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之间》wildgirl

3、文亦牙的主妇生活

　　七点醒来的时候，昨夜的凉风早已经消失了，七月的阳光已经毒辣得不行，从厚窗帘的缝隙中刺在文亦牙的眼睛上。她懒懒地转过脸，抓起手机，死死按住开机键，却怎么也不见手机有反应。文亦牙皱着眉头，研究了半天，才发现自己按错了键，诺基亚的开机键不是都在头顶上的么。文亦牙把自己逗得直乐，觉得自己真是笨到家了，用了大半年的手机都没搞清楚怎么开机。折腾了很久，终于还是开机了。一条短消息跳出来：牙牙，下午三点来车站接我。发件人是小猫。
　　小猫是文亦牙的小学同学，也是文亦牙从小到大唯一的好朋友。文亦牙似乎缺少社交这根神经，小学六年也就只有小猫这么个朋友。小学毕业后，小猫就出国了，还信誓旦旦地跟文亦牙保证，一定会打工挣钱把文亦牙结果去跟她一起住。那时候的文亦牙似乎就已经没有了小孩子的天真，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想这事根本就不可能。
　　文亦牙随便地玩弄着手机，却鬼使神差得打开了草稿箱，看见昨天晚上留下的字。噢，原来他叫梁朝伟。很熟悉的名字啊！文亦牙心里偷偷地开心，也许前世我们曾经有过交集吧，是不是上天安排的呢？懒洋洋地赖在床上，文亦牙眯着眼睛，等到快九点了才极不情愿地从床上起来，冲了凉，换了衣服，去市场买菜了。
　　暑假的时候，文亦牙总是穿着白白的大T恤，把牛仔裤卷到膝盖上，穿双拖鞋，走在充满肉的臭味，鱼的腥味和菜根上浓浓的泥土味的菜市场里。白白细细的脚稞上常常被溅上黑黑的泥水，T恤上也沾着泥土或不明液体的斑痕。放假几个星期来被晒得已经是麦色的皮肤上冒着细小的汗滴，然后顺着耳后流下来。文亦牙一点也不像同龄的女孩子那样觉得难堪，反而在和菜贩子讨价还价的时候觉得有点小小的幸福，没有来由的幸福。不过等她拎着两包菜，摊倒在家里的沙发上的时候却又有点为自己悲哀了，为什么连恋爱还没有谈就已经有这么严重的家庭主妇的心态了呢？
　　文亦牙正发着呆，于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抱着个浴巾出现在她的面前。刚洗过的头发还没来得及擦干，顺着前面已经及眉的刘海一滴一滴的砸在他的鼻梁上。他眼睛的颜色很浅，文亦牙清楚地注意到他瞳孔在渐渐缩小，聚焦在自己的身上。水继续顺着鼻尖流到他尖得有点上翘得下巴上，再顺势滑到他□□的上身。竟然已经有些明显的肌肉了，文亦牙暗暗惊讶。
　　“喂，看呆了，大牙？”于皓眯着眼睛，居高临下地望着文亦牙，一副狠样，言下之意似乎是“帅哥是这么让你看地么？”
　　文亦牙一脸谄媚地笑：“姐都这么久没看你了，还不给让我看看呀。”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文亦牙就不怎么仔细注意于皓了，其实也许是不敢看了吧。
　　“你看你，穿成这样，整个一家庭主妇啊，待会出去别就穿这一身给我丢人啊。”于皓一副嫌弃得要死的样子，心里却奇怪文亦牙怎么穿破破的白T恤也这么好看。
　　“你认真叫我句姐姐我就换，不叫我就连头也不梳地跟在你后面叫你弟弟。”文亦牙坏坏地对着于皓笑。
　　可于皓笑得更坏，“那好吧，随你啊，本来今天打算介绍我们学校校草给你认识的呢。”然后扭着腰，晃着肩，托着浴巾，大笑：
　　“我今天穿那条军绿的百褶裙和白色的没袖子小衫，那双银色的小高跟鞋也是我的啊，别跟我抢。”然后就继续大笑着回房间换衣了。
　　文亦牙在沙发上哭笑不得。于皓真应该去做个服装设计师或者造型师什么的，他总能把文亦牙那些平平凡凡的衣服配得这么出彩。只是他为什么从来不好好得跟我说呢。没时间多想，文亦牙要去做菜了。
　　文亦牙做什么事都很慢，做菜更慢。叮叮当当地一直忙到将近一点，才弄好了四菜一汤，摆好碗筷。于皓神奇地就从房间慢慢地走出来，满意地看着桌上的菜坐下来开吃。
　　“等等再吃，”文亦牙抓住弟弟的手腕子，“爸爸妈妈还没回来呢。”
　　“他们不回来了，你出去时候打了电话了。”于皓就这么拽着姐姐的手，又夹了块蒸茄子。
　　“那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呀。”文亦牙急急的皱眉的样子让于皓很想笑。
　　“告诉你你肯定又用青菜鸡蛋面打发我！”
　　文亦牙语塞。她最喜欢吃青菜鸡蛋面了，漂亮又有营养。“我以为你也喜欢吃呀。你不喜欢我就跟我说呀……”真是委屈。
　　于皓已经埋头在四个盘子当中，只在间隙中挤出几个字：“真好吃。”
　　还没十分钟，于皓已经坐在电视边拿着遥控器换台玩了。他偷偷瞄着还在桌边的文亦牙，暗自琢磨自己刚刚编的大谎话。那个“校草”其实是下午踢球另一队的队长，一身横肉，满脸痘痘，想着文亦牙下午一脸无奈地看着校草，无奈地给自己队加油地样子，于皓就笑了。电视上是某部韩剧的女主角在弥留之际跟自己的男朋友做最后的倾诉。文亦牙抬头看看，觉得这个弟弟越来越无厘头了。问：
　　“这哪点让你这么开心了啊？”
　　“我在想大牙你这名字也太好笑了，文一丫，文家的第一个丫头。”于皓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创意了。
　　文亦牙不理他，自己的名字已经被他嘲笑过不知道多少次了，竟然还能变着花样地笑，真恨当初孤儿院的妈妈坚持要用她亲身父母在一张废报纸上歪歪斜斜地写下的名字。
　　洗碗的时候，文亦牙突然想起来下午要去车站接小猫，从厨房探出头来跟于皓说：
　　“下午我不去了，得去车站接小猫，他回来了。”
　　“那你不去看我们校草了？”于皓失望。
　　“天气这么热，再茁壮的校草也得蔫了，我就不去看蔫蔫的校草了。”文亦牙心情好好地跟弟弟开玩笑。小猫当然比校草重要。于皓也应该清楚的。
　　“那怎么行呢，我都跟人家说好了，要介绍我家大牙的。”于皓明白这理由很牵强。
　　“下次啦下次啦。”文亦牙不想跟弟弟争。
　　“那你出去也得穿我说的那身衣服。给我看过了才可以走。”
　　文亦牙觉得好笑，他该不会用个校草就为了骗她穿那身衣服吧？其实只要是于皓想要的，她都会去做啊。
　　“行，你给配的我感谢还来不及呢，一定穿。”现在文亦牙对弟弟的宠爱，似乎已经不再是因为小时候的那种不安全感，而更多的是因为她真的是很喜欢这个弟弟了。
　　换好了衣服，文亦牙就早早地出去了。她一向不喜欢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