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 路过 错过》含烟万重

21、第十四章（上）

　　十四、
　　夜色沉沉，一星昏黄的灯火在微微的夜风中摇晃闪动，仿佛随时都会泯灭。
　　展昭没有带剑，负手随着薛青林在荒凉的老村里游走，心里暗中好笑，怎么此刻感觉上有些象是孤魂野鬼般的样子。沉浸在夜色里的老村，被山林遮掩，星月淡淡的光芒洒落在高低起伏错落无序的房屋茅舍间，隐约着树影幢幢。
　　展昭不知道薛青林为何选择晚上带自己到老村里来，他没有问，不知为何在潜意识里展昭竟然没有警惕到会有什么危险，出来时竟连那把巨阙也没有拿。若不是夜色里的老村显得有些诡异，展昭几乎认为这只是一次饭后散步罢了。
　　薛青林走在展昭身侧，两人的脚步沙沙踏过原来平整如今已经荒废了的路径上，展昭没有出声，却可以在也得虫鸣声里清晰的听到展昭的呼吸，平静、清淡、有条不紊。薛青林听着，觉得展昭几乎已经就和这自然之境融为一体了。薛青林的心跳却开始有些乱了，他脑子里打着转，思忖该从哪里开口。
　　不过几步远的距离，薛青林却觉得已经走了很长一段时间了。展昭一只不开口，不询问，自己倒有些沉不住气了。
　　转过一片倾塌了旧屋，老村宽敞的中心聚地已在眼前，没了那些林木的遮挡，星月之辉便清亮亮的洒在面前，连薛青林手中所持的那一星灯火也可以忽略了。
　　中心处一座半人高数人围的凸起，展昭知道，那是一座坟墓。
　　薛青林静静望着，淡淡道：“你还记得上次我送你走的时候说过的话吗？”
　　展昭点头，道：“你说要和我打个赌，到时候要是能抓到你，你就跟我归案——就算抓不到你，只要找得到你，你就把这事情的原委说给我听。如何？我没有记错吧？只是不知这次算不算的上是我找到了你呢？”
　　薛青林笑笑：“既然我已经出现在你面前，当然就算，所以你一直也没有问我任何事情，是不是你心里一早就知道我这次一定会把什么都交代了吧？”
　　展昭也忍不住一笑，道：“我倒是没有那么多把握，可是我知道你既然来了，多少总的说点儿什么吧。”
　　薛青林转过眼神，抬手一指不远处的那座凸起，道：“你知道那里面都埋的是谁吗？”
　　展昭敛去笑容，面色变得沉重起来，无声的颔首。薛青林却道：“你心底一定在说，这还用问，不都是些死在我刀下的冤死鬼吗？可是你可知道我为何如此对待他们？”
　　展昭道：“我问过你的，你没有说。”
　　薛青林将手中灯火放置一旁，上前两步，不见他有何动作，只听“呛啷”一声脆响，一柄薄刃单刀依然在手！展昭心里莫名一紧，下意识的握紧双手，却猛然想起自己并没有带剑出来。薛青林却没有看他，只是痴痴的望着自己手中这把刀。刀锋很薄，在月光中闪动银芒，刀也不算长，比起惯常江湖上所见到的要短上几分，却又不是只及手肘的短刀，刀身比较直，有点儿像剑的样子只在刀头处微微上弯，但是却是单刃的。展昭还没有仔细看过这把刀，虽然这把刀曾经贯穿入自己的胸膛险险要了自己的性命，但还真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到这把刀。
　　薛青林的手指轻轻抚过刀锋，展昭的视线便顺着他的手指运动扫过刀刃。这刀的不同寻常令展昭渐渐瞳孔收缩，目光犀利起来。
　　江湖上有几把刀是很有名的，却都不常见到。传说曾有一把被鬼魔诅咒过的“血刃”，刀下从没有留下过活口，它虽然名为“血刃”实际上确实刀不血刃的，不光饮多少血液，依旧白刃似雪没有痕迹。据说是以上好的缅钢炼制，刀身柔韧非常，可以绕身而藏。说它被鬼魔诅咒，是因为如果刀下一旦有了活口，那么刀主人就会被此血刃反噬而伤亡。
　　这很像是那把血刃！展昭虽然从没有见过，但是直觉却在这样提醒他。
　　仿佛感觉到了展昭不自觉散发出来的气息，薛青林淡淡问道：“你认识这把刀吗？”
　　展昭回答：“听说过，没见过。”
　　薛青林的声音里带出一丝了然：“看来江湖上的事情展大人还没有忘记。”
　　展昭道：“可是据我所知这把刀的主人好像不是你。”
　　薛青林便有些落寞，轻声道：“东西是死的，东西也是长久的，就像你的那把巨阙，在你之前它就已经存在了，在你之后它也不会消失，又有哪个是它的主人呢？”
　　展昭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