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有燕来》林浅斟

10、拾

　　燕娘等了许久都不见彼岸的身影，她便知是要出事了，于是就唤来慕凌帮忙照顾荒月，她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一趟城郊。可是，慕凌和荒月怕她再遇上危险，执意不允，最后商量之下，三人便相跟着一同前去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道阵法内外竟然是截然相反的两个世界，竹林里一片萧瑟，往日里欢鸣的雀鸟也早已飞走了。荒月直愣愣地看着一身戾气的彼岸，正努力缓缓放平屹白的身子，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再触怒了他，她知道自己错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补救，就那么呆立在原地。慕凌则紧紧依靠在燕娘身上，她怕自己站不稳，明明说好了要一直辅佐公子的，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

　　彼岸没有理睬两人讶异的目光，只是径直走向了燕娘，低声问道：“会怕吗？”
　　她看着他正经的样子，柔和地笑笑，然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有你在，我不会怕。”
　　他微微蹙眉：“若是我不在了呢”
　　“那燕娘就去寻你，寻到你在。”她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会是我最好的年华，所以，我不会让你不在的。”
　　彼岸看着自家姑娘执着的眉眼，渐渐释然开来，也罢，因果循环，九年前，他纵容涟漪为屹白改命，就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劫。只是此刻，他心底有个地方钝钝地疼。他好像越来越舍不得这人间烟火味了，以前，不是这样的。

　　谁都不知道，屹白原本应是这一世安定天下的人皇，他是白羽仙尊为历劫而来。此一劫是福劫：“先时受祸，方可求而得之。”但是九年前，涟漪为了还报恩情，替屹白画皮改命，已经在无意中冲破了既定的命数。所以，现在的屹白历劫未完，却枉失了性命，为今之计，只能尽快替他重新聚魂了。

　　彼岸本已看惯了这些人世的悲欢离合，他认为这都是命，不该有人逃得过，可是现在，他必须要替面前的人重新聚魂，因为没有人知道人皇历劫失败，世间会发生怎样的动乱；因为如果不是自己当年对涟漪的一时纵容，那么现在的境况也不会这么遭。
　　可是……若没有当初，自己怕是不会遇到她吧。想到这里，彼岸嘴角含笑，释然地看着一切，他是属于冥界的神，但他更是她的唯一。所以，他不能后悔，为屹白续命，可以让天下生灵免遭战火涂炭，更可以护她此世平安无忧。如此，所有的过错便都让自己来扛吧。

　　夜色愈深，黑得像化不开的浓墨。
　　他重聚了屹白的魂魄，念起了回生咒。他原以为这只是理论存在的咒语，永远不会被自己用到，可是……这场浩变，对自己来说，何尝不是一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