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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第一百二十三章 苗若兰VS程灵素 ...


  •   苗若兰还是个孩子呢……

      应是她多想了……

      程灵素看着脸上稚气还未全脱的少女,心里一阵复杂,她轻轻摇头,勉强将那丝奇异的感觉撇了去。

      她们二人并未离开,反而稍稍修整,便趁夜又回到了药王庄。

      “灵素姐姐,你不是已将药王先生的遗命告知你师兄师姐了么,为何还要来这药王庄?”

      程灵素在药王庄外四处搜寻着什么东西,她低头轻声答道:“虽说师兄师姐已非我药王门中人……有些事却仍需得处理。”

      “那为何要夜间才来?”

      程灵素已经找到了药王庄的通风口,她点燃了一堆药石,放在了通风口处,缕缕青烟正顺着通风口,飘入药王庄内。

      听苗若兰这么一问,她才抬头笑道:“药王庄四周种满了血矮栗,同样,庄内的人,长年吸收血矮栗的气味,血液中已经流淌着血矮栗的毒。”

      “我们身上的蓝花,是血矮栗的克星,这是我不久前发现的,至今无人得知。”

      “若在白天进入药王庄,那庄中的人必然受不了我们身上蓝花的香气,五脏六腑怕是要重重受损,但到了夜晚,蓝花的香气会变淡,足矣让我们不受血矮栗的毒气影响,又不会伤到庄内的人。”

      这所谓的“庄内的人”,自然是指姜铁山一家了。

      苗若兰微微一笑,世人总道使毒的人心肠狠辣,然而她的灵素姐姐,却比任何人都要来得心善。

      药石的烟越烧越浓,这时,周遭突然有了些响动。

      苗若兰握紧手中树枝,立刻站了起来。

      “小孩,莫要紧张。”程灵素道,“王大叔,你可来了。”

      只听一道中年男音答道:“程姑娘,小人可有来迟?”

      “不迟,正是戌时。劳驾你了。”程灵素点头道,她的袖子轻轻一扬,那通风口处的药石便已扑灭。

      那人应了一声,苗若兰听见又是一阵响动,接着不远处那药王庄外开始响起了一阵阵敲敲打打的声音。

      “他是铁匠么?”苗若兰问道。

      程灵素讶异地看她一眼:“你怎么知道?”

      苗若兰歪头道:“昨夜灵素姐姐让张婶儿去请一位姓王的铁匠,我猜应该是他。”

      “你就是太过聪明了。”程灵素笑着嗔道,“这王大叔,便是当初铸造药王庄的人。”

      程灵素正说着,只听“砰”的一声,铜墙铁壁般的药王庄在那铁匠的敲打下豁然开了一个大洞。

      程灵素见状,伸手欲去拉苗若兰的手,中途却一顿,拉起苗若兰手中的树枝,带着苗若兰往药王庄中走去。

      苗若兰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暗自一惊,从刚才起灵素姐姐就不肯牵她的手,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惹恼了灵素姐姐?

      而程灵素其实也未如表面上淡定,明明告诉自己,她与这小孩之间没什么,却还是下意识地不肯牵苗若兰的手,多少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只能暗暗下定决心,待这小孩双目复明,就速速回到药王谷去。

      她需要在师父的坟前拔拔草,静一静。

      两人跨进了药王庄,这外表黑漆漆的铁庄,里头却别有洞天。

      那王铁匠不知从哪里拉了个机关,一道铁梯就升了上来。她们沿着铁梯向下行走,来到一个小厅堂,墙上挂着书画对联,湘妃竹的桌椅,陈设甚是雅致。

      绕过厅堂,只见屋子内摆着个大丹炉,丹炉旁放着个大铁桶,桶下方有一处凹槽,里头的柴火正燃烧着,桶里装着青灰色的水,正冒着丝丝热气,里头还有一个赤裸着上身的人,他双唇发紫,闭着双眼昏迷不醒,正是姜小铁。

      地上还倒着姜铁山夫妇,显然是被程灵素方才在通风口处点燃的药石毒烟熏晕了过去。

      程灵素上前,在铁桶边上站定,拿出一个小药瓶,伸长手往铁桶里倒了些药粉,接着蹲下身子,往凹槽里又加了些柴火。

      随后又走过去,拿出另一个药瓶,在姜铁山和薛鹊的鼻下轻轻晃了晃。

      不过一会儿,那两人便悠悠转醒,见了程灵素,先是又惊又怒,然而看见姜小铁脸上开始出现血色,神色又转而为喜。

      他夫妇二人原是想将姜小铁身上的七星海棠之毒用药汤熬出来,却总是治不好,如今小师妹既然肯出手相救,那小铁的命便保住了!

      两人站起身来,默然不语,心中各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姜铁山暗叹,儿子明明是中了小师妹的毒手,此刻她却又来相救,若是道谢总觉得别扭。但小师妹若是不来相救,儿子定然活不成,不道谢也觉得别扭。

      更别扭的是,明明不久前他们还想置程灵素于死地,如今她却肯来为小铁解毒。

      他就这么别别扭扭地看着程灵素,憋得脸都红了,一个“谢”字却死活说不出口。

      薛鹊却越发觉得师父偏心,传给小师妹的本领远胜过他们,他们师兄妹三人接连受她克制,竟是缚手缚脚,没半点还手的余地!

      “王大叔,再不动手,便报不了仇啦!”程灵素也不期望这两人会道谢,只是转头朝王铁匠提醒了一句。

      王铁匠点了点头,在丹炉旁拾起一段柴木便朝向姜铁山打去。

      姜铁山一把抓住那柴木,惊喝道:“你干什么?”

      薛鹊却是眯眼道:“铁山,咱们今日有求于师妹,这几下也挨不起么?”

      姜铁山看着铁桶中的姜小铁,脸色铁青地点了点头,松手放开了柴木。

      那王铁匠便趁机一柴打了下去,姜铁山不躲不闪,挺着身子让他打。

      苗若兰只听那王铁匠骂道:“你抢老子田地,逼老子给你铸造铁屋,还打得老子断了三根肋骨,在床上躺了一年……狗娘养的,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想来这王铁匠曾被姜铁山夫妇欺压得厉害。

      王铁匠每骂一句,姜铁山身上便传来一声重击。

      最后只听“咔擦”一声,那柴木竟是断了,而姜铁山已是血流满面。王铁匠到底是个良善的人,虽然当年他被打得比姜铁山这番模样惨多了,但恶气已出,便罢了手。

      他喘了几声气,向程灵素抱拳谢道:“程姑娘,今日你替小人出了这口气,让小人报了仇,小人实在难以报答。”

      程灵素又往铁桶里倒了最后一层药粉,转身道:“王大叔不必多礼。”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了姜铁山夫妇,淡淡一笑。苗若兰只听她道:“师兄,师姐,你们把地契还了王大叔,冲着小妹的面子,以后也别再找他报仇……好不好?”

      姜铁山点了点头,当年他年轻气盛,带着妻儿为躲避仇家做了不少错事,如今被打一顿,还了这一报,他心里倒是安定了不少。

      他知晓程灵素这般也是为他们好,又见姜小铁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心里倒生出几分愧疚和感激来。

      那王铁匠拿到了地契,而程灵素也替姜小铁解了毒。

      “王大叔,虽然他们承诺不再找你麻烦,我二师兄性子一根筋,应了便应了,应当不会反悔,但我三师姐却不好说……你还是尽早卖了房子和田地,换个地方生活吧。”

      三人出了药王庄,王铁匠还在为拿回了地契而欢喜,一听程灵素这般说,便恍然大悟,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方才快步离去。

      待解决完姜铁山那边的事,她们二人回到张婶的客栈,已经过了子时。

      “灵素姐姐,我似乎能看到一些光了。”苗若兰轻轻扯了扯眼睛上的纱布,露出一丝惊喜的笑容。

      程灵素从屏风后走出来,她的发丝上还留着一丝沐浴过后的湿气,听苗若兰这般讲,神色也是一喜。

      “快让我瞧瞧。”

      程灵素弯下身子,解开了苗若兰脸上的纱布,便看见一双漂亮的眼睛。

      “可看得见我?”

      苗若兰眨了眨眼,神色渐渐变化,一惊一喜又突然沉默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委屈道:

      “是……糊的。”

      她看得见眼前有个人,却看不清。

      程灵素被苗若兰这委屈的模样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乐道:“你那般久不曾见光,糊的也正常,适应几个时辰便好了。”

      “当真?”苗若兰委屈地眨了眨眼。

      “当真!”程灵素捧着苗若兰的脸哄道。

      “那……”

      一双手突然覆在程灵素的手上。

      “我很快便能看到灵素姐姐了。”

      那漂亮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

      明明知道对方看不清自己,但程灵素的心脏仍旧一瞬间狂跳了起来,只觉得脸也发烫,手也发烫,她慌乱地抽回双手,淡淡应了一声。

      直到苗若兰沉沉睡去,程灵素微微犹豫了一下,才在她身边躺了下来。

      然而程灵素睡得并不安稳,梦中不知为何,出现了过去十几年都未曾出现的大量光影。

      睁开眼的那一瞬间,她眼中泣泪,口中竟呢呢喃喃吐出了一个名字:

      “胡斐……”

      她已不记得梦中到底发生了哪些事,却知道梦中的程灵素爱上了一个男子,深情尽付,那男子深深地感激她,保护着她,却无法喜欢上她。

      他甚至碾碎了她所有的希望。

      “程姑娘,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不知我是否高攀得上?”

      她还记得梦中的程灵素,听到这句话时那心动到颤抖的感觉,还以为满腔柔情,终于得到了男子的回报。

      “你我都无父无母……”

      “我想和你结拜为兄妹……”

      “你说好么?”

      呵呵,程灵素啊程灵素,相貌丑陋,心思缜密,一身毒术,这三样哪怕只有一点,世间又有谁能喜欢上你呢?

      程灵素凄凉一笑,梦中那绝望的情绪像是在她心底破开了一个洞,让她冷得止不住微微颤抖。

      突然,她感到身子渐渐暖了起来。

      一双纤细的手臂不知何时竟揽住了她的腰,她这才发现自己已被苗若兰圈在了怀里。

      苗若兰的脸就在她眼前,睡着的面容柔美而恬淡,浅浅的呼吸就在尺寸之间。

      “灵素……灵素姐姐……”

      程灵素终于彻底从那绝望的梦里清醒了过来,一片火红烧过她的耳根,染上她的侧脸。

      这小孩,为什么要喊她的名字。

      “灵素姐姐……”

      那声音,温柔得在程灵素心里熨下一层滚烫,叫她心慌意乱了起来。她轻轻挣了挣,想从苗若兰怀里退出来。

      可苗若兰像是察觉到怀中人的动静,黛色的秀眉微微蹙起,手中又是一揽,两人的身体竟是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就连双唇,也贴得没有一丝缝隙。

      程灵素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这一回她的身子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滚烫了起来……

      天色破晓。

      苗若兰醒来的时候,便清楚地看见一片陌生的床帐。愣了片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眼睛已经复明。

      她心中一阵欢喜,立刻坐了起来,四处张望道:“灵素姐姐,我能看见了!”

      然而没有房间里只有一片静谧,没有一丝回应,程灵素的竹筐不见了,程灵素的包裹不见了,程灵素的七星海棠不见了。

      苗若兰心里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她急忙起身下楼,待看到一个五六十的老妇人正在客栈的柜台里忙忙碌碌,便知此人应是张婶。

      “呀,小姑娘你醒了啊,眼睛看得见了吗,感觉怎么样?”

      “灵素姐姐呢?”苗若兰又失礼了,她没应话,反而急切地抓住了张婶的袖子。

      张婶倒不是很介意,只是疑惑地说:“程姑娘她已经走啦,没告诉你吗小姑娘?哦对,她走之前还给了我这个,要我交给你,让你赶紧儿回家。”

      张婶拿出一包碎银子和一瓶毒、药粉,交到了苗若兰手中,接着又很是慈爱地说道:

      “对啦,你该饿了吧,可要吃粥?灶房里有。”

      苗若兰温柔地笑了笑,应了声好。张婶只觉得这姑娘真是温柔乖巧,就是笑起来怎么跟要哭了似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4章 第一百二十三章 苗若兰VS程灵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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