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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庭前花色倍伤情 ...

  •   似乎每一段走到无路可走的感情,都有一个美好到梦幻的开始,这像是上天定下的规则,不允许人力来扭转,如虞姬于霸王,如妲己于纣王……
      三年前的苏丹和夏卿卿才十七岁,正是满心柔情的小女儿,没有国家,没有大义,没有责任,只有彼此,她们在两相依偎间,亲密无间。
      苏丹是当朝苏泽,苏丞相的独女,而夏卿卿出身武将世家夏家,自小被充作男儿教养,两人一文一武,也算名动京华。
      凌皇听闻她俩之后,特地宣了两人一见,对苏丹的容貌惊为天人,赞其为国色,这便起了意,在朝堂上明示暗示了苏丞相一番,弄得满城风雨。
      对于这件事,夏卿卿非常愤怒,苏丹是她的人,这是她从六岁第一眼看到苏丹时就定好了的,她倒也大胆,筹划了一番后,竟然拉着苏丹逃婚了。
      外面找翻了天,可谁也没想到,苏丹和夏卿卿光明正大的住在秦淮河畔的花街柳巷中。
      秦淮河畔处处透着一股醉生梦死的糜烂,才与父兄大吵了一架的小侯爷顾昭钰随意进了一家青楼,只叫了个弹曲的,便坐到了三楼雅间的窗沿上,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秦淮歌妓柔情满怀,一手琴技不凡,那琴声温柔缠绵,让人如坠梦幻,不愿醒来。
      顾昭钰在兵营长大,听不惯这小调,刚想叫这歌姬弹个壮丽的曲子,忽然听到从楼下传来了一缕筝声,激昂大气,在那仿佛带着铮铮铁骨。
      似有浓浓的血色从曲意流出来,让人即使在这秦淮河畔的青楼中,也能激发出置身于战场白骨的悲壮。
      没想到在这寻欢作乐的秦淮也能遇到这样的人,顾昭钰侧身低头去寻找那弹筝之人,这才发现,原来这下面一座民居,打理的十分干净,院子里栽了一棵海棠花树,枝繁叶茂,正开着花,在海棠花树前,有一名红衣女子正在舞剑,动作干净利落,有无限风华蕴含在其中。
      鲜衣乌发,倾城颜色,真如出岫之云。
      舞剑的女子收了剑,转过身,朝海棠树下看不到的阴影地方微微一笑,奔了过去。
      顾昭钰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的击了一下,一阵悸动。
      “丹儿,可好看?”夏卿卿一咕噜坐到地上,扎入苏丹的怀里,伸手抱住了她的腰肢。
      “好看,好看。”苏丹接过夏卿卿手中的宝剑,伸手拿了帕子细细印去卿卿额头的汗珠,笑的温柔可亲,“坐下来听我为你奏一曲吧!”
      夏卿卿鼓着腮帮子连声点头,眼中依恋之情明晃晃的,掩饰都掩饰不了。
      苏丹调了一下弦然后猛地弹指,金戈铁马之声倏然响起,一曲《十面埋伏》铮铮跃出指尖。
      顾昭钰定了定被红影震撼的心神,重新闭眼听筝声,他只觉得这筝声仿佛是专门为他弹的一,再也忍耐不住,他纵身一越,人已轻飘飘的从窗户而下,落地后轻轻一转,正站在弹筝之人的面前。
      苏丹微微一惊,对顾昭钰问道,“你是谁?”
      顾昭钰躬身道:“在下顾昭钰,敢问姑娘芳名?”
      苏丹皱了皱眉,道:“私闯民宅,公子可真是给侯爷长脸。圣上忌讳侯爷也不是一两天,公子不忧心国事家事,跑到青楼来乐子,实在非男儿所为。”
      顾昭钰被噎住了,正要再搭话,夏卿卿抬起头很不客气的怒斥:“没看出丹儿不想同你说话吗!还不识趣的快走!”
      苏丹接过话头:“公子如果有意交谈,不如明日递贴再来。”
      顾昭钰想到自己擅闯女子闺处也是无礼,道:“那么,在下告辞,明日再来叨饶!”
      眼见顾昭钰施展轻功跑的没影了,夏卿卿这才松了一口气,紧紧抱着苏丹:“丹儿,我听到脚步声了,苏伯父已经到大厅了。我不想你嫁给老皇帝!伯父是国之根基肯定不会被牵连的,丹儿,你为什么不能放手这一切,跟我走?”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能去哪啊?”苏丹摇摇头,似是想起身,看了眼夏卿卿,还是没动,她知道父亲在大厅等久了自然会来找,至于皇妃,世间万事在结局没有真正到来前,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美人如画,花满堂。
      苏泽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夏卿卿看见苏泽进来连忙起身,伸手拉起苏丹。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们能去哪。”苏泽摇摇头。
      苏丹笑的温雅,“北有五胡,南有蛮夷,哪里来的天下皆王土,父亲身为右相,不是最清楚了吗。”
      苏泽脸上的怜悯猛地凝固了,他凝视着自己的女儿。
      苏丹转头对夏卿卿交代:“卿卿,你去归雪楼买四鲜果,四干果,四咸酸,四蜜饯回来。”
      知道苏丹有私密话要和苏泽说,夏卿卿幽怨的瞄了一眼苏丹,有些堵心,她心里,苏丹的事,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
      苏丹一看夏卿卿就知道她又在闹别扭了,拉着她的手委以重任的轻轻一笑,夏卿卿虽然不情不愿,但还是听话的快步离开。
      苏泽见夏卿卿没了踪迹,才转头看向苏丹,长叹一声:“不怕我杀了你。”
      苏丹无声地盯着他,眼中全无惧色。
      苏泽脸色严俊:“今皇室外忧内缓,朝不保夕,丹儿,父亲我君临天下之机已然成熟!你现在去宫里打探消息,到时,你便是公主!”
      “呵……”像听到十分好笑的事,苏丹一下子就笑了起来。她笑得肆意张狂,将苏泽的脸色笑成一片惨白才停止了笑声。
      “君临天下?公主?”苏丹脸色渐渐冷了下来,“苏丞相,你教大的人会如此天真么?你也太侮辱我的了!我不过是一个孤女,哪里有这个福气当公主。”
      苏泽心里波涛暗涌却兀自坚持:“孽障!我还在你面前。”
      “苏丹的父亲可不姓慕容。”
      像是被揭穿了什么大秘密,苏泽的脸色变化不定,阴森森的看着苏丹,两眼像是刀子。
      苏丹笑得温润如玉:“我苏丹虽然对凌国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它越早亡国越好,可却也不愿意看到蛮夷入我国,欺压我们汉人。”
      苏泽深吸一口气,“瞒了这么多年,自以为万无一失,没想到却是被自己的女儿轻易识破了。”
      “轻易识破的话,我不会让你把军防密报送出城的。”苏丹望着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不管怎么说,不是他的话,自己不会衣食不愁,不会断文识字,亦不会认识卿卿。
      苏丹语气复杂,“其实,你决定送我入宫那天我就说了,我只求你放过我和夏卿卿,你为什么不肯!”
      “你觉的我会妥协?”苏泽目光邃冷。
      苏丹凤眼微微一眯,笑得淡然,犹如坐在钓鱼台上:“五胡慕容孤元帅写给你的密信还有军防的另一半图纸在卿卿的贴身丫鬟环儿那里。只要我出了事,那信就会到夏大人手上。 ”她微微顿了一顿,字字如箭,“爹,你扪心自问,十九年的相伴,你没有妻子,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难道不是你的亲女儿?”
      苏泽盯住苏丹,一丝微微的表情也不放过,终究什么都没能看出来,半晌,他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你要做什么?”
      “我要脱身。”苏丹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头上的梨花簪。
      苏泽深深看苏丹一眼,苏丹嫣然一笑,落花点点落在她身上,“你杀了我,卿卿会杀了你,我们两个就都脱身了。”
      “你就这么肯定,夏卿卿会为了你不顾家人,跟朝廷作对?”苏泽看着苏丹,沉吟不语,半晌才道。
      “不会,但她会为了凌国杀了你。”苏丹摇摇头,这是一步险棋,自己假死后躲在京城等卿卿,而卿卿知道自己死了,一定会想自己报仇,然后她看到自己留给她的信,一定坚信父亲妄图谋朝篡位,以她那天下为己任的性子,与公与私都会暗杀父亲,然后父亲可以顺利的回到慕容孤身边,而夏家秋后处斩,可是到秋后的时候,凌国四面楚歌,左相一定会被皇上请回来的,这时候,要带卿卿走就是很简单的事情了。
      苏泽面容一肃,“当真只是为了一个人?”
      “还不够吗?鼎湖当日弃人间,破敌收京下玉关,恸哭六军俱缟素,冲冠一怒为红颜。”苏丹侧头看了眼苏泽,语气里是理所当然,是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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