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看旧缘》烟凄

9、槛菊愁烟兰泣露

　　七青挂断电话，便回过头来，恰好遇见季如意他们出来开车。

　　“七青，你和我坐？”宋逸晨问道。
　　“随便。”七青回答道。刚要踏上宋逸晨的红色跑车，手臂上就传来一阵拉扯。
　　“她和我坐。季如意，你穿裙子，不方便。”
　　宋逸晨笑笑，什么都没说。
　　“好的，七青，你过去吧。”
　　季如意表现地十分温婉。
　　七青坐在周君离的车上，熟悉的气味扑入鼻孔。她心里面“扑通扑通”的跳着。
　　“七青，你和宋逸晨……”
　　“至君。你想太多了。”
　　“那我们？”
　　“你爱我吗？”周君离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口，准备在心里很久的那一句“爱”，却因为那一个个沉重的枷锁，久久没有说出口。
　　七青看他没有说话，便苦笑道，“呵呵，至君啊，才认识两天，怎么可能会有爱，对吧？”
　　“我……”
　　“好了，走吧，他们还在前面等着呢。”
　　“嗯……”
　　车窗外，车水马龙，霓虹灯的色彩闪花了眼睛。嬉笑声，怒骂的娇俏，月光之下，众人释放自己，探寻着自己心里的落寞。
　　周君离回头看着身边的廖七青，她安安静静地坐着，头靠在玻璃上，随着车的运动自然的摆动，浑身散发出的落寞让人感到凄凉。他忍了忍，什么都没有说。
　　到了季如意的家，一个胖胖的保姆打开车库让宋逸晨和周君离将车停了进去。七青随着季如意先上楼。
　　这时候七青才仔细打量了季如意的家——宽敞明亮的三层小洋楼，前厅有一个漂亮的小花园，石子铺成的小路直直通向黑色的大铁门。
　　一楼是客厅，精致的皮沙发和极大的电视，漂亮的插花和头顶上那一顶闪亮的水晶吊灯。
　　季如意带着七青上到三楼，季如意的房间可以说就是三楼。粉色的大床上挂着白色的蕾丝纱帐，上面盖着一床漂亮奢华的毯子。
　　地上铺满了毛茸茸的地毯。七青最不喜欢地毯，每次冬天过后，廖妈妈总是拉着七青洗地毯。地毯又厚又重，沾了水之后越发难洗，春天的水也没有见回暖，随时冷得自己手指通红。
　　今天七青看见季如意家三楼铺满了地毯，心头直道：“变态啊！”
　　季如意回头，七青便收起了自己四处张望的样子，摆出一副“这也一般般”的表情。
　　季如意看着她，道，“廖七青，我真的很讨厌你。”
　　七青面不改色，“我也没说我喜欢你。”
　　季如意笑笑，从中间一个房间里面拿出一瓶红酒，再从窗台旁边的柜子里面拿出四个高脚杯。
　　红色的液体缓缓流入，溅起妖娆的颜色。
　　季如意抬起两杯，向七青递过来，“喝吗？”
　　七青笑着接过，“好。”
　　季如意抬起酒杯噙了一口，“廖七青，你和周君离，不会有好结果的。”
　　七青举起酒杯，将里面刺眼的红色倒入喉咙，苦涩。
　　“我从不知道我在你面前可以保持如此高尚的情操。”
　　七青放下酒杯。砸砸自己的嘴唇，“季如意，你有没有发现，还是带纯浓度酒精的酒，才好喝？”
　　季如意正欲说话，宋逸晨和周君离说笑着来了。
　　宋逸晨首先说话，“季如意，没想到房价最贵的开发区你都能搞这么一套小洋房，不错不错。”
　　季如意走到天台，半坐半躺在一张白色的沙滩椅上，“宋大公子，我从不觉得，我比你富有。”
　　宋逸晨笑道，“哈哈，比我好比好好。我可是穷到叮当响了。”
　　季如意呵呵地笑，道，“你这样子都算穷，那有的人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廖七青面上一红，但瞬间又恢复平静，周君离抬起红酒，“这酒不错。”
　　一句话，适时插断了这尴尬的局面。
　　“还好，你尝尝。不喜欢，还有别的。”
　　季如意摊开手说道。
　　“好啊。但是我不喜欢红酒。有龙舌兰或者威士忌？”周君离道。
　　“呵呵，原来你也喜欢。”季如意看看廖七青，笑得不自然。
　　“嗯。”周君离淡淡地回答。
　　季如意看见他们不砌而合的默契，对廖七青的不喜越发浓烈，“君离，你父亲最近还好吗？什么时候等他老人家有时间，一起吃个饭？”
　　“嗯，等季伯父回来，再说。”
　　宋逸晨笑道，“你们俩什么时候都开始见家长了？”
　　季如意道，“哈哈，宋逸晨，你这张嘴真是的！”季如意淡淡的笑着，什么也不说。
　　周君离感觉到廖七青的不自在，便问，“酒呢？”
　　季如意认为自己在提到家长之间的关系之后，周君离对自己的感觉变好了，便忙道，“有的有的，我马上去拿。”说罢，便急急的下楼取酒。
　　宋逸晨坐到七青身边，问道，“七青，怎么了？”
　　七青淡淡笑着，“没事儿啊，想着阿然什么时候来。”
　　宋逸晨笑了笑，“电话电话。”
　　廖七青把电话递给宋逸晨，宋逸晨便打给茶慕然。“七奶奶，我来了我来了。”
　　宋逸晨成心想找茶慕然笑话，“哎，我的乖孙女儿。爷爷在等着呢！”
　　茶慕然大叫道，“好你个臭男人！你谁你谁？我家廖七青呢！”
　　廖七青笑了，接过电话，“阿然……”
　　“啊哟我的七奶奶啊！你怎么跟着男人到处跑啊你！你在哪儿？你不是在季如意家吗？你……”
　　“阿然，你冷静点儿。”
　　“嗯……”
　　“我在季如意家，刚刚是阿晨给你打的电话。”
　　“阿晨？”
　　“宋逸晨。”宋逸晨对着电话叫道，“对对对，宋逸晨，你爷爷你爷爷！”
　　茶慕然在电话那头急了，直叫，“宋逸晨你完了你，你踩到老虎尾巴了你！陌白快点儿开……”
　　“阿然你你你你别动方向盘……”
　　“快点儿！我要过去杀了那小子！”……
　　七青听着实在好笑，便道，“阿然，慢慢来，我看着呢！”
　　茶慕然听罢，“你没吃东西？”
　　“吃了，不饱……”七青小声说道。宋逸晨听罢脸色微变，周君离坐在露天天台自然没有听到。
　　“吃什么？”
　　茶慕然问，“随……”话还没有说完，宋逸晨拿过电话，“好吃的，她爱吃什么都买。我报账。”

　　……

　　挂了电话，廖七青看着宋逸晨没好气，“宋少爷，你家里人没有教你不要偷听别人打电话吗？”
　　宋逸晨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七青，既然没吃饱，为什么，不和我说？”
　　七青转过头，不说话。
　　宋逸晨搬过她的肩膀，“廖七青，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在我面前表露真心？”
　　七青看着他的眼睛，笑了笑，“阿晨，我最害怕的，就是依赖别人。”
　　“但是……”
　　“诶哟，要亲热的话，我给你们找个新房间？”
　　宋逸晨话还没有说完，季如意便拿着酒上了楼。
　　周君离听见季如意的声音，回过头，看见宋逸晨握着七青的肩膀，而七青在一旁淡淡地笑，心头一紧。
　　“七青，你干嘛？”周君离问，“要干些什么了吗？我打扰你了吗？”
　　廖七青听见他那么讽刺的话语，和他在悍马上支支吾吾的言语，气不打一处来，“是啊，周少爷。”
　　周君离原以为她会解释，但是她却承认的那么理直气壮，心头越发苦涩，终究她还是多情的。
　　宋逸晨听出了两人的对话之间的火药味儿，便急急朝季如意道，“季如意，我看看你拿了什么好酒！”
　　季如意将托盘里面的三瓶酒拿了出来，再取出一些粗盐和澄黄的柠檬片。
　　宋逸晨拿起便道，“Wow，Tequila Pulque！”
　　季如意满意宋逸晨的表现，对周君离道，“君离，来。”
　　周君离走过来，拿起一瓶精致古典的酒，“嗯，American Whisky。”
　　廖七青慢慢走过来，拿了一杯宋逸晨刚刚倒出的Tequila Pulque，轻轻摇晃了一会儿，之后将粗盐细细地洒在自己左手虎口上，拿起一片金黄的柠檬，将浑浊的汁水挤在粗盐上，红唇随即附上，吮吸片刻抿着唇，拿起刚刚摇晃过的酒杯，将金色的液体送入口中。
　　季如意看着她流利的动作，丝毫不像第一次喝Tequila的人，但却也不表现，便问道，“七青，怎么样？”

　　七青咽下口中的酒，咂咂唇，道，“我说话可能比较粗俗，你介意吗？”
　　季如意想着她不一定能说出什么，便笑道，“没关系。”
　　七青便道，“我记得以前喝过有一种酒，好像也叫Tequila这个名字，但好像叫Agave。蓝色的，口味比较浓厚，比起这个更复杂一点，具体什么感觉我说不上来，有木头味儿。”
　　季如意本想着她是随便装的，但是却没想到她简单明了的说出了使用一种称为Blue Agave的植物做为原料所制造的Tequila，只有这样子的Tequila，才有资格冠上Tequila之名，更别说是已经发酵过的陈酒，这样子的酒，只有喝过以后，才能感觉到它的纯美。

　　季如意心里想着，面上却不表露，却又听七青说，“你的盐有点儿湿了，可能放的时间长，柠檬要偏青色的那种，黄色的太甜了，没有苦涩感，你不喜欢喝这种酒吗？不然你不会不知道。”七青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准备打击对方的季如意哑口无言。

　　周君离看着这一幕看得有趣，便问，“你喝过？”
　　七青不抬头看他，“嗯。”
　　“那试试这个？”
　　说着，便递过去自己手上拿着的American Whisky。
　　七青皱眉，道，“我不喜欢这个味道。”
　　季如意便道，“是不认识？这种酒很普遍啊……”
　　宋逸晨便立即出来解围，“啊呀，小姑娘家家懂那么多干什么，又不是品酒家。”
　　“宋逸晨，这你就不懂了。廖七青是什么人，进过多少夜店喝过多少酒？这种她都不知道，难道以前都是喝着劣质中国白酒长大的？来，七青，试一试。”
　　廖七青拉住准备再次说话的宋逸晨，接过季如意手里的酒杯，将桌子上的苏打水倒出了一点进入，摇晃了之后，便一饮而尽。
　　季如意问道，“如何？”七青笑了笑，道，再来一杯。

　　季如意便笑着再倒了一点进入酒杯。

　　第二次，七青什么都没有加，直接喝了。

　　过了一会儿，七青睁开闭着的眼睛，咋了咂嘴巴，笑着看着季如意，“我不喜欢有橡树味儿的酒。”
　　季如意看着她时候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但却随即恢复正常。
　　七青接着说。“我喜欢那种色泽棕黄带红，清澈透亮，气味焦香，带有浓烈的烟味的。”
　　宋逸晨笑着摸了摸七青的头，道，“不错嘛，喝过Scotch Whisky。”
　　七青打开他的手，自己拿起桌子上另一瓶金色的酒，笑着道，“啊哈！我喜欢这个，Geneva。”
　　季如意什么也没说，七青看着她吃瘪的样子心里很畅快，径自倒出喝了一口。
　　宋逸晨笑了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
　　七青佯装发怒，“宋逸晨，我发现你很喜欢像摸小狗一样摸我！”
　　“呵呵，你就是！”
　　“你！说！我！是！狗！”七青说罢便放下酒杯，一拳打在宋逸晨的胸口。
　　宋逸晨亦不舍得欺负她，便轻轻地在七青的脑门上弹了一下，七青摸着自己的额头，便在天台上追着宋逸晨，两个人的嬉笑怒骂戳刺着人的心，亦愉悦着人的嘴角。
　　季如意分开打闹着的两个人。笑着对七青说，“七青，昨晚的打赌，你还记得吗？”
　　七青便想起昨夜她和季如意赌酒的样子。
　　七青不悦的皱了皱眉，道，“嗯，怎样？”
　　季如意笑了，看着廖七青，“我昨晚输得不甘心呢，再来一次，好不好？”
　　宋逸晨正准备说不行，却听见身边的周君离道，“不可以。”
　　季如意抬头看着靠在落地玻璃窗旁边的周君离，娇笑道，“为何？”
　　“因为……女孩子不要多喝酒……”周君离心里再一次骂了自己一个狗血淋头，明明想说廖七青不能多喝酒，话到嘴边，却又一次思考了利害关系，话却却变成了护着季如意。
　　七青听着这话，心里微微苦涩，原来，这就是你不愿意答应的原因，原来，是世交旧情，我这样一粒红尘，岂能堪比璀璨钻石？
　　七青淡淡道，“怎么赌？”
　　季如意笑着，说，“调酒，会吗？”
　　七青点头。“我待会儿会把几种酒摆在桌子上，那就我们两个人把眼睛蒙上，根据闻的味道和记忆中的味道来调酒。之后，我会请附近的几个小弟弟妹妹来尝。如何？”
　　宋逸晨忙道，“不要！”七青握住了他的手腕，“好。”
　　之后，两人便开始了比赛。
　　季如意选了金酒、柠檬汁、红石榴酒、君度酒和半只蛋清，用精致的容器摇匀之后倒在了鸡尾酒杯了。
　　而七青则用Vodka、Rum、Tequila、Triplesec、野莓香甜酒、柠檬酒、糖水和可乐，将所有材料放入Shake壶中，摇晃后倒入酒杯中，再加入8分满的可乐。
　　结果却是，七青的Longisland Ice Tea比起季如意的Pink Lady实在太烈，不得年纪小的孩子的心，七青的票数远远低于季如意。
　　宋逸晨暗暗不满，“什么嘛！找人也该找些有品位的！小孩子算什么！”
　　七青笑着拍拍他的手背，“阿晨，输了就是输了。”
　　“但是明明Pink Lady就不如Longisland Ice Tea做的困难啊！”
　　“我也不记得那些酒的味道，只是凭感觉，难说她的就是比好我呢？”
　　宋逸晨嘴上不说心里却把季如意骂个半死。
　　季如意享受着胜利的果实，走向廖七青，道：“惩罚便是……”季如意笑笑，“喝掉桌上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