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梦落繁花尽》怪物二呆

32、（三十一）

　　林湛佑伸手握住她的手，赵梓彗也自然地将他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我带你见见我妈……”
　　“我喝醉了，你不要吓唬我。”
　　“……的照片。”
　　“哦，看照片呀，走吧。”
　　他二人翻身起来，林湛佑仍然拉着她的手带她来到一楼那个紧闭的房间。房间久无人住，一股陈旧的味道，但能看出来经常有人来打扫。屋内有一张旧式的木床，一个带抽屉的柜子，柜子上放着几个玻璃相框；屋子中央放着一个饭桌和几个椅子；西北角有一台老式的缝纫机和一个大大的缝纫台。这个屋子应该是他小时候生活的家。
　　林湛佑拿起相框坐到床沿，指着相框里的女子对她说道：“这就是我妈。”
　　赵梓彗头晕得很，拿着相框努力定睛仔细看。照片经年泛黄，但人像还是非常清晰。
　　“你妈妈好漂亮啊。”
　　“她是越南人。”
　　“我知道，曾婆婆告诉我了。怪不得你长得这么帅，混血的孩子都好看。”她指着另一张照片问：“这是你小时候？”
　　“嗯，这是我跟我妈唯一的一张合影，那时候我三岁。”
　　“你小时候的样子好可爱。”她仔细瞅瞅照片，又说道：“可是你和你妈妈的眼神，似乎，都很惊恐。”
　　他拿过相框，也仔细看了看。“你见过我老爹，有那样的爸爸，我们每天都活在心神不安之中，当然惊恐。”
　　她伸手捞过他的头，拍了拍。“现在不用害怕了，你看你长的人高马大的，再说了，还有我可以保护你呀。”她真的喝醉了。
　　林湛佑被她无心的话弄得眼眶泛红。他一把搂过她，对着相框说：“娘，这是赵梓彗，一个特别好的姑娘，救过我和葱头的命。”
　　赵梓彗对着相框打了声招呼，然后就抚着头说：“完了，我可能真喝醉了，我头好晕啊。”
　　“你躺床上休息一会儿吧。放心，很干净的，曾婆婆经常打扫。”
　　赵梓彗也管不了干不干净的事儿，倒头就睡下了。林湛佑在房间里徘徊了好一阵子，又在他母亲的缝纫机前坐了许久，最后来到床前，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合衣在她身边躺下。
　　第二天一早，赵梓彗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她坐起身，环顾四周，昨夜的情形渐渐在脑海中清晰。她起身整理好床铺，轻轻将房门关上。到二楼碰到曾婆婆，她说林湛佑一早就去山上了。赵梓彗到三楼泡了澡，酒也醒得差不多了。她将自己的行李整理好，决定今天离开这里回北京去。
　　林湛佑回来，一手拎一个布袋子，一手抓一把野草。
　　赵梓彗问他：“这是啥东西？”
　　他把布袋递给她说：“野果子。你昨天说你小时候没吃过，我刚在山上见到些，就给你摘了点儿。”
　　“那这些草呢？”
　　“醒酒用的。捣碎，用沸水冲了喝，我去给你弄。”
　　他转身到二楼曾婆婆的厨房倒腾一番。赵梓彗呆呆地站在原地，她觉得经历了昨天，他们二人的关系竟好像有了些暧昧的亲密，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林湛佑把洗好的野果子和一碗碧绿的醒酒汤递给她，她端着两个碗，心中竟有说不出的感动。
　　她将醒酒汤喝了一半，递给他。
　　“你也喝点儿吧。”
　　林湛佑笑笑，将碗推给她。“你都喝了吧。昨天的酒我只喝了5罐，其余的7罐都是你喝的。”
　　赵梓彗瞪大眼睛问：“是吗？真的吗？”
　　“我本来准备一醉解千愁的，结果你抢着喝，倒是把你自己的愁给解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下次一定让你喝醉。”
　　赵梓彗将解酒汤喝光，拿起一颗野果扔进嘴里，结果被酸得整个脸都挤到一起了。
　　“什么野果，这么难吃？”
　　“现在是夏天，等到秋天才好吃。”
　　“那你摘回来干嘛？”
　　“给你补点儿童年呗，不好吃，看看也好哇。”
　　她拿起几种不同的野果瞧瞧。“好吧，补补童年。”
　　“我去医院看看我爸，你要一起去吗？”
　　“一起去。”说完拎起背包。“看完你老爹，我就动身回北京了。”
　　林湛佑开口就想挽留，却发现找不到合适的话。他从她手中拎过背包，默默走出去。
　　“你也早点回去，葱头的暑假就要结束，很快就回美国了。”
　　“嗯。”
　　他们来到医院，见林老头正恶狠狠地跟医生吵着要出院。林湛佑咨询了医生，医生说不输液也行，开点口服的药，他现在右边的肢体不太利索，可能至少需要半年才能康复。他们带他领完药将他送到医院门口。
　　他指着林湛佑问道:“你是不是兔子？”
　　林湛佑拉起赵梓彗的手，扭头就走开。林老头在他们身后大声的喊道：“你就是兔子，你跟老子回来。”
　　林湛佑头也不回，拉着赵梓彗跑开了。到另外一条街，他问她：“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你还是先照顾好你爸。”
　　“没必要。我再待两天也就回去了。”
　　“这就好，我走了。”她伸手招来一辆小面包车。
　　“嗯。”他不舍。
　　她坐进车里，想了想，又钻出来。
　　“最后嘱咐你一句。”
　　“什么？”
　　“原谅你的爸爸，用心关爱葱头。不是为了别人，只是因为，这样做你自己的心，就不会那么苦。”
　　林湛佑瘪瘪嘴，不知道说什么。他将她轻轻拢进怀里，抱了抱，算是作别的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