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成伤》说梦话

5、变故

　　夏洛因为要准备毕业，找工作，平时又有兼职，所以忙得几乎难得一见；我的生活一直在期待中度过，期待着长大，期待着上大学，期待着和他的脚步重叠；
　　我已经十八岁了，我曾掰着手指期待的年龄；我曾幻想过十八岁的我，是最美的样子和夏洛在一起了；其实我知道我心里一直在等他，等他开口；那年情人节，北京还很冷，刚刚开学的学校因为这个西方的节日变得浪漫热闹了；那天哥哥打电话给我说他刚刚给一家很有名的IT公司录取了，他很开心，我也替他开心，我知道他一直努力的想要出人头地；虽然他没说，但是幼年的抛弃让他很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处处要强，各方面都对自己要求严格的哥哥，他希望他成为别人需要的人；
　　一个寒假过去，小芳和他的初中同学联系上了，虽然没有表露心迹，但是可以联系已经让小芳开心的溢于言表了；我的生活还是如此，和小芳一起穿行学校宿舍食堂；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小芳跑去和她的初中同学网聊；
　　我一个人在躺在寝室的床上，夏洛要忙着毕业找工作，至少他没有和别人过情人节这一点至少该让我开心吧；楼下烛光点点，偶尔有窃窃私语，夹杂幸福的笑声，我静静的在黑暗的寝室听着广播，似乎在听时间流逝，我在想是不是我要再大一些，等我毕业的时候，夏洛就会跟我表白；一段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我翻开手机，看着未名的来电号码，电话接通，那边一个女生说“是夏晨吗？你认识夏洛吗？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抢救，你赶快来；”我瞬间脑袋像被炸弹炸了一样，一片荒芜，那边喂了几声，有些不耐烦的说：“你听到没有，伤者要做手术，赶快带钱来缴费”，冷冰冰的声音，拉回一丝我的思绪，他今天还给我打电话呢，说找到工作了，怎么就出车祸了，我立马起身打车去医院；
　　在急救室看到满身鲜血的夏洛，我的哥哥，头上是血，腿上都是血，身上鲜血还粘着破碎的玫瑰花瓣；他紧闭着双眼，安静的躺着，医生护士在他身上忙碌着检查止血；一位穿着白色衣服的女士过来跟我说：“夏小姐，夏洛先生现在失血过多，要输血，还要尽快做手术，你赶紧办理入院手续交押金；”我如同木偶一般按照她说的去交押金，办手续，心里不停的冒出一个声音，夏洛会不会死；好在学费还没交，可是费用还不够，又立刻打电话让家里寄钱过来，手不停的抖动，一件一件的做，可是细回想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护士说夏洛左腿膝关节粉碎，要截肢；必须要有家人签字，如果不签会有生命危险；夏洛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他事事都追求完美，他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如果据掉他一条腿，让他内心该多难过；我不敢签，可是必须签；他的不完美如果需要我亲手造成，又让我的心多么煎熬；然而我又不能失去他，即使他没有腿，至少他还在；我多希望老天爷能告诉我这是梦？医生帮我打了电话给大伯伯和大伯母，我签了同意锯腿手术，我觉得好像是我切掉了夏洛的腿；夏洛在手术室里什么都不知道，我在手术室外手脚冰凉的静坐；当我们不想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总想逃避，或者希望这只是梦，可是我一直祈祷，希望闭上眼睛再睁开，我还在学校，我还在等待夏洛的电话；没有，什么都没有；
　　看着躺在病床上安静的脸，空空的左腿，我心好痛，他才二十一岁，他还有许多抱负没有实现；我多希望是我换了他，让我这个没有用途的人没了腿也就算了，为何让一个这样有为青年，刚刚踏入工作岗位准备大干一番的遭此横祸；我的未来就是他，然后确是我签字锯掉了他的一条腿；
　　他的睫毛动了一动，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皱了皱眉头，看清了我的脸，甚至想伸出手；他终是发现了异样，四周看了看，发觉自己在医院里，我看他想要坐起来，轻轻帮他摇高病床靠背，他也清醒了一些，我想我此时一定很难看，拼命咬住下唇不让眼泪流下来的样子也逃不过他的眼睛，说好的坚强看着他眼睛那一刻也崩塌；他缓缓掀开被子，看到空荡荡的左脚，我的眼泪流下来了，我告诉自己在他面前坚强，坚强，不能哭，可是还是做不到；夏洛很快接受了现实，他伸手擦干我的眼泪，将我拉入他的怀中，轻拍我的后背，我抖动着双肩，将脸埋入他的怀里；什么话也没有；我想夏洛依然需要时间去适应这个状况；
　　我想起夏洛刚醒来，应该饿了，我轻声嘶哑的说：“夏洛，你-再-休息一下，我-去-买-早-餐”，他对我露出安抚的微笑说：“好，慢点”我快步跑出病房，什么也不想只想哭，我推开楼梯的防火门，眼泪肆虐涌出，为了怕出声，我将食指横放在嘴巴里死死咬住；我又想起是我的这只手签的字，我更加痛恨的咬起来；
　　我们安静的吃着外卖，或许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下午大伯伯，大伯母和妈妈都已赶到医院，妈妈让我去上学，他们会照顾夏洛的；
　　我抽空去医院看夏洛，夏洛很积极的康复，大伯伯跟交警和肇事者商量赔偿，肇事者酒驾冲上人行道，撞上了夏洛，据说当时夏洛手里捧着一大束鲜红色的玫瑰花；虽然我想知道夏洛的玫瑰花送给谁，可是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关心这个；
　　夏洛平静的配合康复，大家都要接受这个突发状况了，夏洛依然还是那个夏洛，他还是我一直期待的那个他；他的平静让我有些害怕；可是他就是那样的人，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说，没有人知道；
　　那一天，我还能回忆起最后一次见他时，他温和的笑容，可是他不见了，妈妈说夏洛出国了，他拿着赔偿金出国了，具体哪个国家也说不清楚；他没有跟我说过，就突然一声消失在我的生活里了，我曾害怕的还是发生了；
　　我发邮件给夏洛，一封接着一封，每封都是：“夏洛，你在哪？”可是一直没有回音；
　　我顺着北京的大街小巷寻找夏洛的影子，银杏树随风飘舞，抖动芭蕾舞裙般的小叶子，哗啦啦的声音像是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可是都没有夏洛的影子；我终于在给夏洛的邮件里告诉他：“夏洛，我爱你，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爱你，不要丢下我；”可是没有一丝回音；他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