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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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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处小院子屋前种着桃花,三间敞亮灰瓦白墙的屋子,屋子袅袅白烟升起,阵阵饭香扑面而来,引的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咕轴叫。
叶风华怨愤,素闻方载道大人查起案子废寝忘食,他今日算是领教了,闻到饭香才惊觉一路陪他奔波连口水都混不上,这要是泥巴墙他就撞上去了。
:“你确定是这里。”铁面无私的方大人满脸严肃,目光锐利的恨不得挖出他的心看看真假。
叶风华得出了结论,方大人是真不相信他,靠着墙破罐破摔的模样。
:“是不是这里方大人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屋子里住着位头发盘起年轻妇人,围裙遮不住那微微隆起的肚子,见到风华像熟人一样招呼:“叶大人,笑容在看见一身官服的方载道之后隐去,朝叶风华靠了靠。
风华安抚她:“别怕,方大人是为了替齐大人翻案而来的。”
:“翻案。”绿珠拉着他的衣襟,没有高兴反而忧愁:“你不是说已经平息了吗?没有人会再彻查此事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风华立即感觉到方大人的眼利如刀让人如芒在背。
朝犹如惊弓之鸟的绿珠微微一笑:“没事,你有什么就跟方大人说,他会给你作主的。”
绿珠脸色发白的望着方载道,泪在眼眶里转了又转没掉下来,搅着手里的帕子嘶哑着声音说:“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两位大人请吧。”
:“我只问一句你与齐大人有关系吗?”方载道目光锐利的盯着她,凭着多年断案的直觉,这个女人隐瞒之事一定也是叶风华隐瞒的事,说不定会是揭开齐逢适案子关键所在。
:“别看他,看着我?”见绿珠的目光朝叶风华移去,虽然大理寺卿一脸坦然把这当作自己家一样端着茶喝的惬意,越是这样越让人疑窦丛生。
向前迈了一步,气势迫人:“回答我的问题?”
:“方大人,办案子是要循序渐近的,你这个样子把绿珠吓的魂不附体,她还能说出什么真相。”叶风华将绿珠旁边一拉柔声细语的说。
:“绿珠,说吧,他都知道了,虽然对齐大人没有什么帮助,我跟你保证,他绝不会致齐大人于死地。”
一听这话,绿珠泪如雨下,摸着微隆的腹部“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方载道一愣,直到叶风华将绿珠拉起来才回神,听见她声俱泪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他都是为了我才犯下这弥天大错。”
望着桃花扑簌簌落下,方载道还未从刚刚事件回过神:“那就是说这一切都是真的了,齐夫人知道吗?”
:“知道,叶风华双手环胸眼如深潭面沉如水,像树顶上的一束花静静的说:“本来还指望等这案子过后,齐大人出狱了,再将绿珠接回府里,虽然伤心欲绝,可是经历这一变故之后什么事都看淡了。”
:“齐大人一世英明,怎么会犯这种错误。”方载道双手重重一击沉痛万分,那个在朝堂侃侃而谈,触雷霆之怒也要维持正义的齐大人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
:“他与绿珠姑娘青梅竹马,当年是因家庭变故才分离,见了面情不自禁真情流露也是人之常情,后来绿珠姑娘有了身孕,谁知体虚孱弱需要名贵药材进行大补,让本来就不富裕的齐大人捉襟见肘,谁知道,自己八岁的儿子又得了一种怪病,一文逼死英雄汉啊,风华长叹了一声:“这就是所谓的,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首已是百年身吧。”
:“那现在怎么办?”方载道静静的问,这是第一次他如此虚心请教叶风华,从他的眼神里可以看见真心。
这个人对世间之事分明的太清楚,黑是黑,白是白,一粒子沙子都糅不进眼里,虽然令人欣赏,刚极易折的性格迟早会惹祸上身。
:“还是问一问恩师,让恩师拿个主意。”
:“绿珠,陆勉之望着皱了眉望着眼前的两个人,质问叶风华:“那你为什么瞒着,还对齐大人屈打成招?”
风华不卑不亢的答:“皇上若是知道了,齐大人肯定被千刀万剐死无葬身之地。”
:“平日里师傅怎么教你的?”
风华双膝跪地:“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赤胆忠心才是为臣的根本。”
陆勉之脸色阴沉:“那你还这样做?”
:“齐大人是个好官,只是被形势所逼才会犯下这种糊涂的罪。”风华眼清澈如水的望着陆勉之,那深潭的目光又掀起了久远的记忆。
陆勉之端起茶杯掩住自己情绪:“如果他无罪,你便有罪了。”
:“学生知道。”
:“陆相,难道没有别的法子吗?”方载道站在一边忧心的问,一开始因外界对叶风华不好的风评,他抓了齐大人屈打成招,对他的印象十分恶劣,自从知道这件事来龙去脉对他好感与日俱增,竟生出了惺惺相惜感觉。
:“没有,谁让他不信任我这个师傅。”陆相没好气的将茶杯往桌子上一放。
风华淡淡的说:“徒弟知道师傅这几日就要回朝,本想等您回朝后跟你禀报此事,没想到的是,师傅一回来就给齐大人请命,徒弟想阻止来不及了,只好骑虎难下。”
:“听你这么说都是为师的错了。”
:“徒弟不敢。”
:“起来吧,有什么敢不敢的?陆相挥挥手,脸色很不好看,语气也冷:“说说你们的看法,毕竟通敌卖国是死罪。”
叶风华说:“齐大人肯定不会通敌卖国。”
方载道说:“但他的确收了银子。”
屋子里一阵沉默,窗外落叶萧萧凭添几分凄凉的感觉,陆相说:“还是禀告皇上吧,皇上纵然再恨齐大人,齐大人也是咎由自取。”
叶风华说:“徒弟有一件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想要请师傅成全。”
:“说吧。”陆勉之挥挥手.
:“保住绿珠。”
九月城中,树叶半黄半绿,风一吹,成片成片的落下铺成金黄色的锦,人踩在上面发出脆响,像生命的挽歌。
离人如愁似风,吹皱一波江水涟漪泛起,岸边的小船在水里晃晃悠悠,蓝色的布帘子掀起,头扎白花的女子仰头问双手环胸的人。
:“我不能等他大限那一日再走么。”声音漠然不见悲伤。
:“不能。”叶风华声音淡淡:“此去万余里,后会无期。”
绿珠攥着手中的布帘子,咬了咬嘴唇,摸着肚子鼓气勇气问:“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呢?”
叶风华微微一笑像寒冬的霜花:“没有好处,只是齐大人是这事情的一环,绿珠,别不甘心,你已经得偿所愿了。”
:“是啊,绿珠忽然笑,泪从眼眶落了下来:“可我为什么不开心?这一直都是我想要看到的,我为什么不开心。”喃喃自语像是问人,又像是自问,风听见她的话吹来花叶落在船舱上。
沉默的船夫长篙一划,船离了岸渐行渐远,绿珠忽然站起身大声音说了句:“叶风华,我藏了一些东西,当真相靠近的时候,那些就会是要命的证据。”挂着泪的脸笑的灿烂:“听说那个方大人是个锲而不舍的人啊。”
叶风华闭了一眼,阵阵疲惫袭上心头,事情才刚刚开始,结局已在手掌上呈现,命运啊,从来都不会眷顾任何人。
皇上下旨,齐逢适秋后问斩,有功之臣官加一等,叶风华拒绝,理由是有功之臣是方载道,不是他明察秋毫抓住细枝末节,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会这么快水落石出,皇上不愿厚此薄彼,赏他珍奇古玩、黄金万两,外加几个俊美少年惹得讪笑无数,叶风华坦然大方收。
无所谓,无所谓,反正“好男色”的帽子已经扣在头上了,多加两个也不会少块肉。
孙大人儿子的满月酒宴上,方载道朝他遥遥举杯:“你这是存心讽刺我。”
叶风华回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现如今的方大人在朝中地位也是举足轻重的,与叶风华同为陆相左膀右臂一时风光无两,两个针尖对麦芒的人竟有一日会同桌喝酒笑语晏晏,世上真是无奇不有。
久不见的陆湛邀他赏月,算算日子中秋快到了,举家团圆的日子让人伤感,叶风华闭着眼,银色的月光柔柔照在脸上,像是谁的手在轻轻抚摸。
:“风华,别这样睡,会着凉的。”
一只温暖放在他的额头,淡淡的温热让他一惊猛的睁开眼睛,吓的那人一大跳。
:“怎么了?”
风华从躺椅上坐起身摇了一下头:“没什么。”
只是想起母亲,以前他经常会抱着书在院子外睡着,母亲总会过来温柔的把她叫醒,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了。
:“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请我赏月喝酒。”他摇了摇酒壶,这两天请他喝酒的真不少,可能是齐逢适案子的真相大白天下,也可能是陆勉之有意无意的提起他是自己关门弟子这事,而且,也不忌讳人前人后称师傅。
忽然想起一件事,他眉宇间溺出水,叶风华与他对视,慢慢的端起酒杯。
:“母亲有一次跟我说起陆叶两家一件趣事。”
:“什么事?”叶风华兴趣缺缺,酒杯放在嘴边要喝不喝的样子。
:“你母亲怀你的时候,和我母亲玩笑的说,若生女儿便结成亲家,若生儿子便结成兄弟。”
叶风华头皮一乍,寒毛一竖,猛的喝了口酒:“老人家就是没事儿乱点鸳鸯谱。”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定。
陆湛笑,温和的表情更显文质彬彬:“我只是觉得世事奇妙,这不,我们不做了兄弟么。”
呵,是啊,叶风华长吐了口气,差点儿没把人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