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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步步为营(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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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策马至安阳村,远远的便见火把点点簇簇。待行至近处,才发现整个安阳村被包围的似铁桶,村民们依然被五花大绑的扔在祭坛上,嘴里塞着布,呜呜咽咽的呻咛着。
镇守的军官一见祁羲便点头哈腰地道:“少将军怎亲至此处?此处晦气,少将军如此尊贵千万别沾染了。”
祁羲不耐烦的打断那军官阿谀奉承,道:“我奉将军之命追查尸蹩之源,这位是竹石先生,以后会统理安阳村疫病之事,你须全力辅助。只是,安阳村不可有任何人外出。你可懂?”
“下官省得,下官一定全力辅助,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安阳村。”我心中感叹,上午还在耀武扬威,此刻便如此奴颜卑相,人生百态啊。
“请大人照此方准备药材,有劳大人了”我向那军官行礼道。“客气,客气,我立马准备。”
我行至祭坛上,朗声道:“各位乡亲,我乃医士竹石,我已查明安阳村疫病之因,现统理安阳村事务,势必与大家同进退。然,安阳村疫病之害甚重,为免其他乡亲染病,安阳村将被隔离。请大家安心的呆在安阳村,通力合作。如果有人擅自离村,整个安阳村将被连坐处死。所以大家一定要团结,冷静,不要恐慌。”
只见,众人虽不似刚才那般恐惧绝望,却尤自犹豫不定。我深知要众人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儿郎必定疑虑重重,必须借助村中有威望的人号召大家团结起来。
于是,我上前给安阳村村长忠叟松绑,扶起他,一礼,道:“叟,安阳村生死存亡之际,叟可愿相信竹石,组织众人一同对抗疫病?”
忠叟还我一礼,面向众人道:“乡亲们,竹石先生不辞辛苦为我们奔波,同生死,实乃大义,亦是对我安阳村大恩。值此存亡之际,如果乡亲们信任老叟,请大家通力合作,辅助先生,共度难关。”
有了忠叟的信任,众人纷纷点头。我连忙吩咐军士给众人松绑,同时对忠叟道:“叟,实不相瞒安阳村甚危。”忠叟皱巴巴的脸上,一双眼睛却是精神奕奕,道:“先生无需顾忌,但有所吩咐,我们自当齐心协力。”
“如此,竹石谢过叟信赖。”我再向忠叟一礼,道:“请叟挑选出村中手脚麻利的妇人,用于救助病患。其他妇孺负责全村的饮食。青年男子,选健壮者十人听我调配。其他男子,一队组成巡逻队,每两个时辰,清点一次人数,一队负责清扫卫生。有劳忠叟。”
忠叟颔首,快速走向众人,有序的组织起来。我站在祭台上,看着远方影影幢幢的山林,似有猛兽鬼怪扑面而来。再环顾,只见祈羲一行策马回城而去,在黑夜里只见一条长长黑影。
“先生,我已安排妥当,这些妇人干活最是麻利,这十人是村中最健壮的男子了。”我向忠叟还礼:“有劳忠叟了。”
“你们先去将染疾较轻者抬至村中干净的屋子,这是我给你们配的药囊,随身携带可保不染疾病。”分发完药囊,再转头对那些妇女道:“你们随我来学习如何熬药。”
待众人稍进饭食,安顿好病患喝下汤药,天边已泛起鱼肚白,我见众人都已疲惫不已,便吩咐众人暂时休息。
我虽累极,此刻却异常的清醒,便索性随便转转。
清晨的安阳村,远山青翠,流水潺潺,屋舍俨然,良田美池,阡陌交通。如果不是这不同寻常的安静和浓重的药味,该是怎样喜乐安康。
“听说昨晚大军就已开拔了。”两个巡逻的士兵几不可闻低低交谈着。
原来如此,所以昨晚祁羲才匆匆回城而去吧。
我见天已渐明,便回去准备开始行针。
大家休息了一会,心中又有了希望,吃过早饭便都精神奕奕的开始干活。
有了昨晚的教导,熬药、配制药囊之事便交予众妇人,我则领着两个妇人开始为患者行针去除尸蹩。因为这二十几人皆是症状较轻者,因此较之之前公子琰便容易许多。饶是如此,一行下来,我也汗流浃背,浑身瘫软,只得坐下稍歇片刻。
“报应,报应...求求你别害我,求求你,我们错了,我们不该干那阴损缺德盗人坟墓。啊,报应。”只听一个染病青年男子断断续续的梦呓道。
我心中一惊,追问:“盗墓?盗的何人墓?”
那青年病的昏昏沉沉,听到我的问话,尤似梦非梦,故毫无隐瞒的低低梦呓:“谁的墓?谁的墓呢?啊!你别来找我,你找臭方士,是臭方士说我们近来有财运,说...说官长女儿暴毙有许多陪葬品。”
我顿觉心寒如水。前日夜里偷偷摸摸焚烧染疾村民,并不仅仅是为了控制疫病,还为了报仇,亦或是为了掩盖。
我慢慢的转身,只见祁羲正站在门口,迎着刺目的阳光,神色不辩。
祁羲慢慢的走近,将我从地上扶起道:“一日不见,痴傻了么?地上如此凉,且休息下吧。接下来我会处理。”言罢,转身离去,长长的身影上墨黑的铠甲迎着日光折射着光芒。
我默默的闭上眼睛,数日来的事情纷至沓来,谜团呼之欲出。
不多时,拒戎的官长庞大人便在祁羲审问下,飒飒发抖、面如死灰的和盘托出。
十日前,庞小姐出门进香,偶遇一方士,方士称与庞小姐有缘,遂赠送了一把绝品的古琴。不日,庞小姐暴毙而亡,时逢大军入城,为了不触晦气见怒于将军,庞大人秘密的将庞小姐埋葬了。至于,公子琰染病,则也是因为庞大人进献的古琴。
据村民说,挖出庞小姐的坟墓时,只剩骸骨,洒上三月青蒿粉后,密密麻麻的绿色小虫,好不吓人。
我听后心中一片萧然,叹庞小姐芳魂早逝。
祁羲来见我之时,天近黄昏,十四五岁的儿郎此刻也不免神情疲惫。我想宽慰他,奈何我本不善安慰人,就随口问:“公子琰如何了?”
“已无大碍,昨夜便已清醒。今日...”突然,祁羲顿住,朝外跑去。我一惊,急急的追去。待我终于气喘吁吁的追上,便听到祁羲怒喝:“说,是何人与你说公子喜爱古琴的。不然我一剑杀死你。”
那庞大人吓的口舌打颤,结结巴巴道:“下官,下官与李参军喝酒时,参军告之下官,那位贵人甚爱古琴。”
祁羲听完,大惊,对我道:“大军危矣。”我深知此情甚危,遂和祁羲一行匆匆策马回城。
刚至城中,便见远处烽烟四起,突然一浑身是血的士兵奔至前来道:“禀少将军,北燕军突至,潜伏寒涯关。李参军失踪,我军不敌,先锋尽亡。将军的右翼军被冲散,溃逃,将军下落不明。”
我心中惊异交加,战局这般惨烈么?将军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