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星魂忆》皋涂

3、负卿千行红颜泪

　　雅国的王叫楚青，待子夜很好，但她却视而不见，每日都是面寒如霜。饶是如此，楚青也从未恼过。

　　楚畅并不是什么安国大将军，而是楚青的亲弟弟，雅国的六王爷。这是子夜嫁过来之后才知道的。

　　安国兵强马壮，连年征战，弱小的雅国根本不是它的对手，能与安国相持这么久，已是不易。楚青温柔多情，并无治国之能，雅国能撑到今天，多半是靠楚畅一人在苦苦支撑。

　　所以，子夜在宫中，并不常见到楚畅。就算偶尔见到，她也只当陌路，无视楚畅眼中的痛楚。只有楚青，每日伴她左右。无论她多么冷淡，楚青也不会厌烦。日复一日，她已能平静待他，不再冷面相向。

　　我擦了擦汗，心中苦笑一声：“子夜啊子夜，你贵为北斗之魂，何苦将自己卷入这场人间情事，还赔上了性命！”

　　我不愿再看他们这般纠葛下去，暗自催动灵力，加快了拨动银线的速度。子夜的记忆迅速流失，在我眼前掠过，大都是些与楚青相处的片段。我急于知道她到底是怎么丢了性命，终于......

　　城破的那日，楚青，楚畅，还有子夜，都站在城头。

　　楚青温柔的望着子夜，轻轻道：“这里风大，你去内宫歇着，孤王会派人带你离开这里，为你找个安宁的地方住下。”

　　子夜轻轻摇头，不语。

　　楚畅激动地跪下，大声道：“臣弟跪求王妃离开此处！”

　　子夜向下看了一眼，却反身走到楚青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楚青浑身一颤，他不敢相信，自己努力了这么久，都从未得到过她的心。但一直他相信，只要自己真心，就一定能捂化她心中的冰霜。现在，这一天真的来了，可却是要生离死别或共赴黄泉的一天，“你......”他颤抖的说不出话来。

　　楚畅依旧跪在地上，似乎显得很多余。

　　楚青的脸上带着微笑，他握紧了子夜的手，口中缓缓吟诵：“人生愁恨何能免，销魂独我情何限......”

　　当那一箭破空而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明白，一切，该结束了。

　　楚青中箭的身体从城头落下，身后翻起一片水蓝色的轻衫。城头的楚畅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声：“不！”却只来得及抓住一缕蓝衫。

　　子夜抱住楚青，用嘴将自己所有的灵力渡入他口中，喃喃道：“这样，就还清了吧......”

　　后来的画面血腥而美丽，子夜蓝色的裙摆在地上铺开，斑斑血迹在裙上漾出妖冶的花。她闭着眼，额间的北斗印记几乎淡不可寻，掩饰不住的冷艳高贵，旁边躺着浑身是血的楚青。

　　我明白，子夜一心求死，在最后关头，她用自己一身的修为换得楚青一命，瞒过了敌军双眼。

　　后来的结果，我已知晓，楚畅被部下强行带走，远逃他乡，楚青也在敌军退去后苏醒，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醒来后，身边已无子夜。而子夜的最后一丝灵气，则被子极送到花旷处，助她成为了一只魅影。

　　我收回银线，暗自聚起了灵力，将右掌罩在她头顶，准备替她抹去最后的记忆，却忽然发现她的脸颊上有泪水划过。我蓦地收手，难道，漏掉了什么？

　　我的左掌再次覆上她额头，只看到几个琐碎的场面，之后便是一片混沌。

　　看来，就是这些了！我翻过她给的玉片，见到背面刻着两行字：“高楼谁与上？长记秋晴望。”这是城破那日，楚畅跪地时，悄悄塞进她绣鞋中的。若非刚才那些零散的画面，我也会忽略此事。

　　吸取了子夜所有的记忆，我该按约定去帮她做事了。便从药罐子里拈出几味药草，嗅了嗅，满意的点点头。将这里布下结界，便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