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手札》洛小晓

64、千羽嫁衣6

　　真是无头骑士异闻录的真正版本，他拦住了我的去路，我看到他的脖子好像歪了一点点，或许是因为他没有脑袋，所以这个举动使他看起来极其怪异，至于他手中的水晶鞋，不知在什么时候中间有鲜红的血液渗透在里面，慢慢地它变成了晶莹剔透的水红色，就像我在这无法看见的头颅原本应该在位置上，看到了两个眼球的颜色一样。

　　这是个很诡异的场面，因为这两个红色的眼珠完全是悬空在脖子上的，我没有看到所谓的眼白，接着，我便看到有类似鼻子的轮廓出现，很高很挺的鼻梁，然后就是饱满鲜红的嘴唇--三瓣嘴。可是尽管如此，这些原本应该在一个平面上的五官还是悬空在一片黑暗中，下面就是拥有着光滑切面的脖子。

　　直到在红色眼珠的上方有两只兔子耳朵出现，我直愣愣地看着他的一切诡异表现，居然忘记了逃跑，他就这样不声不响地在我眼前从没有头颅的怪物变成了一个有着兔子头的童话人物，我在我的脑海里搜索着这是哪个通话里的人物，想了很久才想到这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兔子先生，可我内心的害怕并没有因此而减弱，之前是灰姑娘当中的桥段，现在又出现了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怪兔子，这到底在上演哪出戏码，而我又是什么样的一个角色，又有谁在某个角落偷偷地看着这一切，看着我小丑一般的演出？

　　这使得我很气氛，因为我一点都不喜欢被人注视的感觉，更何况是在这么莫名其妙的情况下，我好像被迫在与他们演着一出复杂混搭风的舞台剧，我的角色很狼狈，也很被动，我还不知道剧情的走向如何。

　　或许，剧情的真正走向全由我来掌控。

　　所以，问题又回到了，我应该选择南瓜马车还是水晶鞋。

　　在选择面前，好多人都拥有着选择恐惧症，我也不例外，可是我知道在这个黑衣的舞台中，我如果不选择，那就只能无边无际地逃跑，然后不断循环着这一幕，我不想这个样子，我想与黑夜咯哎一个了断。于是我看了看没有表情的兔子先生后，又看了看已经变色的水晶鞋。

　　我的内心很是犹豫，我甚至怀疑这是不是那个神秘人给我一个选择，让我自己选择用什么方式去找到所谓的古兰城堡，可是我又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便宜我，即使我选择了，前方也会有重重困难正在准备折磨着我，在我答应周六要去参加他的劳什子婚礼宴会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会被这个神秘人一直耍，刷到精疲力尽，刷到让他开心。

　　可是，这一切又有什么办法呢，我不够强大，不够聪明，不能像阿阮一样保护自己，人总是喜欢挑弱者欺负，其实在这一点上，我也不例外啊。

　　我抬头又看了看今晚的夜空，寥寥的几颗星如同我此刻的心境一般，孤单地可怕，闭上眼睛，我还是选择了兔子先生，睁开眼，他好像听到了我内心的呼唤，伸出了他白嫩的手，我承认，这是一只很好看的男人的手，除了那只兔子头，其实兔子先生的一切都还算正常，所以，我才会选择他。

　　况且，灰姑娘的童话太过玛丽苏，你说，如果当初水晶鞋要是合脚的话，又怎么会掉呢。既然不会掉，那么也没有王子拿着那只掉落的水晶鞋一家一户一个姑娘一个姑娘地试鞋子这一桥段了吧。

　　所以说，童话里的都是骗人的。

　　可有时候，还真希望被骗呢。

　　我跟着兔子先生上了南瓜马车，这辆南瓜马车和我幻想中的很像，但无数次的幻想，都是只是幻想它的外表，并没有多它里面的细节有很多的思考，于是，当我坐入到里面的时候，我不禁感叹原来南瓜马车就是童话般的房车。

　　它满足了少女对一切梦幻食物的追求，如果没有先前那些诡异的事物，如果没有那个少女死在我的面前的话，我或许会沉浸在这所有的梦境里面，可是，我的世界里从来不会出现如果，也不会给我任何幻想。

　　所以，我还是因为那个少女的死亡而不敢太过接近兔子先生，兔子先生全程没有说话，他也没有在外面驾着南瓜马车，他就与我一同坐在南瓜马车里的水晶凳子上，为我泡着一壶锡兰红茶。我很想告诉他，我从来不喝锡兰红茶，我只喝带着甜甜味道的rio汽水，可是我没开口，也没有拒绝他优雅端过来的刚泡好的茶，更是在喝了一口以后觉得应该在阿阮醒来以后也为他泡一杯。

　　是不是中世纪的外国人们都这样过生活。

　　马车是无人驾驶的，我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因为马车里面没有窗户，我只能感受到它在不停地往前跑，我想象着它是不是在暗夜的无人街道里狂奔。

　　兔子先生突然起身，走进了某间小小的屋子中，我只往里面瞥了一眼，并没有在这黑暗的小空间中看见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洋娃娃，洋娃娃很美，就像真人一般，她穿着红色哥特式的裙子，金色的双马尾，萌的不行。当这娃娃被交到我手中的时候，兔子先生就像礼花一般炸开不见了，我呆呆着注视着这一团白色的烟雾，直到手中的娃娃睁开她那大大的眼睛后，才回过神来。

　　她从我的手上跳下来，又蹦上了对面的凳子，接着就站到了桌子上，桌子上有一套十分适合她的杯具，她终于开口对我说了第一句话："替我倒茶。"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按照她的吩咐，为她小小的杯子里倒满了锡兰红茶，她品茶的样子真是比我优雅了几百倍。

　　在这个时候，马车来了个急刹车，我和洋娃娃都因此摔倒过去，我的后脑重重地砸到了沙发上的一个角，疼得我特别想哭，但我没哭，因为洋娃娃已经走到了我的面前，伸出她的小手，似乎想要扶我起来，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马车的帘子被人掀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身材很好，有胸有屁.股，还高挑得很，但我看不清她的长相，因为她的脸被她的黑色长发挡住，风衣的领子直直地竖起来，她看起来是急匆匆赶路的人。

　　她朝我走过来，在离我还有半米的地方停下，开口问道："你觉得我美吗？"

　　女人问女人她美不美是什么心态，我觉得她问错了人，她应该去问男人，这样的身材，不论哪个男人都会口水直流，告诉她美美美--重要的事情说三遍，可是我回答不上来，因为我没看见她的脸，同为女人，应该直到大家都挑剔地可怕，即使整体看起来很美，也会有人对你的某个部位评头论足，说个不停。

　　我迟疑着，想寻求洋娃娃的帮助，可我惊讶地发现洋娃娃不见了，同样不见的还有南瓜马车，我又回到了空荡荡的街道上，而铺子就在不远处。

　　所以，这个女人的出现让我心里的恐惧又极具增加。

　　"你觉得我美吗？"

　　她又重复了一遍，似乎很想从我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但因为她的重复，我更加想不好到底要回答美还是不美，我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支支吾吾地说："美……你最美……"

　　然后，我便看到她笑着撩开了自己的黑发，她那张被掩盖起来的脸上，是裂开的嘴唇，流着鲜血，滴落在地上。"现在呢，还觉得我美吗？"

　　回答她的是我的一声尖叫，和转头就跑，天呐，我在心里呐喊，前一秒我还沉浸在错综复杂的童话世界中，这一秒，我居然遇上了令人闻风丧胆的裂唇女。

　　如果你不知道裂唇女为何物，我可以在我逃跑的这么一点点间隙来给你科普一下，据说啊，裂唇女都会穿着一件风衣，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她们会把领子竖起来，用长发遮挡住自己的脸，逢人便问"我美吗？"，但是不管你回答美还是不美，她都会撩起她的头发让你看到她的真实面貌，然后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即使你为了逃命跑得很快，她也会把你追上，然后你就成为了下一个裂唇女。

　　不过，据说有一个回答可以避免这个结果，那就是在她询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对她说："不好意思，我很忙"或者"抱歉，我赶着回家呢"。

　　所以这个故事告诉大家，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千万不要！

　　否则你就会像我一样，成为她追逐夺命的对象。

　　这种亡命逃亡的感觉我已经感受了无数次，夜风从我耳边吹过，我好像能察觉到裂唇女就在我的背后，只要她在近一步，我就会成为她的手下亡魂。

　　可笑，我本来就是亡魂啊。

　　我猝然停步，裂唇女与我撞了个满怀，我趁机一脚将她踹开，摸了摸手腕上的镯子，想与她来一场真正地较量。她似乎也没想到我会有这样的举动，那张裂开的嘴唇笑得极其夸张。

　　我想着该不该用九字切尝试着给她点颜色瞧瞧，这个时候，我听到虚空中，有人在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

　　"十三！十三！你这个蠢货，敢不敢醒一醒！"

　　接着，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