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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烧成灰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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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我终于找到我要的幸福了。
可是不过是一夜的时间,什么都颠倒了。
一夜之间,父亲死了,被人挖了心。宿歌告诉我,父亲死前有下人看见江郁去见他。
就在昨天,江郁说长生蛊还差了一味药引。
宿歌说得对,不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你好,纵然我有一百万个不愿相信,可当我亲眼看到父亲手里紧紧拽着的荷包,我心里所有为他准备的辩词都那样苍白无力。
那只绣了双飞鸟的荷包,是我送给江郁的。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爱我的、疼我的爹爹一夕之间便没了。他平常连重话都舍不得和我讲一句,他总把最好的给我。我曾说过我会好好的孝顺他,一切,都不可能了。
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你有没有从天堂掉入地狱最底层?不会有人明白我是带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去雁回山赴约。
我想杀了他,也想杀了自己。
雁回山顶,月明星稀。远远地,我便看见江郁站在风中等我,他的眼里如往常一样的平淡,见到我时,眼里多了一抹喜色。
我走近他,看着他。他的眼里倒映着我的影子,袖子里的解腕尖刀冰冷无比,锋利无比,透着丝丝寒气。下一刻,我把这把刀没入江郁的胸膛。
一寸一寸逐渐深入,地上开出红色的花,我听到开花的声音。爹爹,我说过会好好孝顺你。为你杀了害你之人,你可会高兴?黄泉之下,奈何桥边,你安息。
“阿翘,为什么?”江郁满眼震惊,不可置信。
“我将一颗真心交到你手里,你却将它打碎了。”我听到我冰冷的声音响起,然后抽回尖刀。我转身,一声钝响落地,我头也未回的走了。
走下雁回山,宿歌在那里等我。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我。喉间一热,一股腥甜温热的液体涌出来。我倒在宿歌怀里,不省人事。
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而已,梦里我杀了江郁,他死了,被我杀的。
可是梦醒过后心里便空了,那里仿佛失去了跳动。我从床上坐起来,找我的心。床上没有,床下没有,院子里也没有,我的心去哪儿了?
“阿翘,你找什么呢?”是宿歌,他过来了。我哀求的摇着他的手,求他:“我的心不见了,求你帮我找找。宿歌,心不见了……疼……”
“江郁死了,心也没了……”我揪着自己的头发,纠结痛苦。一边想着为爹爹报了仇,一面又,舍不得。是的,舍不得啊,他死了,谁为我绾发?谁为我做一桌子的药膳?又有谁为我撑伞?可是,他杀了至亲的人。
宿歌扳着我的肩:“阿翘,你的心好好的在你的身体里。”他的目光灼热沉痛,执起我的手覆上他的胸口:“阿翘,感觉到了么?我的心只为你跳。阿翘,你不妨爱我淡薄,但求你爱我长久……”
没有了,没有可以像江郁那样,让我爱的那么浓烈,那么长久。
没有人比我更恨他,也没有人比我更爱他。
日子渐渐的久了,心里便不再那么痛了。转眼已过深秋,我的身体连从前都比不上了,越来越弱。江郁的那些药膳也不知是个什么海上方,无人做得来,只好又是一日三餐不离药。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同样的药,竟不哭了。
江郁做的那把伞依旧留在这里,我撑着它去找宿歌,想要他陪我去外面走走。
“少主,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您就想用这区区一千两就把我打发了么?”这是素素的声音,自从我和江郁在一起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她。此刻,她在宿歌的书房里。
“不过是要你把江郁从阿翘身边弄走而已,这点小事你都办不好?怎么有脸站在这里和我讨价还价?”宿歌的声音依旧温柔。
只听见素素有些愤愤的说:“少主,林家的家业为什么会到了你手里,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这其中缘由了。你杀了老爷剜了他的心,再嫁祸给江郁。呵,真是一箭双雕。你明知道小姐的娘是江郁的姐姐,你却不告诉小姐,让她毫不怀疑的信了你的话,去杀了江郁……”
后面她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只她说,宿歌杀了我爹爹。手里的伞应声落地,我顶着灼人的阳光往回跑。
身后宿歌追了过来。
我的母亲叫江芷,江郁说他有一个无血亲的姐姐过世,还留下一个多病的女儿,我怎么会没有想到这里呢?江郁他什么也没做,可我杀了他。那把弯刀没过他的胸膛,一定很疼。阿翘,你怎么就下得了手呢!
阳光几乎把我裸露在外的皮肤灼伤,宿歌一把把我扯进屋里。
“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我相信此时我的眼神一定很可怕,因为宿歌,他的眼睛里充斥的恐惧,他在怕什么?他连爹爹都杀了,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宿歌默然,看着我:“阿翘,我的确做了许多错事”讲到这里他顿了顿“我是义父捡来的一个孤儿,什么也没有。我知道你喜欢江郁……可有些事,越清晰越受伤,我一日一日的告诉自己,你也是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可那一天你说要嫁给江郁,义父又疼你,定不会经不住你苦求,我头一次害怕极了。”
“我怕,我不仅会失去林府,还会失去你……”
“可这就是你要杀了我爹爹的理由,让我杀了江郁的理由么?”我无力的靠在门上“宿歌,你放过我吧”我对他说。
他果真走了。我想,我不能再留在这里了。爹爹死了,这便不是我的家,我应该去找爹爹和江郁,或许,他们都在等我。
火势蔓延的时候,我有点害怕,万一江郁见到我恨我怎么办?毕竟,是我杀了他。铜镜里映照,火光冲天,在我身后燃烧。这一场火,算是了结,所有的爱与恨,都让它随风而去。
我倒在地上,临睡前,似听见有人唤我的名字。
“阿翘”那人轻声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