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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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镜殿内，除过镂空窗檐下透出的雨水滴答声，了无音迹，倍染清冷气氛。自那日后，他再也未来过，只因，伊劝他纳妃。
陆贞细细绾起假髻，将捋下的流苏钗于鬓发两侧，对着镜沿，觑见伊眸中浅没泪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旦夕祸福又如何少的了？奈何命中无子？当檐下最后一滴雨露落下，陆贞不住啜泣。
本幽寂的殿内忽传脚步，陆贞正伏在妆台上，闻声，半晌，方用绢子拭过眼角，缓缓道，“琉璃，什么事？”
“姐姐，别伤心了，吃一口酥罢。”陆贞只当是琉璃，听言“一口酥”，才思量那久违的人儿，所谓“似曾相识燕归来”，丹娘恐是再也不会归来了罢，终究是为她而逝，连音信都未曾留下。正这般想着，猝然闻那称谓，不禁哑然失声。
“你——叫我姐姐？”抬眸而视，泪眼婆娑，再也言谈不出一句，紫纱笼罩下的面颊是如此熟悉可人。
“姐姐，别哭了，都成小花猫了。”陆贞素手握住丹娘的手，丹娘喃喃宽慰，伊反抱住丹娘，唇附在丹娘耳畔言，“丹娘~~”
丹娘笑意浮现在嘴角，柔夷轻抚陆贞因哭泣而颤动的肩侧，陆贞缓过神来，听伊言，“丹娘，我还以为你。。。。。。”以为什么呢？终是不愿说出那丧气的话，又换言道，“你的脸。”揩下泪花后的这一句让丹娘诧异片刻，须臾方言，“姐姐不用担心，这是皮外伤，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这点小伤对于我丹娘来说还不算什么的哦。”言毕，陆贞“噗嗤”露出晦涩的笑容，才稍稍抚平心绪。
“你呀——总算是回来了。这下在外面玩儿够了，可不走了吧？”陆贞冥思少顷，似乎有点头绪，然后话让丹娘微露苦色，伊说道，“再走，就罚你不准吃一口酥。”陆贞说完，丹娘便拉着陆贞的衣袂不肯放手，又顺势携了木案攒花盘子里的一口酥狠狠咬。两人随即抢起糕点来，倒把陆贞哄开心了。
闹完了，陆贞也未妥协让步，这倒是伊的本色。丹娘侍立在陆贞之侧，细谈那日之事，伊见陆贞谈及高湛时神色不对，又因方才进来偷瞥陆贞啜泣，便试探言，“姐姐，听闻你劝皇上纳妃？”
此言一出，陆贞本水肿的眼眶又添绯色，言，“丹娘，你应该明白我的心思。”在我身边呆了这许久，他又何尝不明白？若他不明白，不光伊平日待他之心荒废了，连素日他之言也形同虚设了不是只是他不言承认罢了，永远守着虚无，那就如此过一辈子么？何尝容易。他说，可以领养。那皇室的血统，高家的江山，都拱手他人了么？江山和美人，他情愿抉择红颜。
“丹娘自然明白姐姐心思。”丹娘面上现出少有的诚恳态度，足以看出待陆贞之心本淳，“可皇上他，是真心爱姐姐的。”陆贞深感愧疚，今世今生，伊欠了丹娘，欠了他，欠了皇姐，欠了太多太多，莫说今世，甚至来世都还不清。而如今他为了一个不负她的承诺，罢黜六宫，不愿再有子嗣伤她的心。
“丹娘，他不能为了我而毁了他自己。”先前低眸的陆贞望着丹娘，眼神中渗出一抹凛然的执念，什么也无法打破这股子韧劲儿，刹那间，黯然销魂。顿了顿，陆贞又言，“不说了，你平安回来应该高兴才是。”
这样聊着，青镜殿外有人唤道，“丹娘，丹娘。。。。。。”其音并不浑厚而掷地有声，更平添了一份犀利的女子之感。人未至，声先到，莫非此人非同一般，或是无人通报。看丹娘脸色，显然不属于前者。丹娘略有不屑，几近可爱之神，嘟了嘴言，“肯定是那个死元禄，没事儿老往青镜殿跑，扰人清静。”陆贞忍俊不禁，忙打发丹娘去殿外召他进来。若是有甚急事，耽搁了便不妥。
丹娘还未出殿门，见元禄已跌跌撞撞的进了来，便一把揪了他的耳朵道，“没事儿又往青镜殿跑。”元禄痛的大叫，倒将陆贞引了出来，他强掳了丹娘的手下来，心下想着毕竟男子汉大丈夫，让大人看着多不好，丢了面子算谁的？痛劲儿还没缓过来，口里难免发出阵阵“嘶嘶”声，言，“还不是皇上么？让我给大人送东西来的。诶，你看。”
只见元禄从袖口取出一只白瓷白虎，此时正静静躺在他手心里。细观其貌，上面布满指印，可见自是摩挲多次，而美中不足便是那一处损碎，在陆贞眼中不甚扎眼。他，还留着。那日挥碎瓷盆后，伊以为他已心伤，再不愿拾起，待回去找时，却不见踪影。听陆贞言，“他有没有让你带什么话？”陆贞接过元禄手中轻轻巧巧的白虎，那是伊第一次烧的白瓷。
“皇上说。。。。。。”元禄尾音拖得极长，似笑非笑中析出邪魅，用戏谑的眼神打量陆贞，丹娘忍不住踢了他一脚，“死元禄，盯着姐姐看什么，你不认识啊！还不快说！”随之发出杀猪般凄厉的嘶叫，好不容易挣脱了丹娘的魔爪，喘了口气，睹丹娘瞠着自己，忙言，“不弃不离。”白虎儿不弃不离。陆贞双颊现出红晕，好似斗府霞光初现，又衬甜笑，愈加清灵娇媚。这确是个好兆头，然是个承诺，比事先的也不会逊色了去。
“大人，长公主目今在和皇上说事。”元禄眸中欣喜之色瞬间为黯淡所替代，陆贞心中有所疑虑，难不成是下嫁杨愔的太原长公主高泫？伊来作甚么，听闻杨愔被先皇斩杀后伊一直耿耿于怀，久而不释，今朝却是怎么了？又瞥见元禄神色略有不定，而阿湛今日之话有失常态，莫非是来献妃的？陆贞摇了摇头，又颔了颔首。
“你带我去昭阳殿罢，吩咐人把嘉福殿打扫出来供长公主小憩。”后面那句是对丹娘说的，丹娘因元禄之故，重重地“哼”了声，答应着下去了。陆贞随着元禄自青镜殿出去，琉璃在外守宫，方才见丹娘入内已大有所惊，现又见陆贞未伤心落泪，不免顾忌，欲开口问时，元禄在侧递眼神她，伊不便过问，顺了她去。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似曾相识燕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