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缘修道半缘君》乔家墨墨

11、对酒当歌

　　这日下着小雨，一众弟子于开阳宫中上那捕兽驯兽的课。因着前日桃夭曾说今日乃是北夜的生辰，约了我和清明，傍晚于后山小树林一聚，算是给北夜庆贺一番。但这雨淅沥淅沥的下着，看样子到傍晚也不会放晴，这计划便有着泡汤的危机。故而桃夭对着窗外一阵发愁，好几次教习仙人叫她，她都没有听见。好在今日的教习仙人脾性甚好，只道让她集中精力，倒也没有为难于她。
　　好不容易上完了课，但这雨却并未做停。北夜自己倒是不甚在意，说是不必庆贺了。然而桃夭却甚为上心。说这既然下雨，便去后山寻一处山洞。还坚持自己亲自去找，不用我们作陪，待寻到了，便用传音咒通知我们。不过最后北夜还是不放心，坚持陪她一同去寻。而我和清明便承担了准备寿宴的职责。
　　回到忘川殿时，我先向流光禀明晚上要去后山给小伙伴庆生，大概会晚些回来，便准备去厨房做几道拿手小菜。
　　流光听完，放下手中的书卷，看了看窗外，对我说道：“这雨一时半会儿怕是停不下来。”
　　我也叹息道：“所以我们只能在后山寻一处山洞，不过到抵是没有在树林里席地而坐来得自在。”
　　“蓬莱后山的山洞大多都是灵兽的巢穴，如今你们修为尚浅，还是莫要去山洞的好，倘若遇上生性凶猛的灵兽，你们未必应付得来。”流光抚了抚额说道。然后起身披了件银白色滚边刺绣外袍。通常他要去赴宴，或是接见重要的宾客，才会穿得这般郑重。“蓬莱岛处于东海之上，降雨一事也是东海龙王在掌管。为师去一趟东海，你们就莫要去寻山洞了，保管过不了多久蓬莱就放晴了。”
　　我心生感动的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言语，只得拉着他的衣袖，眼神中似有千言万语的凝望着他。他向来淡然随性，不喜应酬。从来都是挑紧要的宴会才偶尔去赴一两次，接见的也是有要事与他相商的仙人。从不曾主动去拜访过谁。如今却为了一件小事，亲自前去东海，免不得又要与龙王应酬一番。我竟十分不情愿他为我做到这步。虽则是待我极好的表现，但我并不愿他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为师知道你想说什么，无非是很感动，以及不愿为师违心的去应酬。只是此事并不费事，这东海龙王还是要卖为师几分薄面的，并不用为师多说什么。再者说，为师数万年来也就你这么一个徒儿，自然应该待你极好的。”说罢，便极为宠溺的摸了摸我的头，然后捏了个仙诀便不见了。
　　我在原地呆立了许久，第无数次的感激我有这个福分，能成为流光的徒儿。又第无数次的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勤于修炼，莫要老是让他操心。然后捏了个传音咒，让北夜和桃夭莫要再找山洞了。
　　我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一块巴掌大小、寿桃形状的金玉准备离开忘川殿时，流光还未回来，只是天色早已放晴。临走时我给蛋花留了饭菜，嘱咐他记得按时吃饭，才安心的去了后山的树林。近日蛋花的天劫将至，于是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房里修炼，饮食极为不规律，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不禁叫我心生担忧。
　　待到后山树林时，已是月上柳梢头。我们极为随意的席地而坐，吃着我做的小菜，喝着清明从他师尊文曲星君那儿顺手牵来的梨花酿，行着酒令，不知不觉间便已是圆月当空。想来这文曲星君的梨花酿定是没有兑过水的，后劲极强。我们皆是喝得醉醺醺的。也不知是谁说此番圆月当空，与一众好友相聚于后山小树林中，实则是人生一大幸事，便对酒当歌起来。待到唱得累了，便倚靠在树干上，聊起天来。
　　“修行好累啊，修行好苦啊！”桃夭说着说着便抱怨了起来。
　　“那你为何还来修行？”北夜不解的问道。
　　“因为牡丹精老是欺负我，我想着要是我修成仙身了，便不会再受她欺负了。”桃夭回答道，然后又问道北夜，“那你呢？你为什么又要来蓬莱修行？你已经那么厉害了。”
　　北夜看着圆月，神色哀伤道：“蓬莱的经阁是六界藏书最齐全的，我想来蓬莱找找有没有记录仙族被废仙籍的仙人名册。我的生母乃是天界仙子，因为生了我，而被废了仙籍，下落不明。我至今不知道她是谁。”
　　“那你爹爹呢？你爹爹没有告诉你她是谁吗？”桃夭问道。
　　北夜摇了摇头，极具讽刺的笑道：“他说我母亲是他最爱的人，但他却娶了别的女子，我与他关系素来不好。”
　　我顿时想起小时候看到过的一本言情话本，讲的便是那妖皇与仙女相恋之事，只是最后不得善终。倒是这妖皇好像本身也是狼族，而且名字好像叫北野烬来着。思及此，不禁大惊，“你莫不是妖族的二皇子？”
　　北夜并未否认，但是却转移了话题：“那你呢？你又为何来蓬莱？”
　　我嘿嘿一笑道，“我来蓬莱修仙，一半是为了修得仙身，另一半是为常伴师尊左右。”
　　“这个我知道，你是为了找流光上神报仇的。”桃夭爆料道。
　　我摇了摇头说道：“那是我骗你的。其实是因为我欢喜他。”
　　“那什么是欢喜呢？”桃夭格外好奇的问道。
　　我思索了好半天，想要解释一下欢喜一个人的感觉，但终究是解释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空中的鸟迹、雪上的鸿痕，活生生地在心头跳跃，却又无法用语言文字来计较、形容。最后只得草草说了句：“就是看着他就觉得心底很愉快，看不见他就觉得很失落，他开心你便觉得开心，他难受你便比他更难受。”
　　桃夭听后思量了许久，然后幽幽说道:“想来我是欢喜北夜的。”说完便很适时的醉晕了过去。
　　只见北夜神色有些不淡定，清咳了两声，冲着我身后指了指。我转身看去，只见流光正立于我身后，眸色有些晦暗不明。想来方才一席话已是被他听了去。于是我也很适时的醉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