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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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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那少年还站在府外。”
北方天气,一旦下雪就连绵不止,寒风呼啸,暴雪肆略,雪粒子落在瓦砾上噼里啪啦的作响,脸上浮了一层,刀子似风刮落了,又浮了一层,整张脸刹白的,青衫宽袖里的手握的死紧。
:“让他进来吗?”
老仆站在门口,双手交握在暖袖内,眯着眼同情门外的少年,衣衫单薄,弱不禁风,一阵又一阵肆略的风吹的他身体摇晃,真担心风再凶一点人就吹走了。
头发花白赋闲在家的陆相正和一盘棋较劲,名动姜国的陆相学富五车叱咤一世,震的住皇帝,斗的过奸臣,慑的住的敌国,每每和自己儿子下棋不是输就是和,气的陆相每次棋一下完就掀棋盘,一世清誉啊,就在和儿子斗棋中毁于一旦。
陆湛温和的说:“父亲,若你三日内之内解了这棋,姜国我就不去了。”说话时眉眼一弯,嘴角轻挑,与平日里他算计别人时一样一样的。
结果,解了六天还是困死在棋局上,听说,那小子做了太子太傅,不过比当今太子大不了几岁的孩子啊,不过为了自己父亲能清闲在家度日,将自己置身在一向视为洪水猛兽的漩涡里。
望着屋外的大雪,大雪里年轻少年,才惊觉,岁月不饶人,真是一代后浪推前浪。
:“老由,你怎么就那么可怜他,若他对陆家有所企图呢?”
陆相无奈的问,管家陆由喃喃的答:“总觉的他挺像一个故人的。”
故人啊,陆勉之执起手中的子反复旋转:“让他进来吧,在陆由迈步出去的时候加了句:“替我解了棋才能收他做徒弟,不然,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唉,细不可闻的答了句:“是。”这老爷分明是无理取闹,解不了棋就认为人家没才华吗?也不想想少爷这棋艺是谁传授的。
带着少年穿过长廊,迎面而来的陆夫人在丫头仆人的簇拥之下款款而行,四目相对之时,陆夫人声音尖锐:“站住。”
陆由行礼:“夫人,身后的少年有样学样,低了头默默的作了揖。
:“他是谁?”夫人平日和蔼可亲的脸严肃非常,一双眼在少年的脸上来回搜寻,停在那双深潭般的眼。
:“呃,听夫人这么一问,才惊觉没有问这少年的名字,正在尴尬想着对策之际,听见身后的少年清清冷冷的嗓音:“在下叶风华,姜国人氏。”
叶风华啊,陆夫人苏明月细细打量着她的眉宇,他有一双让人一见难忘的眼,像湖水一样清澈又充满神秘,让人一看再也无法自拔,苍略略显消瘦的脸,如夜间静静绽放在枝头的花,风雨无惧的表情。
像,的确像,又不像,那人眉宇间没有这么尖锐,而且,这身打扮,唉,终归是自己多心了,当年可是一路看着他的生死,而且,每年九月黄花满山自己都会祭拜,今年去的时候坟头上的树一人合抱都抱不过来,后退了一步:“你们进去吧。”
望着渐行渐远的背影,身侧搀扶她,身着鹅黄长衫的少女微微侧头问:“姑妈,你没事吧,”
:“没事。”陆夫人捂了捂胸口,心还在狂跳,想不到事隔多年往事回来,心还是无法平静。
我不欠你什么是不是,她望着屋外的雪默默的想。
:“其实大人的棋子从一开始落在中间就能掣肘整盘棋的走势了。”少年执了子往中间一放,只听“啪”的一声脆响,低首默默思忖,倒真如他所说的一模一样,抬头仔细望他。
模样清丽秀雅,眼深潭如水,眉宇间神色淡漠看不出喜怒,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探究他的心思,衣衫单薄被瘦弱的身骨衬着空空荡荡的,风一吹,如柳絮起落。
:“你会弹琴吗?”
四方屋里,斗室之内,端在软坐上的陆相打量了他许久,问出了第一句话。
旁边的陆由错愕的抬头,只听少年答:“会?”
:“会什么曲子?”
:“长相思。”
冗长的沉默,屋外的风雪绕过一匝又一匝才听见陆相说:“好,我收你。”
少年将地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捡起来摆在棋盘上,按刚刚棋局的走势,一子不落,一步不差。
陆勉之摇头望着棋盘说:“风华这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难怪,现在在朝中一手遮天无人敢言。”
叶风华笑:“那是恩师教的好。”
:“以后别说我是你师傅,陆勉之一脸严肃:“人前人后都别说,别折了你大理寺卿的身份。”
:“皇上说,徐将军在外拥兵自重,齐学士把持朝政一手遮天,让我寻了我罪名将他关起来的。”
:“那你不知谏言。”
:“谏言。”风华微微一笑:“恩师为官多年,当今皇帝是个什么脾性您不会知吧,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虽然齐大人不过说了几句真话,不过是让皇帝一时拉不下脸而已,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且,齐大人的罪绝不是徒弟信口捏造的。”
:“难道一点儿私心都没有吗?”陆相的声音缓和一些。
:“有的。”叶风华如实坦白:“我想要做姜国第一重臣,像师傅一样。”
:“哼,野心不少啊。”陆勉之冷笑,忽然觉得从来不曾了解这个才跟了自己半年的徒弟,不过罢了,人各有志,他有这样的志向自己应该高兴,只要忠君爱国无可厚非。
望着她低首顺目的样子,想摞的狠话摞不出来,只好紧紧吩咐:“好好配合方载道大人彻查这件事?”
:“是。”
:“爹,风华会有分寸的。”
:“他有分寸,他有分寸就不会在半年之内恶名昭著,盯着叶风华的脸:“想做姜国第一重臣这样的名声可不行。”
:“风华只是为了保住齐将军。”陆湛的漆黑如墨的脸盯着他像洞察一切:“当今皇帝生性多疑,近年来生病之后更是心性大变残暴不仁,若不是风华找了这罪让齐大人入狱,齐大人也会被皇上找个借口砍头的,一边说一若有所思:“风华,如果齐大人这罪名并不属实,皇上肯放过你吗?”
叶风华将手中老白干掀开,递了一坛给陆相,自己拿了一坛喝了一口递给陆湛淡淡一笑:“无妨,若齐大人真是无罪,那么我应该受什么惩罚就受什么惩罚。”
:“那你可就做不成姜国第一重臣啦。”
:“不是还有师傅吗?”
:“嗯,也是,陆湛若有所思的点了一下头:“陆相大人总不能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唯一徒弟死于非命。”
这话,真是存心咒他的,他哪有那么轻易死。
陆相默不作声像是默认了一般。
方载道是个宁可直中取不可曲中求的人,树敌人比叶风华更多,被他救过的人不感激他,被他害过的人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
一件事不抛根究底绝不罢休,就像替人挖坟一样,不将人祖坟给掘了绝对不停手。
:“叶大人,这件案子疑点颇多,看这一页我已用朱笔批下三个疑点,你是否可曾彻查仔细。”
:“还有,齐大人身上的伤我打人验过,似乎是不久前被人用刑,您对他屈打成招了吗?”
:“他的招供,是否是因为你的威胁。”
…… …… ……
白白净净的书生一脸严肃,滔滔不绝问题犹如河水倾泻而出,没有满意的答案就锲而不舍不耻下问,不管被问者脸色如何变化。
:“方大人,我是协同你办案的。”
好不容易插上嘴,连忙说明自己的来意,再这样被当成犯人一样盘问真的要掀桌子走人了。
:“哦,抱歉。他拍了头恍然大悟:“我刚来时间有限,所以想要了解更多。”
:“方大人不过是想了解齐大人是否含冤莫白屈打成招。”一针见血的话本想挫挫他的气势。
谁知,他竟问:“那么,齐大人是否含冤莫白屈打成招。“这反问让叶风华一时哑然,这个人男人交不到朋友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们先来讨论一下这三个疑点。“只见,他将手中的卷宗一抖,叶风华觉得头隐隐作痛.
:“齐大人入狱之后夫人卧病在床,门庭凋落车马稀树倒猢狲散,但是不至于连个八岁的儿子也因此离开家吧?”
:“还有,他的手移到一处目光如炬:“齐大人一生刚正不阿风清气正,为官多年家里的仆人不过才五、六人而已,怎么家里忽然就多了两箱黄金,两箱白银,外加一封指证齐大人通敌买国的罪证,这些会不会太荒缪了些。”
方载道是上一届殿试的新科状元,听说,皇上在大殿之特地赞扬了他的文采,本来前途似锦不可限量,谁知道才得了个闲职,让朝中大臣统统跌破眼镜,知道底细的人都暗自笑。
:“粪坑里石头一样的脾气,说的好听是耿直,说的难听驴脾气,一张嘴就得罪人无数,赋个闲职已经不错了,没发配边疆真是他命大。”
叶风华想,这也是这个理。
:“最后一点,文弱书生神情严肃,那咄咄逼人的气势让人有一种想要一掌拍下去的冲动:“绿珠是谁?据闻,齐大人与夫人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叶大人不说说这指控从何而来?”
:“你想说什么?”叶风华侧着头望他,漆黑的眼清而亮,方载道与对视,想看出心虚的痕迹,可是却什么都没有看出。
冷冷吐出两个字:“真相。”
:“方大人,真相伤人啊。”叶风华长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恩师把这位方大人派过来对齐逢适是祸还是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