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延年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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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延年丹——延年寿命长
夜已深，悄然静寂，一爿破旧小药铺的后院却依然灯影绰约。那屋里点着一盏小油灯，灯芯拈的细小结实，持灯的人更是小心翼翼。揭开薄被的女子披上中衣，睡眼惺忪地看他夫君，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王家姐弟的母亲，而那男人与两姐弟十分神似，显然是他们的父亲。
“你快来看！”那男子美髯白面，此时十分兴奋开怀，面泛红光。伸入怀中掏出什么，小心翼翼地摊开手展示给妻子看。“啊！这是什么？哪里得来的啊？你莫不是胡乱花钱了吧？越岭的去书院的钱还没有着落呢，你可怎么花的这钱！”女子被那手里的物件只晃了一眼，便有些不悦了，在虚晃的灯影里脸色都有些渗人的生气了。“胡乱咋呼！小点些，这是我祖传的！被我找到了！”男子变了变脸色，终究还是带了七分得意，只是压低了声音耐下性子细细解释。“回屋前我想起厨房里那个从前家里的老药柜了，那不是被虫蚁蛀食的空了么？你前日不是还让我把它劈了做柴火么，今朝得到空就把它劈开了。”男子虽已不年轻，但还是带了些孩子气的邀功，“你看看，可不就劈出了这么个宝贝么。你不知道，我一斧子下去把我们的斧子都劈得卷刃了，我一看就见着它了——”说着托起手中的小盒子凑近了油灯给妻子细看。
那盒子虽是年代久远了，又遭遇“兵燹”却没有丝毫损坏，只是泛着黯淡素净的低调金光，竟是只识文描金的。小小的盒子不足一握，却满身的蔓草瑞兽，光是瑞兽就足足有八只，这瑞兽丰腴柔健，体态优美，行走跳跃，各不相同，灯火流转间，看着那些只瑞兽竟让人觉得都是充满了生气，目光流转仿佛有生命一般，时刻就要腾跃而出。夫妻俩虽不懂古物文玩，却也知这必非凡品。当下俩人深吸一口气，更是难掩对里头藏的物件的好奇期待。小心翼翼地拨开了小巧的银色搭扣，翻开盖子，那乌木内盒中间静静躺着一只缎面荷包。鹤鹿花草蔓枝刺绣缠着两排娟秀小字，那仙鹤身边的是“身体日康强”，仙鹿身边的是“延年寿命长”，抽绳的两个穗子也不腐不蠹柔软完整。
夫妻俩更加期待，解开抽绳，那抽绳入手软滑飘逸，里面却是一只普通平凡的油纸包，但纸包上却写着“延年”二字。见着那俩字那一刹，男人的手都抖了，女人也呆住了，“这，这……”夫妻俩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懵住了。隔了一刻，那男人才回过神来，喃喃道：“我？我是神仙后人！我是神仙后人呐！”抓起妻子的双手紧握不放，那妻子也不曾反应过来，只是呆呆望着丈夫，惊喜地不知如何是好。
屋里的声响大了，惊醒了邻屋的两个孩子，姐弟俩揉着惺忪睡眼撩开布帘入内。进来看着父母一个痴一个狂的都有些骇住了。男孩拽了姐姐的衣角迟疑地问：“阿姐，爹娘怎么了？”女孩定定神，走上前晃晃母亲的臂膀，低低唤道“娘——”女人回过神，挥着手让俩个孩子回屋去，直道，“没事没事，回屋睡觉去。”只是灯火里一脸的喜色直上眉梢，如何也掩饰不住。男人也回过神来，笑意融融地一手扲起一个孩子把他们送回屋里，让他们回去睡觉。给他们捻好被角，临走还不忘与他们说：“明天给你们买玫瑰酥糖和桂花油糕吃，快睡吧。”
第二日，男人神采奕奕地出的门，回来时却是被抬的回来。送他回来的是在衙门当差的陈大，就与王家住在一条街上。在巷子口就开始嚷：“王婶子，快出来，快来接应下你男人，他都快被打死了！”女人昨夜乍喜本就睡得少，一时乍悲，人都软了，一下就软倒在地。王越溪和王越岭姐弟俩虽是都跑了出来，但是岁数还小，连娘亲都不扶起来，只是扶住了不让她扑倒在地。
索性，这邻里左右都是熟人，不一会儿大家就七手八脚地抬了男人女人进屋。两个孩子看着大人们进出，只是牵着手站在床角处不知如何是好。那药师已经是被打得进气少出气多，显然是不能问了的，就只能围着女人。男人们不好上前，只几个相熟的妇人给解开了领口，打扇子，扑凉水的好歹是把女人给弄清醒了。便七嘴八舌地问是怎么了，女人只看着男人不住落泪。
还是那陈大推门入内，他也不客气，端了桌上倒扣的茶碗，倒了凉茶大口喝了，擦了汗水，如说书先生一般拉长了调子道：“这王药师也不知是撞了什么邪，竟然跑去胥师爷面前说要求见刘老爷，让他给自己做个见证，还说那渲江许家的隔山馆是欺世盗名的，他才是隔山馆后人，要官府给正名。”不知是那凉茶里有茶叶梗什么的，他啐了一口什么，砸吧砸吧嘴继续喝了一碗道，“这呆子，他不知道那许家当家老太太就是刘老爷的姨娘么，这刘老爷还是和现在许家的当家大老爷打小一齐长大的呢！师爷心好，只当他痴傻了，本是就这样被师爷赶出来的。可是这蠢货竟说师爷错勘贤愚，忠奸不分，居然跑去鸣了冤鼓，那是能随意鸣击的么，这一敲进去就要二十个大板。那老爷一听原委，哪里肯呀，一直盯着我们打板子，想做点手脚放水都不成。这去了半条命，他还不安生，定要许家老爷和他对峙。我们老爷那是怒到了极致，真的请了许老爷来。你们看，可不就成了这样。说是诬告啊，我腆着脸皮求着把人给送来了，却还是没有了断干净呐。”
王清扬媳妇听完险些昏厥过去，好歹给几个妇人劝住，定下神招来一双儿女搂在怀里便开始诉苦：“阿岭爹说的都是真的啊，这些杀千刀的都该下地狱啊，那是从祖传的药柜夹层里找出来的东西啊，这群杀千刀的哟！心思忒的歹毒啊，街坊邻里的都去看看，那后厨的药柜还放着呐，都去看看是不是有夹层，是不是？也给我们家做个见证啊——他爹啊——”一时激动，又给哭昏了过去。不少好事的都跑去后厨看了，真有一只劈散架的旧药柜，左右都是邻里，成年累月的住在一处，都认得确实是王家祖传的那只破烂老药柜。细细看了，被劈开的那处真的有一个小小的夹层。这众人当下便信了五六分。
回了屋子，一干女眷都劝着女子，只是当家人躺在那里，大家都有些难受地陪着抹着眼泪。便有那灵光的提议：“王家婶子啊，你也不要嫌我不会讲话，你看你家男人这样，不然给他吃颗丹药试试，这人一好，不但洗刷了冤屈更是甩了那些人的脸面不是？”众人纷纷点头称是。女人想了想，又看了看丈夫，狠下心，却又不愿当着众人拿出东西。众人也精明，纷纷都说到屋外候着。女人贴着耳朵指点了女儿越溪去床下抠第三排第四块青砖，女孩捧着小盒给母亲，这做母亲的想了想，又打开了盒子解开了锦囊，只留着写着“延年”二字的油纸包，把空锦囊妥善放回盒子，又让女儿把盒子放回原处。
男孩越岭又在母亲指点下开了门，众人鱼贯而入，眼神都直直看向女人手中的油纸包。女人不由地握了握手，终于还是展开手，给众人看到了那“延年”二字。“啊——”“真的是……”瞬间屋里就像炸开了锅。男孩麻利地从前屋拿来了装药丸的瓷瓶，递给母亲。王夏氏小心地扯开了油纸包。那油纸包一破，嗅着味道众人那五六分信任就变成了十分肯定。
那油纸包里的丹药丸微微泛赤，拇指指甲大小，油亮油亮的，和着异香，那异香既非冰麝，又非旃檀，似花香而又非花香，那香气时刻变换，竟似有数百种香气在鼻尖缭绕，但却不令人觉得烦腻，只觉得爽快清醒的劲儿自鼻腔冲撞而入，整个人都一下神清气爽了。夏氏更加小心谨慎的将药丸一丸一丸地装进瓷瓶里，她那里一丸一丸地放，众人默默地便一下一下地数数，整整九丸。夏氏小心取了一丸给自家男人含入口中，转身去取水，想喂他吞下，还不待转身，便是一群直勾勾地眼带着惊诧地抽气声。回身一看，他男人竟是全须全尾地全然好了，支起身坐了起来。事后还有不少人说自己腰疼腿痛，头晕眼花的毛病只是闻了那味道就都全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延年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