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星魂忆》皋涂

5、此情可待成追忆

　　缓步走到榻前，见子夜还在沉睡，额间的北斗印记淡不可寻。我掐掐手指，她应给没有多少日子了。

　　带着遗恨而生，心愿达成后身体便日渐虚弱，直到消亡，这就是一只魅影的一生。只是，恨归恨，她终究还是舍不得让楚畅难过，宁愿自己再死一次，也不要他再带着对自己的记忆痛苦终生。

　　我叹了口气，拈来几副药材，用灵力对其进行炼制。虽然身为妖君兼毒王，但要我见死不救，我还真是做不到！

　　随着药丸的缓缓滑入，子夜渐渐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醒了就去接着磨药吧！”我躺在藤椅上，懒洋洋地说。

　　“磨药？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屑的说：“你采药时摔了一跤还真是摔傻了啊！连你师父都不认得了？别想偷懒，快去磨药！”

　　她轻轻拿起药杵，却似乎不太会用，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我，叫什么啊......”

　　我瞑目假寐了一会儿，才缓缓道：“紫叶，紫苏之紫，草叶之叶。”

　　“紫......叶,噢，好像是叫这个名字。”她点点头，便去继续研究那个药杵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事未完成，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暗暗凝聚灵力，将腰间的玉片握在了手中，半晌才松开。

　　“对了，这个给你！”我将玉片递给她。

　　她接过去，眼神迷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师父，这是什么？”

　　“这是你上山采药时捡到的，你摔晕后为师就替你暂存着，现在你醒了，自然要还给你。”我心中默念，子夜，答应你的事只有这一件骗了你，希望你不要恨我。北斗不能没有星魂，所以你必须活下去。

　　“谢谢师父。”紫叶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枚玉片，不住在掌中摩挲，眼神中盛满了爱意。她仔细打量着手中之物，好像在看这世上最珍贵的东西。

　　“翻过来看看吧！”我有些心虚的别过了脸。

　　“嗯，”她听话的翻过玉片，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玉片背后的诗句，似乎沉默了很久，才喃喃念道：“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我回头盯着她，不知，她是否还对前尘往事有所留恋？

　　并不是我对自己的药没有把握，而是子夜实在用情太深，让我难免担忧。

　　不过，她似乎并没有沉默太久，就对我说:“师父，紫叶不懂这诗的意思......”

　　“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重要，无论痛苦的还是快乐的，都当成一场梦就好。我们不能永远活在梦中，要好好面对未来。有时候，活下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甚至比死去更要难的多，所以，你必须看清现实，无论前面有什么困难，都要坚定不移的走下去。明白了吗？”我的表情严肃，这番话确实不是我在开玩笑，我对面前的紫叶说着这些话，其实倒更像是在对死去的子夜说。

　　“师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有什么痛苦和快乐，”她的话语间有掩饰不住的失落，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不过，紫叶觉得，能替师父采药、捣药，就很快乐！”

　　我凝视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怨恨，没有不舍，盛满了无邪，如水晶般透明。我一直不知道自己做的是错是对，但现在，看到紫叶的眼睛，我瞬间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我为她选择了最好的结局。

　　“不记得没关系，只要对生活还抱有希望，快乐就会延续！”

　　“嗯。”紫叶郑重地朝我点了下头。

　　（—————————— 全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