚刚可是玄华上尊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呢，还说了好几句呢！”
姜洱忍不住继续扯嘴角：“……”
连夙将姜洱抱到不远处的古槐下放下坐好，单膝跪在她受伤的小腿前，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白玉似的小瓶，肩伤用了这么久，姜洱当然认得这个药。若是平常连夙给她上药，她定要嚎上两三句才肯作罢，可现在，姜洱不知道连夙在气什么，但她识时务的肯定，他一定在生气。
无奈姜洱是个闲不住的，她看着连夙挽起她的裤脚，皱着眉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然后一点一点的帮她擦净血迹，她终于道：“连夙，你生气啦？”
连夙顿了顿，仍旧盯着她受伤的小腿，没有说话。
姜洱看他一直看着自己的伤，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一晃道：“你跑了一趟，累不累？还是坐下歇会吧，我这伤没事的，就是划了一下，小伤！”
连夙怔了下，抬头看她。
姜洱见这招有效，一时兴奋道：“真的，这哪算伤啊，我以前……”
连夙盯着她，眯了下眼。
姜洱及时醒悟般的咳了两声道：“我是说，我以前……也不觉得这是个伤。”
连夙低下头为她上药，不置可否。
姜洱望着天，作死作得很是伤怀。
连夙为她上好药，便坐在她旁边，闭目不语。
姜洱瞧见远处五只东倒西歪的已经差不多都可以坐好了，便放下心又好死不死地道：“玄华上尊，你别不说话啊，白婆婆去哪了？逃了？从你手上逃了？不应该啊，不过也好，幸好没叫言霜瞧见……”
连夙出声道：“言霜并未见过。”
姜洱道：“什么？”
一瞬间，姜洱恍然，是了，十五年前言霜才刚出世，是不记事的，想必等言霜记事了，言月瑶早已换了七星丹了，自然是没见过言月瑶本来的面容的。真是当局者迷啊，姜洱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烦乱。
连夙突然轻声道：“姜洱。”
“啊？”姜洱正心烦意乱的望着远处的言霜几个，接口道：“怎么？”
连夙缓缓地睁开眼，隔着素云遮，他眸子里有些姜洱看不清的情绪。
姜洱这才反应过来，打哈哈道：“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连夙却只低声问：“周长封认出你了？”
姜洱看着连夙默了许久。
其实周长封认出她很正常也很容易，毕竟她是在他眼皮底下长大的，什么脾气，什么习性，周长知道的一清二楚。当她转身去救雪翼的时候，他就该知道是她了，可这结果却跟她想的不一样。
从前她以为周长封了解她就像她了解周长封一样，所以她不明白，如果他认出了她，却为什么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呢。更何况，周长封走时的背影是那样萧索，她从未见过。
也许，她并未了解过她这位师兄。
姜洱道：“也许认出了，也许没认出。”
她想不通。她发现她此番回来，真的是物是人非了。
原先在她心中最刚正不阿决议果断的师兄却忽然手下留情了，原先那个天真无邪爱美如痴的言月瑶却已然舍弃了容貌变得阴厉很辣了，原先那个醉歌纵马快意恩仇的李摇光竟然入魔了。
当然，还有连夙。
姜洱看着连夙道：“你呢？你果然早就认出我了。”
“为什么？”姜洱道：“在南海古潭，为什么不揭穿我？”
姜洱不明白，为什么连夙第一个认出了她，而且似乎从未怀疑过她不是姜洱。
连夙看着她半晌道：“为什么要找李摇光。”
姜洱掀了掀眼皮道：“我不相信摇光会入魔，他说后会有期，就定然是要做什么，我不能袖手旁观。”而且她在李摇光身上看到了一丝残像，就像十五年前那样……
连夙没有再继续问。
沉默片刻，姜洱张开眼笑道：“莫非雪翼竟能识出我的魂？”
连夙顿了顿，哑声道：“不能。”
姜洱笑道：“就说嘛，我这样的魂怎么会被认出来呢，可你是怎么知道的啊！我之前就想说了，一别十五载，你的修为已如此高深，真是佩服佩服！莫非连雪翼都识别不出，你竟然能认出来？”
连夙道：“我亦不能识魂。”
姜洱哦一声道：“那就更奇怪了，你到底……”
远处雪翼忽然一下栽了个跟头，坐在原地开始叫爹爹，连夙已经起身迈出了一步。
姜洱望着他的背影忽然就开口道：“连夙，你恨我吗？”
连夙的身形顿了下。
姜洱开口，用极轻地声音道：“我杀了你大哥，你不恨我？”
良久，连夙头也不回地往前迈出一步，她听到他涩声道：“恨。”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不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