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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赔罪的酒 ...
临淄的冬天越发难过了,谢君珏带着阿缘在街上转悠一圈,真正领会了一番何为“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阿缘哭得抽抽搭搭,她倒不是心怀天下,只是哭哭啼啼地说着想阿爹阿妈还有阿兄,不晓得他们是不是还有命在。
于是他们很尊崇容舒,容舒是个好人,此时施舍了银子设了粥铺。又因大雪封城,米价飞涨,整日与城中的富商和官府扯皮,因而十分忙碌,仿佛忘记自己家里还住着一位故人,仿佛这位故人无需在意。
温廷远起先把在此处的暗线骂得狗血淋头,然后把自己骂得狗血淋头,最后无人可骂,于是平静下来,期期艾艾地偶尔往容舒面前凑一凑,得几句客气生疏的招呼——十分受宠若惊。
他苦闷到极致,便去找莫玖诉苦或喝酒——莫玖一向以舌灿莲花著称,练得好一手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实在可成为天下人的知己,何况温廷远。
“义安兄,”温廷远微醺时问,“你同我说实话,你要是阿舒,现在会怎么对我?”
莫玖含笑:“温兄别问我,问问自己罢。要你是容师弟,你会如何?”
温廷远仔细地想了想,半晌郑重道:“我师兄骗了我,我和他拆伙撕打了好几年,要不是我师父插手,我一定和他同归于尽。”
“可是后来......后来从长宁出来,我太累了,累得只想回家了。你看人死得多容易,死得多快,随你是大将军还是泥腿子。我带的暗线都折在那里,一个都没逃出来——我不走,他们也不走......亏我还想照看流云门。真是,谁比谁能耐啊。”
“可他要还是招惹我,那我还是会和他同归于尽。”
莫玖看着他,渐渐露出一丝苦笑:“这么说来,温兄,我还真是......对不住......”
温廷远替他斟一杯酒:“我答应的事,同你又有什么关系?如今我们也算是过命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莫玖给面子的一饮而尽,从善如流地笑道:“是我多心了,温兄果然痛快。”他顿了顿,重新摆正自己出谋划策的媒人位置,推心置腹道,“依我之见,容师弟也豁达许多。这么些年他一直藏匿不出,恐怕也是存了一份赌气的心思。而今肯让你找到他,想来也是表示恩怨已了。”
温廷远动一动嘴角:“这叫豁达?他到现在都不肯与我相认。”
莫玖道:“你可还能同安公子如昔日一般亲如兄弟?他不肯认你却肯见你,只是愿一泯恩仇,想化干戈为玉帛,怕还要另寻他法。”
温廷远大彻大悟地了然,言听计从地问:“那我该如何?”
莫玖笑了起来:“温兄,为何他能放下前尘纠葛而你不能?”
温廷远觉得莫玖越发有师父的风范,十分亲切熟悉,让人怀念。
“因为他瞧见的不再只是这座宅子这些人。而你却一直在随柳苑与流云门里不肯出来。”
“昔年容师弟和你一起游历时,都是孩子心气,年轻气盛,甚至不惜拿性命来和彼此赌气。如今他有旁的事情好忙,往昔就不再是心心念念的唯一的牵挂了。他走出来了,你呢?”
他说这番话时十分正义凛然而厚颜无耻,仿佛他自己是豁达的人似的。
温廷远迷茫地望着他:“阿舒......他从此当我是外人......陌生人了?”
莫玖觉得温廷远实在是十足的傻子,容舒真当他只是路人,费什么劲儿如此别扭地把一大拨人折腾到这里来?他自认为师弟对自己的感情还没有如此深刻。
可是需要和他说明白么?他鬼使神差地冒出这个想法,默默地犹疑一刻,然后莫名其妙。为什么我会想这个。
“温兄,”他捏了捏太阳穴,认真说,“他肯见你,是不计较过往。他不肯相认,是不想叫你一直沉沦于过往。你想念的是现在的容舒,还是过去的,你对不住的......人?”
温廷远默默地望着莫玖,半晌诚恳地虚心求教:“义安兄,是不是我同他说话时,不要再提从前的事了?”
莫玖绝倒,一面小怒一面暗喜:“京畿城破时,你劝解我的话不是挺好么,怎么这会儿竟不晓得怎么说话了?”
温廷远幽幽地望他一眼,十分有自尊地闭了嘴,仿佛醍醐灌顶似的走了。
容舒出门时,他的故人守在马车旁,默默地望着他,凄婉得如同一块望夫石。他愣了愣,客气地招呼一声:“温公子。”
温廷远低眉顺眼地回了礼,轻言细语道:“阿舒......容公子是要出门么?”
容舒生疏有礼地点头:“左右无事,去拜访几位朋友。”
“唐突地问一问,是谁?”
容舒犹疑地敷衍:“米行的一位掌柜罢了。”
温廷远像个聋子似的听不出他话里话外的抗拒,十分热切道:“那便巧了,可否同行?”
容舒默默地望着他,我拜访的这位你认识么,巧什么啊?
他望一望四周,附近有随柳苑的暗线备着匹乌黑发亮的马,摆出你不同我顺路我便同你顺路的架势。他不想让这位大爷太过招摇,敷衍地点一点头:“是巧,不妨同行?”
温廷远硬是瞧不出容舒说这话的勉强,欢欣鼓舞地上了马车。
十分之不要脸。
“温公子,”容舒想反悔,“莫公子同小世子在此处无可靠之人相护,若有......”
温廷远大手一挥,吩咐暗线:“给我把这里守住了,出一点事儿提头来见我。”
容舒气得仰倒,却不好再说什么,他的人也探听到紫衣堂的消息,知晓安誉病得七死八活,腾不出手来折腾别的,其实并不担忧有人追杀——他知道这一点,温廷远还能不知道么?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温廷远如此厚颜无耻,既然他们是无冤无仇的陌生人,他总不能直接破口大骂拔剑相向——可见容舒远不如自己所期望的豁达。
“温公子要拜望谁?”马车行了一刻,他受不了温廷远哀怨愧疚的目光,和气地问。
温廷远有暗线作后盾,十分清楚容舒的行程:“我与福禄米行的东家有一点交情,听说米行的王掌柜在这里,觉得总该来招呼一声。”
“温公子交游甚广。”容舒敷衍地点一点头,闭目装死。
温廷远不死心道:“说来也有趣,我还是在长宁遇到他们一行人的,那会儿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我看不过去,顺手救了他们一命。没想到才过不久,他的生意倒重新兴隆,还有胆子到这里来了。”
容舒敷衍:“商人么,一向如此。”
温廷远讪讪地看着他:“我听说,容公子也去过长宁?”
容舒总算振作精神,认真对付他的胡搅蛮缠:“圣上招武林同盟一同御敌,在下虽无门无派,武艺稀松,总该尽一份力。后长宁失守,在下侥幸偷生,实在是惭愧。”
“我也去了长宁,”温廷远说,“可惜没遇见你。”
“温少侠之名我等钦佩,早有耳闻。”容舒客气道。
温廷远张张嘴,突然想起莫玖的嘱托,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不知道该和容舒说些什么,五年人事迁,故人心可变?若不叙旧,我怎么认出你呢?
我守着过去走到今天,可是你不肯再回忆过往,我连赔罪的酒都找不到人喝。
他落寞地安静下来,十分可怜,几乎叫人心软。容舒转过头,不肯看他。
福禄米行的一行人还认得温廷远,王掌柜十分亲切地迎出招呼:“温少侠,竟有幸见到恩人,喜事,喜事,东家一直寻访您呐,没料到今日竟见着了。啊,张公子也来了,这小米行可真是双喜临门,蓬荜生辉啊。”
容舒果然改了名字,他现在姓张,可不会名三罢,温廷远一面想,一面应付场面话,勉强挤出几句“哪里哪里”,“您瞧我不是特意赶着来了么”,就只能含着笑高深莫测地听着——总不见得像少年时一样豪情万丈地说:“掌柜的咱能不假客气么?”
容舒不动声色地接了话茬,含笑相对,清雅而不清高,十分叫人如沐春风。温廷远乖乖地跟在他身后,恍惚间像回到少年,容舒带着他下山玩,自己每每嘴贱挑事儿,总要容舒圆场——即使那时他也十分不喜俗务。然后他无可奈何地威胁:“下回可不陪你出来了。”
当年年轻气盛,十分相信自己的剑,狂妄地不以为然,又不是打不过他们,客气什么?而看到同伴的脸色,终究心不甘而信誓旦旦地保证:“下回我一句话也不说。”他想说我师兄同我出来时,可从来不拦我,纵然旁人来理论也能牙尖嘴利地把别人骂回去。可容舒和师兄是不一样的——容舒是容舒啊。
而今,温廷远也能懂一些人情世故,容舒也能左右逢源。白驹过隙,物是人非。
温廷远有一点伤感,这份伤感持续到容舒与王掌柜扯皮时结束。
“如今大雪封城,路上艰难。临淄也刚经了战乱,容公子您也晓得,这存粮实在不多啊。委实不是我压着粮不卖,是实在没粮了。容公子,您是好人,但就这年头,好人也顾不了许多人啊。俗话说,救急不救穷,我若再拿几回粮出来,就彻底赔光了。容公子,说句不好听的,官府没急,您急什么?”
容舒尚未开口,温廷远暴起不平:“王掌柜,你这说得什么话?合着我在长宁当好人救你们一回也是我多事?”
王掌柜的脸色不太好看,勉勉强强道:“温少侠,小的不如您侠义,而方才我也是实话实说。”
容舒叹一声晦气,这混帐的脾气实在没好多少,只不过比当年多了块遮羞布。他一面挡住温廷远,一面诚恳和气地道歉:“王掌柜别见怪,江湖人士粗野惯了,并无冒犯之意。”
温廷远不敢造次,蔫了。
“容舒知道米行的难处,不敢造次,只是问一问如今的价钱。这一日一价也实在有些过了。”
双方彼此拉锯一番,温廷远老老实实地当跟班,不敢再多嘴。
等二人出来时,温廷远沉默一刻,没头没脑道:“其实我有挺多钱 。”
容舒顿了顿,不吭声。
“我拿着也没用,”他停一停,满怀期望道,“阿舒......容公子,你拿去也替我做做好事?”
容舒漠然地看他一眼,似乎懒得理他,转身就走。温廷远只好默默跟上,不敢再提。
“我还要去别处,”容舒说,“温公子不妨一个人回去罢。”
说罢,不再看他,自顾自地登车离开,一气呵成 。
温廷远目送马车,终于悲悲切切地往回走时,突然一道人影闪过,温廷远定睛瞧去,无可奈何地快步跟上。
看,我那么有规律地更文了,虽然是存稿箱。。。
所以看文的亲,乃们不能鼓励安慰一下,留个评收个藏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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