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为你柔软》朱染

27、27、画廊

　　雅致重新回到公司上班，离开几天，积累了不少事务需要处理。繁忙的工作和程兆晖的殷勤使她无暇思虑太多。偶然会有那么一瞬间，那留在雪夜里的伤痛会毫无预兆的向她袭来。每逢这一刻，她就会闭上眼睛深呼吸，让疼痛停止，然后重新投入到眼前的工作和生活中。
　　今天上午，雅致叫了夏墨然、李敏和集团的财务总监一起开会研究了四海集团送过来的债权转股权协议，他们总结了一些修改意见。雅致让李敏通知四海集团可以开始谈判。
　　会议结束后，雅致把李敏叫到办公室。
　　“最近你帮我密切关注一下绍康的案子，有什么进展及时告诉我。还有，你联系一下绍康的女朋友，美术学院的学生，叫师雯雯，看她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助。”雅致向李敏交待。
　　李敏不明白雅致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绍康的事，她见雅致没有想解释的意思，也不再多问，点头答应后出去办事了。
　　很快，李敏过来答复：“我联系过师雯雯，她说自己现在在老师的画廊勤工俭学，经济上没有困难，只是希望我们能帮她安排见见绍康。”
　　雅致略一思索，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
　　李敏出去后，雅致继续思考师雯雯的问题。在诺丁堡画廊举行拍卖会那天，她曾经答应师雯雯帮她安排见绍康，她不想失信于这个单纯的女孩儿。可是现在的形势太过复杂，这个时候让师雯雯见绍康恐怕会添乱，而且，只要于兰沁那边的事情办妥，绍康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能出来。可是，怎么跟师雯雯解释呢？
　　雅致思前想后，决定亲自去见师雯雯。
　　她驱车来到诺丁堡画廊，不久前刚在这里参加过拍卖会，倒也熟门熟路。今天的诺丁堡画廊与不久前的拍卖会现场迥然不同。画廊展出的主题是中国风油画，以油画的方式表现中国传统文化别有一番风味。这个时间段只有零零落落的参观者，雅致被画廊里浓郁的艺术气息感染，内心十分平静。
　　她一面看画，一面信步向前走着，偶尔驻足欣赏玩味。转过一面墙，画廊一角装修别致的茶座引起了她的注意。确切地说，是茶座里的一男一女吸引了她的目光。
　　闫啸海正与付思韵交谈，似乎说到什么好笑的事，付思韵半侧着脸低头轻笑，眼波流转，十分地娇媚动人。闫啸海也满面笑容，右手提起茶壶为付思韵续茶。雅致脑海中闪过拍卖会那天闫啸海看向黄百苍时的不屑眼神，心里豁然开朗，嘴角微挑，暗暗笑道：原来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付思韵眼角余光瞥见近处有人，一转头见是雅致，倒是吃了一惊。闫啸海见雅致突然出现，脸上神情也是一僵。
　　付思韵瞬间恢复脸上的笑容，起身迎过来，热情地说道：“方总，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雅致也冲她笑笑，说道：“打扰你，我想找一下师雯雯。”
　　“雯雯在楼上帮忙裱画，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她。”付思韵引着雅致到茶座，就朝楼梯走去。
　　雅致一边向付思韵道谢，一边已经走到刚才闫啸海与付思韵坐过的桌子旁边。
　　闫啸海一直没有起身，见雅致走过来，用眼神示意她，道：“坐！”
　　雅致拉了拉椅子，就坐在刚才付思韵坐过的位置，正对着闫啸海。闫啸海从桌上的茶盘里取了一个小茶碗，提起茶壶加满水放在雅致面前：“尝尝我们画廊的茶。”
　　“谢谢你。”雅致把一句道谢的话说得很郑重。
　　“请你喝杯茶而已，不用这么隆重。”闫啸海笑道。
　　雅致微微低头，伸手摸着茶碗的边缘：“我是说，谢谢你那天送我去医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更何况，”闫啸海目光闪烁：“你是我们酒店的客人。”
　　这个理由实在牵强，雅致觉得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倒显得自己矫情，于是挺直身子，换了话题：“你们发过来的协议我们已经研究过，最近可以安排时间坐下来谈谈。”
　　“好。”闫啸海只简单地说了一个字，却笑得十分狡黠。
　　雅致被他笑得心里有点发毛，面上却不动声色。夏墨然曾经提醒她闫啸海入股华拓的目的恐怕并不单纯，看来真要提高警惕。
　　付思韵已经带着师雯雯走过来。雯雯看见雅致很高兴，远远地就打招呼：“雅致姐！”
　　雅致也站起来，向迎面走过来的二人微笑示意。
　　闫啸海看了看手表，起身拎起外套：“我还有事，该走了。”
　　付思韵忙道：“我送你。”又转头对雅致和雯雯说：“你们慢慢聊，我叫人沏一壶新茶给你们。”
　　闫啸海转身之际扫了一眼他刚刚给雅致倒的那杯茶，见雅致并没有喝过，眼中便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付思韵送闫啸海到画廊门口，见闫啸海把外套搭在手上，轻声说道：“天气凉了，穿上吧。”
　　闫啸海顺从地把外套穿上，戏谑地笑道：“怎么？心疼我了？”
　　“没正经。”付思韵笑着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道：“你跟方雅致很熟吗？”
　　“有些生意上的来往。”闫啸海没有正面回答付思韵的问题。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雯雯，雯雯是个单纯的孩子，我不希望她卷入方家的事务里。”付思韵有点忧虑地说。
　　闫啸海已经走到自己车前，他停下来想了想，觉得付思韵的担忧不无道理。在他看来，方绍康现在虽然在狱中，但是方家姐弟的斗争是早晚都会发生的事。方雅致会不会已经开始未雨绸缪，先走一步了呢？趁现在方绍康不在，先控制师雯雯这颗棋子。然而，他直觉上又觉得方雅致虽然有心机，却不是个能赶尽杀绝的人，不至于如此牵连无辜。
　　“应该不会有事，方雅致是个明白人。”他安慰付思韵。
　　“那就好。”付思韵放下心来，她一向信服闫啸海。
　　雅致若有所思地看着闫啸海和付思韵离开的方向，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雯雯坐在雅致对面，重新为她续了茶。
　　雅致向雯雯道谢，随即问道：“雯雯，闫啸海经常到你们画廊来吗？”
　　“嗯，闫总是画廊的股东，每个星期都会来一两次。”雯雯答道。
　　“他也参与画廊的经营管理吗？”雅致继续问道。
　　“不参与，他每次过来只是跟师母聊天。他跟师母是多年的好朋友。”
　　“多年的好朋友？”雅致语带疑惑。
　　雯雯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凑近雅致，一脸神秘地说道：“雅致姐，告诉你一个秘密。闫总一直都在追求师母。”
　　雅致原本已经猜到闫啸海与付思韵的关系不简单，此时见雯雯把这件事当成一个秘密来说的样子十分可爱，便也配合地做了一个吃惊地表情：“哦？你师母不是已经结婚了吗？”
　　八卦是女人的天性，这绝对是真理，无论是涉世未深，还是精明强干。雅致的问题引发了雯雯进一步八卦的热情。
　　“对啊，要不然怎么会是我师母呢。据说十年前是我们黄老师和闫总一起追求师母，后来师母嫁给了黄老师，闫总却一直不甘心，发誓说这辈子一定要娶到师母。”
　　“哦，原来是这样。”雅致眼中漾出微微的笑意，闫啸海啊闫啸海，看来你也不是无所不能啊！
　　“雅致姐，你跟闫总很熟吗？”雯雯问道。
　　“有些生意上的来往。”雅致答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开始想着怎么跟雯雯解释绍康的事。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雯雯已经问出来：“雅致姐，你是不是有绍康的消息要告诉我？”
　　雅致点点头，略想了想说道：“雯雯，我前两天去见过一次绍康。”
　　“真的？绍康他好吗？”雯雯睁大了眼睛，急切地问。
　　“绍康他没事，”雅致向雯雯解释：“我原本想找崔律师帮忙，安排你去见见绍康，不过，后来事情有一些变化，绍康的案子可能会有所转机。”
　　“有所转机？是说绍康会没事吗？”雯雯的眼中绽出光彩。
　　雅致看着雯雯，知道无法向她解释太复杂的事，于是想了想说道：“目前还不能确定。你不要太过担心，如果过一阵子还没有结果的话我会再想办法，只是眼下的形势安排你去见绍康可能不太方便。我希望你能理解。”
　　雯雯无奈地点点头，眼中的光彩慢慢退去，又重新泛出忧愁的雾气。雅致看了十分不忍，可又清楚地知道不能对雯雯说出真相。小女孩天真烂漫，心里装不下事，什么心思都在脸上，一旦无意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雅致拍拍雯雯的手，想给她一点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