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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凌波仙子乘风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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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国地势很是奇怪。凤栖位于西,燕襄处于东,南昭坐落南。
然而,燕襄和凤栖国土延伸,竟掠过南昭,彼此国土相接。
燕襄西南和凤栖接壤的地方,便属于两国的双不管地带。三国曾有过协议,无论哪一国,对那一
地进行干涉,便违背了协定,其余两国便可合力而攻之。
没有战乱的侵扰,没有沉重的赋税,这一地就像是得了天地之造化,集日夜之灵气,日日笼罩在
一片云雾中,就像进了仙境。于是连星云称之为“山光云隐地”。
在这片钟灵毓秀的半山腰上,有一座用竹子修成的竹屋,清雅怡人。
凤栖梧再次见到连星云时,连星云正手执茶盏茶静静的坐在桌旁。
并不豪华的房间,因为有他,所以明媚了起来。
看到她进来,连星云眸中便有了光芒,没有问她何以知道山光云隐地说的是这里,何以知道这半山腰上的小屋,何以知道他会等她。
只是牵起她,“走吧,师傅他老人家该等急了。”
凤栖梧看着他,没有问他,是不是若她不来,他会一直等下去,只是点点头,随他便走。
燕襄西南角,山地起伏,云雾缭绕。
两个俊若神祗,衣衫袂袂如神仙般的人儿携手离去。
第二日,有趁夜赶路的,声称自己在那云雾缭绕处见到了山间神灵。
星云山庄——位于凤栖之南,岿云山之顶。不知是因为这座山,才有了连星云这个名。还是因为有了连星云,才有了岿云山这座山名。反正自人们有意识以来,连星云和岿云山似乎就一同存在了。
站在山庄门口,一眼望过去,尽皆是云雾缭绕的山峰,让人不禁感叹造物主的神奇,这座山庄是如何在群山中修葺而成的?
山庄大门之上,写着一副对联。
上联“妙相圆融即色即心偏十方而示现,
下联“法身常住无来无去历万劫以长存”
中间是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星云山庄”
凤栖梧看着这副对联,心下好奇。自己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一般。
再看对山与自己所在山峰的铁链桥,凤栖梧晃晃脑袋,一个红衣身影竟像是负手站在铁链桥中央,红裙袂袂墨发飘飘煞是好看。
好熟悉的情景。然而再朝那个地方看,铁链桥上空空如也。
看着面前的白衣,钟离钟原也是不胜感慨。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不过三岁左右,他们也不过六七岁,他们自恃跟主子这么长时间,两个欺负一个,一时兴起就把她埋在泥潭里了。看着她在泥潭里一动也不能动,他们笑得泪都流了出来。
谁知这位是个有仇必报的主儿,三岁时候的事情,她硬生生记了他们十几年,也折磨了他们十几年。而且最可气的是主子从来都是笑呵呵的站在她那边。从此,只要听到她的名字,钟离钟原两兄弟都得仓皇出逃。
而今,她又回来了,换了一个身份重来,不知他们还用不用像当初那样,一听到她的名字便仓皇出逃……
快乐的日子,过的真的很快。凤栖梧一进山庄,真如她对百里臻霆所说一般,日日强大自己,
眨眼间已是曜天27年。
(两年后)
白玉铺成的大理石地面上,白裙女子悠闲地躺在地面上,眯着眼睛享受阳光的洗礼。
这两年来,她每天只要一练完功,就会跑到这儿来,享受最难得的安静时光。
一尊巨型白玉人雕高高的站在山庄最高处,居高临下俯瞰着山庄的一切。
白玉人雕大约三丈有余,纱裙飘飘。雕的极为仔细,不仅连五官,甚至头发丝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她曾经不止一次问过师兄,问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得如此大幸,日日夜夜站在山庄中,享受庄内所有人的顶礼膜拜。
师兄每次都浅浅一笑,“时候到了,凌儿自然会知道。”
傍晚夕阳浅浅的霞光披在女神身上,就好像为她装饰上了凤冠霞帔,煞是好看。
风千凌微眯着眼睛,慵懒的躺在女神脚下,身上所有分子都在叫嚣着适意。
只要进了师兄的山庄,世间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或许不是不重要,而是在师兄面前,所有困难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一般。
现在的她不是燕襄的君凌玉,不是她心里脑里一直惦记的什么身份,而是风千凌,独一无二的风千凌。
“你日后行走江湖,宫里的名字自然不能再用。师兄便送你一个新名字。”
“千山万水若等闲,
凌云义气自飘然,
风雪归人暖以送,
世态万千等闲看。”
“你的名字便取这首诗每句第一字,师兄希望你可以像风一样飘然于人世间,对所有东西都可等闲视之。
想到师兄,风千凌唇角牵起一个笑容,心中暖暖。他绝对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兄。
“好舒服!”
发出今天来不知几回的感叹,风千凌又惬意的眯了眯眼。
看着前面两个身影鬼鬼祟祟一步一步向前移动,风千凌唇角勾起,心情大好,手腕微抬,一条白色缎带便飞了出去,再回来,两个鬼祟的身影已被虏至身前。
“钟离钟原,你们两个偷偷摸摸的在干什么?是不是又在想着什么坏点子?”
白衣女子眼眸微眯,威胁意味甚足。
钟离钟原两个双生子吓得身体都在抖。
“姑奶奶啊,我们哪儿敢啊?”
两年时间,她的功夫一日千里,岂可用神速二字概括?有了昔日凤栖梧的前车之鉴,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招惹她。可谁知,她防着他们依旧像防贼一样。
看着二人惊恐的表情,风千凌好笑的拍拍手,接过他们手中的洗漱用具,“师兄该出关了,你们便往这等着吧。”
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纵是钟离钟原两兄弟都晃了神,这女人,无论红衣还是白衣,都这么好看,害得他们都迟钝了。待到反应过来,白衣消失的连衣角都不剩。
“喂,你别走,你把我们解开再走啊。喂,等等~喂~”
钟离钟原两兄弟老泪纵横,他们何其无辜。
风千凌到时,师兄尚未出关,凤栖梧便坐在一边耐心的等。能得她耐心等待的人,天下间除了师兄,再无二人。
风千凌呼吸倏地一窒,看向刚走出来的连星云。然后,整个眼睛都亮了。
几个月不见,师兄似乎又离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更近了一步。
桃花树下,黑发懒懒的垂下,那如蝉翼的外衣愈发透明,额间若隐若现的血色凤凰愈发夺目,他整个人都散发着光芒,竟像真的羽化要登仙了。
师兄可真是,又漂亮了。
哇呀呀,受不了了。
风千凌没出息的捂着眼,似乎每次看师兄,她都要惊艳的快要留了鼻血。
怨不得这些年凡夫俗子都入不了她的眼,身边有这么个师兄,她还能看上别人吗?头痛!
连星云看着她的表现,唇角微勾,不置可否,他这个师妹啊!
当钟离钟原二人终于苦哈哈摆脱掉白绸的束缚,骂骂咧咧来到连星云闭关的洞口,看到面前的情境还是噤了声。
面前的美感是无法用言语来描述的。
他家公子和那女人坐在石凳上,白衣胜雪,黑发如墨,二者奇异的融合在一起,无丝毫的违和之感。身后桃花纷飞,落在石凳上,石桌上,还有他二人的肩上。
“真美啊。”
如果是画家,他二人定是毫不犹豫将这幅美景保留下来,留给世人观瞻,让他们体会到什么是仙人之姿,感受到他们现在的震撼。
“师兄可算出什么?”
风千凌伸手接过一瓣桃花放在鼻尖轻轻的嗅。
连星云看着面前的风千凌,温柔如水般的恣肆。
第一次见面,她站在盘膝打坐的他面前,替他阻挡面前火辣的太阳,殊不知却毁了他一日的修行。钟离钟原欺她年纪小,将她埋到了泥坑里,他找到她时,她就剩了两只能动的眼睛。
为了弄清楚他喜欢吃什么,她跑到厨房里各种各样的菜鼓捣了一顿出来,出来时整个厨房都面目全非。终于得出他喜欢吃莲藕的结论。于是第二天他便在后林中发现一个被内力辟出的小小荷
塘,里面种满了荷花。那年她不过八岁。
第一次回去执掌卜算一族,她扮作小厮混迹在钟离钟原中间,每次他处理完事务,桌上总有一碗热腾腾的莲藕粥。那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手竟也可以满足他挑剔的胃。
她和他相伴着长大,却也是他看着她长大,她的一点一滴都记录在他的脑海里。
尽管换了一幅皮囊,可她的本性依旧是那般惹人喜爱。
连星云低低开口,“情人草就要出世了。”
风千凌眼睛一亮,想起天祈给她看的那六句话,“但有一株情人草,情切深深传说处。”
情人草又叫“跳舞草”也叫“二色补血草”,传说有个高山脚下有一美丽少女喜爱跳舞,她每天夕阳西下在湖畔跳舞。在这里,她邂逅了她的爱人。然而,少女的名字被当地恶霸得知,非要掠了她进府,让她只给自己一人跳舞。
爱人被恶霸打死。少女带着笑跳啊跳,跳啊跳,跳的脚底生血,还是一直带着笑容跳啊跳。恶霸让她停下来,她依旧在跳。她一路跳出府邸,跳到爱人埋葬的地方,居然化作了一株草。这草生来二色,先是高贵的紫色后变为淡雅的白色。
这株奇异的草就像少女一般,依旧在挥舞着双臂,像是在跳舞,后人便把它叫做“跳舞草”,因是为爱人殉情而死,便也叫做“情人草”。
“看着面前的师兄,”风千凌还是问出声来,“这传说处自是指洛城,但洛城那么大,我去哪里找呢?”
这句话却是风千凌问得有些耍赖了,圣花出世,必有征兆。洛城那么大,只要有心,就该能找到。
连星云摸摸她的头,唇边一抹笑意荡漾开来,她愿意玩,他不介意惯着。
燕襄国帝都~
刘公府内~
红花落了一地,就好像远远的铺了一层红毯。
周围有人一脸钦羡,“这是哪家姑娘要嫁人了?看样子姑爷一定是会疼人的人。姑娘有福了。”
“是啊,不知哪家的姑娘如此福气。”
风千凌扬唇,一回来就有喜事。
今晚,说什么她也要偷杯喜酒喝去。
客栈酒楼,吃饭的人看着刘府门口悬挂着的大红灯笼,讳莫如深的摇头。
这哪是什么好姻缘啊?嫁入这样的人家,新娘哪里还能有什么福气?
不是自家的事不着急,他们只能遗憾的摇摇头,对那可怜的新娘表示同情。
夜晚~
皎洁的月亮挂在天上,整个夜空干净如洗。
一身红衣敬酒的新郎官穿梭在人群中,面上红光昭显着主人难以掩饰的兴奋。
“恭喜公公,贺喜公公。”
“恭喜刘公公娶得如花美眷。”
“公公有福了。”
祝贺声不绝于耳,一声比一声更要讨喜。刘公公被众人的祝福声熏得也是醉了。
噗~
房顶的风千凌一口吐掉口中辛辣的酒水,她道是谁?
这宫里不能人事的公公也能娶妻了?这刘公公,她有印象,当年丁尚书硬闯她宫殿的时候,他就跟在旁边。
当年丁尚书被贬三级,她也再没见过这个太监,没想到现在都要娶妻了。
在宫中,太监宫女对食的事情听多了,她后来索性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有
太监在大庭广众之下公开娶妻。这置燕襄脸面于何地?
想起宫中的燕襄王,风千凌吞一口酒水,对她好的人,她都会以心相待。
琉璃杯在之间绕了一个圈,稳稳的站在手心里。
风千凌扫一眼面前觥筹交错的酒盏,身形一展,离开了大厅,向后院摸去。
前厅,众人酒酣正起,丝毫不知已经有人潜入了后宅。
白影在后院一个来回,半柱香的时间不到,已经从后宅摸了回去。
前厅相互恭维的局面仍在继续。
风千凌冷笑一声,声音顺着夜风远远的传了出去,“刘德全,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吧?天子脚下,岂容你这般放肆?”
觥筹交错的局面被清越的女声打断,众人纷纷抬眼向声源处看去。
院中央高高矗起的十字架上,整整齐齐悬挂了两排一十八个大红灯笼。
在最上方的横栏处,白衣女子斜斜倚栏坐着,手中捏着小巧的碧色琉璃盏。
身后,一轮大大的明月高悬,飘逸的白衣随风而动,似要和月亮一同随风而去。
看到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索性扔下了琉璃盏,“刘德全,你倒是说说,谁给了你胆子,让你在
光天化日下便‘抢’妻入门?”
白衣女子从横栏上站了起来,一寸见方的横栏,站起来如履平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