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6》promises言

3、chapter 3

　　转眼到了期中考试，顺利地混过了前面几天，这天下午考历史和英语，李未名却在午休时接到电话，那端的男人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晚上六点，碧海兰亭饭店608包间，市长和几位区委书记都在，我让司机去接你。”于是历史考试刚结束李未名就拎了书包走了，来不及考英语，去商店买了一身正装换上，然后坐车赶往CBD。
　　明明是吃饭却在推杯换盏之中藏着明枪暗箭。席间李未名坐在李傲身边，嘴上抹蜜似的称呼各位叔叔伯伯，陪笑倒酒调节气氛，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小心翼翼却礼数周全，一桌人都很尽兴。李未名却没能幸免被灌了不少白酒，眼看着自己有点发懵，只好借口明天还要上课先逃了出来，在走廊里稍微打晃地走着，迎面撞在一个人的胸膛上。那人伸手抓住她，她本能的想要挣脱，对方却张口抛来一句指责：“一个女孩子大晚上喝成这样像话么，嗯？” 怒气掩盖不住熟悉的温柔嗓音，李未名抬头看见欧阳廖辰紧皱的眉毛和关切的眼神，他却没有要停止的意思，“你还是个高中生，这种场合不是你现在就应该参与的，你父母知道你在外面难道不担心么？”
　　李未名听到这话奋力挣脱他的手臂，勉强地靠墙站着，“就是我爸叫我来的，我长得好看他才带我来吃饭，我在外面闯了祸他也会赔钱，我不该有什么不满。欧阳老师你不清楚情况就别轻易评价别人。” 说完转身离开。欧阳廖辰从后面扶住快要摔倒的李未名，一路无话送她到门口，接过门童拿来的钥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香槟金色的保时捷悄无声息地划过市区，车内开着空调温度刚好，窗外夜晚的江城灯红酒绿又是另外一番模样。欧阳廖辰的余光瞥过熟睡的李未名，化了淡妆的脸上还有未消退的红晕，白天不可一世睡着了却很安静，小小的缩在座椅上。这孩子其实远比她看起来善良：上课很少听讲却不是睡觉就是看书从不打扰别人，虽然不情愿当课代表做起来却十分尽职尽责，班上有同学问她题向来都很有耐心的讲解。他叹了口气，只是她要承受的远比同龄人多，大概才会习惯了不在乎任何事。
　　车停在李未名家门前十分钟左右她才醒，看着空荡荡的庭院和没有亮灯的别墅她轻轻的要求：“欧阳老师，我现在不想回家，前面有家咖啡厅，你陪我待一会儿好么？” 欧阳廖辰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发动了车子。
　　“我叫李未名，就是因为我爸爸都懒得给我起名字。父母很早就离婚，各自工作很忙没空顾我。” 李未名坐在欧阳廖辰对面，端着果汁汽水说，“我早些时候不该那种态度对你，可是一路长大我发现人们对于我这样\\\'有希望成功的堕落青少年\\\'有一种令人厌恶的态度——一部分人就会说教，另一部分人可怜我。他们都觉得我需要被救赎，我也这么觉得。” 她咽下一口果汁，“可他们不知道语言太苍白，根本无法改变一个人，怜悯的眼神会让我也觉得自己可怜。所以请你什么也别说，也别用心疼的眼光看着我。”
　　于是他们开始聊各自的生活和兴趣，欧阳廖辰发现其实李未名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她喜欢樱桃小丸子，爱听流行歌也喜欢唱歌，偶尔看NBA，最喜欢的国家球队是西班牙。说到这里她负气地鼓着嘴，“2014世界杯一定有猫腻，就这样落败了根本不可能！”后来欧阳廖给她讲自己刚到美国时也会想家，18岁的第一份兼职，参加援助非洲的志愿者团体，后来学会三门语言游历欧洲，法国的教堂，德国的啤酒节，西班牙的弗拉门戈，甚至参与了荷兰的同性恋庆典。李未名看着自己面前的男人面带微笑地回忆过去，有痛苦辛酸也有欢乐幸福。他用几个小时把世界打开展现在她眼前，让她第一次对自己的未来有所期待，希望也能像欧阳廖辰一样有机会看看世界。
　　发成绩那天李未名很心虚，怕欧阳廖辰看到自己卷子上的零分会生气，没想到他没有像其他老师那样当着全班念成绩，也没有排名，对李未名只是说：“请课代表抽时间去我办公室补考。”
　　放学后的教学楼少了喧闹的少年们，也安静下来。夕阳斜斜的照进窗子里，光线中漂浮着细小的灰尘。李未名坐在欧阳廖辰身边写卷子，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瞬间有点恍惚。写完后她用很小很小的声音对他说：“谢谢你。”然后头也不敢回的走了。她不知道在她埋头写卷子的时候欧阳廖辰也出神地望着她，她不知道他听到了那声谢谢你，一个人坐在桌边微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