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携手》梅淋风

18、伍雄其人

　　辛静跑到公路大弯道时，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因为她看到一辆白色的轿车停放在公路边，而在曾经发生过车祸的斜坡处，一位身着黑装的高大男子处立在那，看他的样子好像是在哭泣，他的背影给人以孤独悲伤的感觉。
　　在这悲伤？一定和两个月前的车祸有关，辛静朝着背对的身影走过去，“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吗？”
　　正在伤感的伍雄转过头来，刚一照面，辛静立刻惊喜道，“果然是你，看到你的身体康复的这么快，真替你高兴。”
　　伍雄的脸上保留着欣喜过后的激动，“我说过，一定会找到你的，看，连老天都在帮我，你每天都在跑步吗？”
　　“当然，你为什么确信在这还能遇见我？我们只不过见了一次面而已。”
　　“我思前想后，你身着运动装，又在那么早的时间段，晨练的人才会这样。”
　　“你很自信嘛，是个有心人，你的那位兄弟怎么样？他的伤好些了吧？”
　　伍雄的神情顿时暗了下来，“强子的情况很糟糕，因为他伤得很重，到现在还没完全清醒过来，医生说，强子有可能变成植物人。”
　　辛静惊讶地捂住嘴，“这太残忍了，他还不过三十吧？他的家人呢？这两个月来，你一直在他的身边吗？”
　　“是，我一直在他的身边，我就是他的家人，唉！我们好好的四个人，就因为我的私利，害得他们死的死，伤的伤，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每天看着强子躺在床上，没有意识，没有声息，只有微微的心跳，我简直是活不下去了。”伍雄闭上眼睛，痛苦的不能原谅自己，“我这个罪人，活着还有什么乐趣？大姐你说，我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随着他们一同死去？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应该和兄弟们一起，不是吗？
　　伍雄的痛苦与悲伤，辛静完全懂得他的苦处，“安静下来，如果你还当我是个姐姐，就请你别再自责，谁也不想发生这样的惨事，这是个意外，人的一生，会遇到很多个意外，有好的，也有不好的，我们除了接受面对它，没别的路可走，所以我们要咬紧牙关挺过去，你的兄弟不是还有一口气吗？这就比死亡要好的多，相信我，你的兄弟他一定能够醒过来，你一定要有这个信心，走，我带你去看你的那两位兄弟。”
　　伍雄止住悲伤，“对不起，我很少在别人面前这样失态过。”
　　“你没有错，人有了伤痛应该发泄出来，你们男人也一样，哭泣不是女人的专利，在我面前，你不用顾虑什么，我懂你的感受。”辛静用平稳得口气，丝毫没有讥讽的意思。
　　“是，在你面前，我不用伪装自己，你就象姐姐一样的亲切，你真得比我大吗？我今年三十八岁，叫伍雄，我怎么称呼你呢？”
　　“你还真得叫我一声姐姐，我比你大两岁，叫辛静。你的情绪好些了吗？”
　　“好多了，姐，我们走吧。”
　　伍雄开着车，在辛静的指点下来到公墓群中他两位遇难兄弟的墓前。
　　石碑上只有相片，没有名字，墓前放着鲜花，一左一右分别横放着非常新鲜；左边是从花店买来的大束白菊花，左边是野外采集的各种野花。
　　伍雄忍住心中的悲痛，“姐，谢谢你，总是来看望我的兄弟，费心把他们安葬在这里，让我有地方来祭拜他们，来忏悔自己的罪过。”
　　“别说谢字，这一切都是庄然的意思，就是那个和你相撞轿车的主人，他清醒过来后，除了接受事实，最先想到的就是相同命运的你们，他用诚心，用对待妻子那样善待你的弟兄，他的兄弟戴维把这一切都安排的妥妥当当，想让你的弟兄走的无憾。”辛静轻声地解释着。
　　“看你的样子，”伍雄眉头皱了一下，“和这个叫庄然的人挺熟？他做的事情你都知道？你对他提过我吗？”伍雄加重了语气。
　　辛静望着墓碑并没有注意到伍雄的表情，“我当时选择相信了你，并答应守口如瓶的，放心，我是个守信用的人，对任何人我都没提过，包括警察，包括我的丈夫。”
　　“对不起，”伍雄脸上一红，“姐，为了我，你一定困扰过，我说过会给你一个解释。”
　　“一个人有保留自己隐私的权力，我不是个好事的人，好奇心也不大，更不喜欢刨根问底，别勉强自己，无论什么事情，让它顺其自然就好。”辛静带着淡淡的微笑。
　　伍雄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感觉心里不是个滋味，辛静说起那个庄然来，有袒护的意思，而对自己却没有好奇心，相比之下，心中对庄然顿时产生了一种敌意，一种不由自主的敌意。
　　“还有，”辛静嘱咐道，“这个墓地，你最好别总是出现在这，那个刑警队长罗杰一直盯着这里，他对我说过，出事的面包车是被盗车辆，他决不相信车上只有两个人，他曾肯定地断言，还有生还的人，伍雄，你好不容易活了下来，别再让他盯上你，我知道，罗杰是个认真执着的好警察，无论你有什么苦衷，总之，你们有错在先，被他盯上，你会有麻烦，我不希望你有麻烦，你明白吗？”
　　伍雄顿时感到有股热流涌到心底，暖暖的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你是在关心我，担心着我是吗？”
　　“是，我是在担心你，在那么严重的车祸中，你能平安的活下来，是上天对你的恩赐，所以你要好好的爱惜自己的生命，不管以前做错了什么，从今往后，只要做事问心无愧就好。”辛静望了望四周，“我们离开这吧，少一些麻烦对你是有好处的。”
　　“姐，我听你的，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早就想找个可以谈心的人说说我的过去，姐，我相信你，从你救我的那天起，我就把你当成是我的亲人，我的感觉不会错，你是一位值得信赖的朋友。”伍雄的语气中包含了感动与信任。
　　两人上车离开了墓地，这时，伍雄的手机响了，他接过之后脸上的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我就在前面下车吧，”辛静善解人意地轻声说道：“正好有事要到附近的市场，你忙你的，我们以后再聊。”
　　看着辛静远去的背影，伍雄望了好久，这才发动车子，来到与电话里的约会地点。
　　来到一家二十四小时开业的咖啡厅里，伍雄与私家侦探于洪滨见了面。
　　“你要的资料全在这。”于洪滨从手提包里掏出文件，“与你相撞的高级私家车的主人庄然，是庄氏集团的总裁，他的夫人方柔在车祸中丧生，他本人经过抢救死里逃生，至今行动不便，集团里的所有大小事情都由他的结拜兄弟戴维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庄毅处理一切，戴维与庄毅之间相互有矛盾。”
　　于洪滨又从包里拿出一迭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名字叫辛静，是她救了庄然，她经常到医院去照顾他，辛静的家庭很清贫，丈夫许明志长年有病在家，女儿许晓菲上大学，她本人在市园林饭店工作，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工作，早上晨练，她利用上午的时间去医院，庄然出院后，两人很少见面，在车祸现场见了两次面，他们两人之间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伍雄认真地听着于洪滨的调查结果，又详细地看完手上的资料，“阿滨，你的工作效益很高，两个月内，就能收集到这么多资料，谢谢你了，有关这两个人的事情到此为止，余下的事我来做，报酬我已存入你的账户，我是不能让你清闲了，查寻老九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雄哥，和我于洪滨办事还这么客气？”于洪滨诚心实意地，“你为人大方，爽快，讲信义，算得上是一号人物，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寻找老九的事情，你提供的线索虽然太少，但我一定会用心去查。”
　　伍雄叹了口气，“唉！没办法，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那年我才八岁，记忆只有这么多，我妈妈对此事又是闭口不提，这么多年过去了，寻找父亲的念头一直在我的心中；老九这个称呼只是个外号，真名没几个人知道，他是个在社会上混的人，打听起来恐怕会有不便，阿滨，这件事不着急，慢慢地查访便是，一定要以安全为主，别为了我给自己找下麻烦，阿滨，你听说过鼎爷这个人吗？”
　　“当然，在社会上混的人，谁不知道鼎爷这个名字呢？你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于洪滨不明白。
　　“说不好原因，”伍雄沉思着，“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鼎爷和我要寻找的老九之间一定有着某种联系，反正老九的线索就那么一点点，你不如从鼎爷身上查找线索，也许会有点眉目，总之，你一定要小心谨慎。”
　　“放心吧雄哥，越难办得事情，越能体现我的工作价值，我会小心的，等我消息吧。”于洪滨信心十足。
　　于是两人握手告别，分头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