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手札》洛小晓

97、末日蓝宝石20

　　“女王个屁，你根本就是个连吸血鬼都不如的怪物！”掷地有声的话语在金碧辉煌的礼堂里回响，我轻轻捏了捏阿阮的手，上前一步与他并排而立，抬眼望着前方高高在上的奥利维亚，扯起嘴角轻蔑一笑，“恐怕你连自己是如何变成血族的都不知道吧？”

　　面对质问，奥利维亚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依旧保持着完美优雅的笑容，血湖天鹅王冠在璀璨灯光的照射下异常夺目，片刻沉静中我终于捕捉到了她努力隐藏在那灰褐色瞳仁里的些许慌张，“谁是你的创造者，或者说你真的接受过初拥吗？”连日来发生的种种压得我喘不过气，尤金沉睡，花盏遇害，韩天瑞重伤，医院里的破事以及与阿阮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每一次我都在为自己的冲动与任性买单，每一次带给我的都只有丧气与自我怀疑！我必须按耐住焦躁的心，冷静理智地对待这件事。如果在这个地方与血族动起手来，我和阿阮的胜算并不高，暗夜原是偏离人类世界的失落之地，在这里，除了血族，其他生物的能力都会受到限制，我相信杀死奥利维亚虽然不是一件难事，但我想要给她的惩罚也不仅仅是死亡。

　　“只有低等的混血才需要接受初拥，我们尊贵的女王陛下拥有最纯正的血统！”

　　“纯正？”这位白头发长老的回答令我忍俊不禁，“我听闻血湖天鹅是血族圣器之一，拥有强大而又隐秘的禁忌之术，可以勘透对方的思想并且改变它，正所谓见血湖天鹅如见女王本人，那么，奥利维亚，你可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尝试着改变东方创世神烛九阴的想法呢？让他能够如你所愿，娶你为妻。”创世神烛九阴对源于西方的血族们而言并不陌生，他们忍不住议论纷纷，对眼前这位明明与人类无异的男人充满了好奇与戒备。“毕竟，只有女王尊贵的鲜血才能催动血湖天鹅。”

　　关于血族的一些事情我大多都是从花盏那儿听来的，偶尔与尤金喝两杯的时候，他也会唠上几句一副忆往昔峥嵘岁月的模样，但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奥利维亚，现在想来，整整五百年的时间，他心中的女王一直都是那位因为末日审判而沉睡至今的梵卓族女孩。

　　奥利维亚的女王之路走得并不顺畅，这一点毋庸置疑，当年作为执政官的尤金因为极力反对此事淡出血族隐居人世，梵卓族人与其他氏族的亲王却始终与其保持着友好关系，这对于奥利维亚来说是隐患也是盘踞在心头的魔障，她想要让他们臣服于自己，最快且最有效的办法便是利用血湖天鹅，可是五百年过去了，她还在为坐稳女王之位而不懈努力着，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她根本无法催动血湖天鹅。

　　“血湖天鹅所拥有的可是血族禁忌之术，怎可随意展示！今日是女王陛下大婚之日，一个低贱的人类竟敢冲破结界闯进来！众血使听令，将她带出去即可处决，让她的鲜血成为女王新婚之日的礼花在暗夜原的上空绽放！”长老一声令下，我与阿阮便被数十位黑袍血使团团包围，这些血使由蝙蝠化身而成，是血族里最低等的种族。看到这个架势，平民们纷纷后退，躲在宫殿的大门口不敢离去，只能探着脑袋远远观望。

　　血使们张牙舞爪试图朝我逼近，每一次进攻都以失败告终，“还需要我再强调一次吗？”阿阮显得有些不耐烦，张开双臂用力一甩，强劲的光波将血使全部打回原形，受伤的蝙蝠们扑棱着翅膀四下逃亡，“这世上根本没有生物能将她置于死地，别白费力气了。”

　　“这是血族的地盘！东方神没有说……”一道银光闪过，白发长老的话戛然而止，他睁大了双眼惊恐万分，颤抖的双手抓住插入胸口的银色十字架，“东方神……没……没有说话的……的权力……”话音刚落，他便在众人的惊呼中化作一团散沙。
　　“烛龙，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目睹了白发长老的死，奥利维亚不再保持沉默，她一边说，一边摸着脖子上的那条水晶项链，“暗夜原是血族的地方，就算是你，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我一直很好奇阿阮和奥利维亚之间的约定，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来到暗夜原的呢？救尤金或许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毕竟堂堂创世神不可能为了救一个吸血鬼把自己给搭进去，更何况他和尤金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感情。

　　“他们没有提醒过你吗，奥利维亚。”阿阮指了指站在一边的长老们，嘴角含笑淡淡地说，“我向来言而无信。”

　　奥利维亚的笑凝固在脸上，她直直地望向阿阮，手指反复摩挲着水晶项链，她快速调整好自己的仪态，再开口时从容不迫：“烛龙，你应该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阿阮闻言，只微微点头并没有其他的反应，奥利维亚不再多说，挥了挥袖子。

　　头顶传来沉重的声音，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黑色牢笼垂直坠落下来——“阿阮！”我惊呼一声，想要拉着阿阮躲开，才刚抓住他的袖子，便已被罩入其中。这是一个巨大的黑色鸟笼，缠绕着墨绿色带刺藤蔓，藤蔓正朝着我和阿阮的方向不停生长。

　　“不要动。”阿阮在我耳边轻声提醒，“这是噬血绞人蔓。”

　　奥利维亚走近笼子，抬手抚摸着绞人蔓，这些怪异的植物在她的抚摸下激烈地扭动起来，其中一根疯狂舞动着缠住我的脚踝，分泌出来的黏液灼伤了皮肤，刺痛感让我很不好受，好在这种疼痛感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便被转移到了阿阮身上，他靠过来，目光里别有深意，我瞥了一眼脚上的藤蔓，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好一副美丽可人的躯体呢，真是可惜了。”奥利维亚灰褐色的眼睛里笑意荡漾，细长的指甲划过绞人蔓，“魔偶是我借给你的，我当然有要回来的权力。”陡然凌厉的话语回响在偌大的宫殿上空，她的指尖突然用力，刺穿藤蔓，黑色汁液迸射在我的脸上，将我的右边脸颊灼伤。与此同时，我的膝盖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刺痛，疼痛难忍，我只好蜷缩在地上。

　　魔偶？是血族十三圣器之一的幻魔人偶吗？我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圣器的相关记忆，传说幻魔人偶本是一位少女，死后尸体被血族某位伯爵精心制作成可供灵魂寄居的人偶，寄居在人偶里的灵魂在时间的催化下会融为一体，失去原本的记忆与性格，拥有属于自己的意识。

　　按照奥利维亚话里的意思，阿阮曾在很久之前向她借了魔偶用于承载某个人的灵魂，从她试图摧毁我躯体的举动来看，应该是把我当做了依附魔偶的人，但苏湛曾向冥王求证过，阿阮借鉴了《圣经》上的造人方法，用他的肋骨塑造了我现在使用的这幅身子。所以，他向奥利维亚借用的魔偶又作何用了呢？我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一张不算陌生的脸……

　　绞人蔓已刺穿了我的膝盖，缠绕着我的双腿一直向上生长，像是要把我的身体当做宿主，努力吸取着我全身上下大大小小伤口汩汩往外流的鲜血。香甜的鲜血让宫殿里的血族都红了双眼，有些低等血族们甚至已控制不住自己，接二连三冲过来却都在半途中被奥利维亚打成重伤。“对她的鲜血也会产生欲望，真丢脸。”

　　尤金曾说过，我的鲜血虽然味道很糟糕但拥有任何血族都无法抗拒的香味，即使他早在我身上留下过他的气息，也无法阻挡某些饥饿的吸血鬼向我亮出尖锐的獠牙。不过再香甜也还没到能像今天这样引起骚动的程度，这难道是绞人蔓的原因吗？然而我对噬血绞人蔓没有一丁点的了解，而此时的它们也随着奥利维亚的逐步控制，将我的身体紧紧缠绕，汲取养分，像是要与我合二为一……

　　宫殿里的骚动愈演愈烈，就连长老院的那些家伙们也按耐不住，他们极力控制着自己内心的躁动，瞳仁的颜色不断变幻，面目狰狞。

　　这一切似乎都在奥利维亚的意料之外，脸上早已没了笑意，神色也逐渐紧张。

　　“你知道噬血绞人蔓是谁的宝贝吗？”阿阮弯着笑眼，问道。

　　在这混乱的场面里，我与阿阮身处的铁笼子起到了很好的保护作用，疯狂的血族们不断朝我涌过来，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本性，只剩下奥利维亚还维持着冷静，她漂浮至半空中，不停地摸着脖子上的水晶项链，像是在思考事情突变的原因。

　　“噬血绞人蔓，魔界史前生物。用鲜血喂养种子后可成为它的宿主，成年后能散发出令血族无法抗拒的气味，与宿主融合时，这种气味更为强烈，且对血族有致命作用。”回答阿阮的不是奥利维亚，而是苏，她冷静地宫殿门口，不大的声音铿锵有力，“传说数千年前，魔界战乱不断，绞人蔓作为对抗血族的唯一利器被疯狂破坏濒临灭绝，仅存一颗休眠的种子被前执政官尤金大人带到了暗夜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