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灵的耳朵》苔意知

9、尹南part9

　　Part9
　　那天放学后下了雨，我没有带伞，于是坐在桌子上写作业，很快期中考就要来了，我想起跟林如薇的协议，我想知道更多关于父亲的事情，而她的条件是期中考试要达到前五十名，这对我来说简直难如登天，整个年级有两千多人，高手如云。要知道我可是垫底进来的，考个倒数五十名倒是绰绰有余。
　　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她还端端正正地坐着，这次不知道又在翻阅什么小说。我知道她在等许延一起回家，高三的学生要补课，一般六点多才放学。
　　班上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
　　我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好像整个教室都是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她老是一副天塌下来与我无关的冷漠样子，我希望能跟她有一点点交集，即使是这样子也好。真奇怪，以前我可一点儿也不想跟任何人扯上任何关系，总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六点半的时候，她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我知道许延在单车棚等她，她背着大大的白色书包，更显得身体单薄，整个教室空荡荡的，我们距离那么近，她却始终没有看我一眼。
　　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她从后门走了出去，她的脚步还是很轻，我也赶紧收好课本，跟在她后面。
　　她的背影看起来像个小学生，她走路的速度很慢，从教室到单车棚，她走了五分钟，换作我的话，两分钟就可以到了。
　　雨并不大，许延举着雨伞推着单车走到她身旁，貌似跟她说了什么话，她只是点头或者摇头。
　　许延从书包里拿出雨伞要给她披上，她连连躲开，刚好踩到一处积水，污水溅上她的白袜子。
　　“万一被雨淋感冒了怎么办？”许延皱着眉头看着她，我看到他脸上满是宠爱和关切。
　　她扯了扯校服的裙摆，上面有几滴水珠。
　　“好吧！那你举着雨伞好了，我只是怕你手酸，晚上又要擦药。不过回到家的时候一定要披上雨衣，不然妈妈会骂我的。”许延终于妥协。
　　她露出了一个很短暂的的笑，然后跳上他的自行车后座，一手拿着雨伞一手搂在许延腰上。
　　天杀的！那时候我真嫉妒许延！
　　我骑上自行车，很快又看到他们，许延骑得很慢，她坐在后面，还是一副乖乖的样子，似乎在发呆，眼神涣散。
　　我更加用力蹬车，超过他们的时候，刚好地上有水，车轮带起的水溅到她的小腿上。
　　许延恶狠狠地看了我一眼。
　　天知道我有多抱歉！
　　她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加快速度，去徐不的CD店，他刚好在那里，他表哥真的把店给了他，冯博宇调侃他是个大老板了。
　　店里还有一个女孩子，我以为是林忑忑，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不过她跟林忑忑长得真有几分相似。那是徐不的女朋友，林忑忑的姐姐——林忐忐，真不知道她们父母为什么给她们取这样的名字，生了两个女儿所以很忐忑吗？
　　林忐忐也是跟徐不一起长大的，这个暑假她们才确定了关系，她比徐不大一岁，看上去却像他的妹妹，她早就不读书了，这次回来帮徐不看店。她跟林忑忑倒是不一样，文文静静的，说话也轻声细语。
　　不一会儿林忑忑和冯博宇也过来了，还有另一个女孩子，挽着冯博宇的胳膊。他们还带了啤酒和外卖，我们坐在一起吃饭。
　　冯博宇又换了一个女朋友，跟他的初恋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个子很高，大大咧咧，据说是林忑忑的同学。
　　徐不和林忑忑在同一所技校，冯博宇由原来的初中升上了高中，大家的生活似乎没什么变化。
　　饭后林忑忑提议看碟，我想看动作片，她却说这样子的气氛很适合看恐怖片。
　　“下次再看动作片好吗？我陪你看。”她拉着我的手哀求道，像一只小野猫。
　　其实我无所谓，于是徐不提前结束了营业，关了灯，我们六个人坐在那张小床上看恐怖片，放的是《闪灵》，据说是很经典的片子。
　　林忑忑一直扯着我的胳膊，每隔几分钟就大叫惊呼，身体一个劲儿往我这里靠，我挪了挪地方，她又贴了过来。
　　片子放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没电了，于是大家都各自回家，冯博宇他爸给他买了一辆摩托车，他载着他女朋友一路狂飙着回去。
　　徐不和林氏姐妹的家在同一个地方，距离这里并不远，他们打算走路回去。
　　我去推自行车，刚踩了一步，林忑忑就从后面跳了上来，双手搂住我的腰，朝他们说道：“姐，阿不，你们先回去吧！我和阿南还要去逛一逛。”
　　他们两个见状，掉头走了，林忐忐回过头来嘱咐了一句：“你们小心一点。”
　　“行了，赶快恋爱去吧！”她朝他们挥挥手。
　　“你搞什么？”我问她。
　　“陪我去买药。”她摊开手，我看到她手上的擦伤。
　　去了附近的药店，我买了一些红药水和消炎药，药店里面还有一个小休息室，我们坐在那里，我用棉签在她手掌的擦伤处涂上红药水。
　　“走吧。”涂好之后，我把棉签扔进垃圾桶里。
　　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犹豫道：“其实，还有……”
　　她把裙子掀开，我看到她的膝盖一片血红，像是被什么磕伤了。
　　“怎么会这样？”我蹲下来看她的伤势，有一道口子划得很大。
　　“跳下来的时候没有站稳，摔下去了，刚好下面有石头……”她喃喃道。
　　我帮她涂上消炎药，贴上药用胶布，难怪她刚才走路怪怪的，擦药的时候她的表情很痛苦，汗都滴下来了，却一句也不抱怨。
　　我拿出纸巾帮她擦了擦汗。
　　“以后不要再那样做了！”
　　“好。”
　　“我送你回去吧！”
　　“嗯。”她笑笑，“你过来，我说个秘密给你听。”
　　“什么秘密呀？”我靠近她，她的脸突然凑了过来，我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于是头往后倾，她猛地拽住我的衣领，那一瞬间，她的脸在我眼前无限变大，很快，她的唇落在我的唇上，凉凉的。
　　我赶紧把她推开，前后过程不超过一秒，我觉得有点恼羞成怒，我的初吻居然不是在我主动的情况下，而且还是在这个充满药味和酒精味的地方。
　　她舔了舔嘴唇，努力扮出一副成熟女孩的样子。
　　“怎么，你不喜欢吗？”她问道。
　　“我送你回家，走吧！”我觉得索然无味，一个吻能算什么。
　　“你抱我好吗？”她伸出双手，像一个小女孩在向父亲撒娇。
　　我转头就走。
　　她果然追了出来，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我发现这个样子的她才是最可爱的。
　　我骑上自行车，调了个头，她坐了上来，她的手慢慢搂了过来，圈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背上，蹭了几下。
　　我觉得现在的她真像一个失恋的小女孩。
　　到了她家门口，她慢悠悠地走下来，眼睛红红的，好像哭过。被占便宜的可是我，她哭个什么劲儿！
　　“你进去吧！洗澡的时候伤口不要碰到水，不然很难好的。”我提醒她。
　　“好。”她点点头，“我要看着你走。”
　　我骑上自行车，虽然跟林忑忑在一起，脑子里却都是卓敏的样子，我想象她在家的样子，做作业的样子，睡觉的样子，把头发扎起来的样子……
　　真是见鬼了！
　　高中生活已经开始三个多月了，那本《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还是摆在我床头，我已经把它翻了不下几十遍了，我可从来没有对一本书这么痴迷过。虽然看了几遍书，却还是记不住它里面讲了什么故事，眼睛虽然看着那本书，脑子里却时不时闪出卓敏的样子。
　　我很烦恼，三个月了，我还是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当然，她不会说话，但是我还是希望我们能有交流，即使是用纸笔也可以呀！
　　为了跟她说上话，我向她借了三次笔，两次作业本，让班长安排我和她一起值日，她依然云淡风轻的样子。
　　她画画很好，时常在纸上涂涂写写，有一次她把一张不要的画纸扔到垃圾桶里，我居然偷偷把它捡了起来，天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那张画都是一些混乱的线条，用红蓝黑三种颜色的笔胡乱涂成，力道很大，纸张都被戳破了。
　　如果可以，我真想知道她在想什么。
　　很快就期中考就到了，成绩出来的时候，我去看榜单上的名字，我居然排在了几百名，这对我来说其实算挺好的结果了，平时我也有尽量努力去完成作业，上课也认真听讲，不过差距果然不是一下子就能补上来的。可是林如薇却不那么认为，她什么都没说给我听。
　　这个女人，果然很狡猾，我只好把目标放在期末考试上。
　　卓敏的成绩在一百多名，她好像也并不为自己的成绩所烦恼，每天都在看新的课外书或者画画。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没有她关心的东西，我听到班上有些女生在议论她，说的当然是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她们还对她不说话的原因作了一番猜想，各种版本都有，说她从小生下来就是个哑巴；说她因为失恋曾经咬舌自杀，现在只剩下一半舌头，所以不会说话了；说她家里遭受巨大变故，精神受了惊吓才不会说话……
　　最后她们惋惜道：“许延有这样的妹妹真是辛苦呀！”
　　我对她的好奇心却越来越大。

作者有话说

　　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