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为你柔软》朱染

31、无间

　　方绍康坐在客厅里百无聊赖地翻着报纸。雅致最近为了楼盘促销制造了不少新闻和广告，绍康的眼神偶尔会在这些信息上停留片刻。

　　李美芬端着水果走过来，见绍康正盯住一张印刷精美的报纸广告，广告的内容正是华拓旗下的新楼盘。

　　绍康见李美芬过来，把手中的报纸胡乱叠叠扔在一边。李美芬把水果放在绍康面前，从一堆报纸中拣出刚才绍康看过的那张。

　　“这个楼盘从土地投标到设计施工都是你负责的，现在倒成了方雅致的成绩。”李美芬一边说一边将报纸打开铺在桌上。

　　绍康拿起一个苹果咬着，并不说话。

　　李美芬观察着绍康的神色，试探地说道：“绍康，你在家里也没事，不如去公司看看吧。”

　　“现在公司里没有我的位置。”绍康抬手看了看表，将啃过的半个苹果丢回盘子里，李美芬还要再说话，绍康却道：“我有事，出去一下。”说完，拎起外套，抓起车钥匙出了门。

　　“哎，你这孩子……”李美芬来不及埋怨的半句话消失在绍康身后。

　　绍康开车走出很远，七拐八拐来到一家僻静的日式餐馆。他对这里很熟，没用服务员引路就直接走到一间靠近走廊尽头的包间。里面的人听到外面有声音，急急忙忙奔过来拉开门。

　　“绍康，你可来了！”站在门口的蔡佳正用热切地眼神望着绍康。

　　绍康笑了笑，回头看看周围没有人，才走进包间，细心地关上门。

　　“今天不用上班吗？”绍康问道。

　　“我请了病假。”蔡佳鬼笑了一下，替绍康倒了一杯茶，挨着绍康坐下。

　　“你瘦了。”蔡佳一脸温情地看着绍康，伸手抚在绍康脸颊上：“在里面是不是吃了很多苦？”

　　绍康拉起蔡佳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握了握后松开，轻笑道：“没什么，一日三餐，一顿不少。”

　　“你说得倒轻巧，”蔡佳哀婉地说道：“你不知道那段时间人家是怎么过来的，每天都担心得要死，却一点都不知道你的消息，又不敢找人打听。”说到后来，语带悲切，已是一脸泪水。

　　“我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嘛！”绍康揽住蔡佳肩头安慰她，蔡佳顺势倒在绍康怀里。绍康想起雯雯，有点不自在，却又觉得这个时候推开蔡佳太不近人情，便任由蔡佳伏在怀里。

　　蔡佳哭了一会儿，小声问道：“绍康，你什么时候回公司？”

　　“现在还没有打算，看看情况再说。”绍康说道。

　　蔡佳坐直身子，盯着绍康问道：“看看情况？看看什么情况？”

　　“我现在只是取保候审，还没有最后判决，公司那边有方雅致在就行了。”绍康淡淡地说。

　　“那怎么行呢？”蔡佳急切地说，随即马上意识到自己反映太过激动，稍稍平复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才是华拓集团的总经理，华拓现在的项目都是你一手做出来的，方雅致怎么能取代你的位置呢？”

　　方绍康明白自己能够重获自由是方雅致暗中使了手段，现在的情势是一方面自己的案子还没有结，方雅致这个时候如果改了主意，后果不堪设想，另一方面他不知道方雅致背后的力量究竟有多么强大，竟然能够让曾建钢翻供。考虑到这些，现阶段他不敢与方雅致有任何冲突。可是这些话他不能解释给蔡佳，只好敷衍她道：“谁都一样，都是姓方的。过一阵子，等事情都平息了，我再回去也不迟。”

　　蔡佳垂下眼帘想了想，又靠在绍康肩上：“绍康，我会永远站在你身边。你不在公司的时候，我就做你的眼睛，帮你看着公司。”

　　“你要谨慎些。现在老夏和方雅致一条心，这两个人都不是好糊弄的。”绍康低声道。

　　“嗯，你放心吧。”蔡佳点头答应。

　　绍康与蔡佳分别后，又直接去美术学院找师雯雯。雯雯今天在学校上课，没到诺丁堡画廊帮忙。
　　绍康在校门口等雯雯，他本就英俊帅气，现在架着墨镜靠在跑车上，一副翩翩佳公子模样，引来不少人注目。

　　雯雯远远看见绍康，一路小跑着奔过来。

　　“是不是等了很久？”雯雯跑得呼吸有点急促。

　　“没有，刚到一会儿。”绍康拉住雯雯的手，拍了拍她透红的脸颊。

　　两人上了车，雯雯忽然趴在绍康肩头，使劲吸了吸鼻子：“你不老实？”

　　“怎么啦？”绍康不解地问道。

　　“哼！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雯雯一脸不高兴。

　　“呃……，是我妈的味道吧。”绍康有点紧张。

　　雯雯发出嗤嗤地笑声：“逗你呢！看把你紧张的，呵呵呵。”

　　绍康松了一口气。正赶上红灯，他停了车，转过身抓住雯雯：“小坏蛋！”低头轻吻在她的唇上。

　　“我们去哪里啊？”雯雯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绍康带着雯雯一直把车开到一片正在施工的工地前。雯雯跟着绍康下了车，走到工地边上。

　　“绍康，这是什么地方？”雯雯困惑地问。

　　方绍康一脸凝重，仔细观察着施工的进度。过了半晌，才对雯雯说道：“这里是文化街的工地，我就是因为这个地方，才失去一切。”

　　“绍康。”雯雯揽住绍康的胳膊，想给他一些支持。

　　“我失去的东西，都会原原本本地拿回来。”方绍康放眼向远处望去，目光炯炯。

　　晚上，绍康在房间里看书。李美芬敲了两下门，端着一碗燕窝走进来。自打绍康从看守所回来，她觉得儿子吃了太多苦，每天变着法儿给儿子进补。

　　“早晨才跟你说了两句话，你就急着走。”李美芬略带埋怨地说道。

　　方绍康放下手里的书，扶着李美芬坐在床边，自己则把椅子挪到李美芬对面坐下。

　　“我有事要出去啊！”绍康哄着自己妈妈说。

　　李美芬嗔怪地笑笑，不再责怪儿子。

　　“来，让妈妈看看，胖回来一点儿没有？”她溺爱地端详着绍康。

　　“我年纪轻轻的，受这点罪不算什么。”绍康笑道。

　　李美芬叹一口气：“唉，真是无妄之灾。”

　　“算了，都过去了，别再想了。”绍康拍拍李美芬的手，想给母亲一点安慰。

　　“今天你出去之后，夏墨然到家里来过。”李美芬说道。

　　“他来做什么？”绍康一脸惊疑。

　　“你爸爸前几天一直找人给方雅致物色房子，终于挑中了一套，他今天交待夏墨然抽时间带方雅致去看看。”李美芬解释道，见绍康若有所思，又继续说道：“你想想，方雅致一直在酒店住得好好的，你爸爸早不买，晚不买，偏偏这个时候给她买房子，是什么用意啊？”

　　绍康笑笑，调侃道：“妈您那么聪明，还用问我啊！”

　　李美芬轻拍了一下儿子，笑骂道：“滑头！”随即收敛了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他无非是想给方雅致吃一颗定心丸，让她明白，即使你回来了，他还是会继续让她留在华拓。”

　　绍康早知道方铸找人看房子，也一开始就明白方铸的用意，此刻李美芬说出来，他毫不吃惊。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床边一头栽倒，懒懒地说道：“这样不是挺好吗？我可以开开心心地过我的富家子生活。”

　　“哼！你想得倒美！”李美芬有点儿激动：“你也不想想，方雅致能让我们过舒坦日子吗？当年，陈秀青虽然是自杀，她可是一直把这笔帐算在咱们头上的。你爸爸的身体，唉，万一哪天他不行了，方雅致毫无顾忌，到时候我们可真就走投无路了。”

　　绍康见李美芬真的动了气，只好坐起来：“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有打算，等再过一阵子，我会回公司的。”

　　李美芬无奈地看着儿子：“你要说话算话。”

　　绍康用力点头，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一个发誓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