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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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6月18日。
方恪接到了一个电话。
这个电话来自于一个叫周莲心的女人，那个自从高二后方恪就再也没有见过的女人——他的母亲。
“喂......是小恪吗？”电话那边的女人颤抖着声音问着。
方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的熟悉的声音，全身像是被闪电击中，他几次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小恪？......”
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方恪终于能够从喉咙发出声音：“嗯......是我。”
“哦，是小恪啊。”女人听到儿子的声音后，反而有些局促，不知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女人终于再次开口：“小恪啊，你过得......还好吗？”
“嗯，我很好，妈你不用担心。”
“是吗.......你过得好就好。”女人终于有了一丝欣慰。
“嗯，妈......你好吗？”方恪尽量平静地问道。
“妈也很好啊。”周莲心回答完后，又是一阵沉默。
过了一会，电话那端传来周莲心重重的吸气声：“小恪......妈对不起你，妈不该把你一个人丢下，妈现在想起来......真的很后悔。”
“没事的妈，我真的很好......你放心吧。”
“妈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啊，妈真的......”她的声音渐渐变小，带着些许鼻音。
“妈，”方恪打断道，“你真的不用补偿什么，我现在很过得快乐，你好好生活就行了，不用担心我......”他的声音越来越颤抖，怕自己会撑不住，方恪连忙说：“对了妈，我还有点事，先挂了。”说完不等那边的回应，他匆忙挂掉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方恪站在原地，手无力地垂下，忍了好久，终于把眼泪忍回了肚子里。
整理好情绪，他一转身，却看到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身后的锦书。
“吓，吓死我了，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方恪若无其事地说。
锦书却满眼担忧地看着他：“忍得辛苦，就别忍了。”
“谁......谁忍了，忍什么。”说着便要离开。
“我都听到了。”锦书直接承认。
“......是吗，我没事啊，又没怎么样。”方恪转身。
锦书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拥进怀里。
“别装了。我心疼。”
方恪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着，一时竟忘了推开他。
“想哭就哭吧，在我面前，你不必强撑。”
这一次，方恪是不想推开他了。他所有的伪装，在这一句话里，化为了乌有
从来，都没有人对他说过，想哭就哭这四个字。
记得小时候，他看见自己的爸爸打妈妈，他站在一旁，吓得嚎啕大哭。
可是他的妈妈却带着全身的淤青，笑着对他说：“方恪，你是个男子汉，天塌下来你都要撑着，千万不要哭。”
从此，方恪便学会了强撑，再也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可是今天，锦书却对他说，想哭就哭吧。
他紧绷着的神经，瞬间断裂。
他将头放在锦书的肩膀上，泪水将锦书的衣服浸得湿透。
锦书摸着他的头发，一次又一次地抚慰着他：“没事，哭完就好了，没事的。”
方恪在锦书的温柔中渐渐沉溺，他闻着锦书身上独有的清香，生平第一次，他有了依赖别人的想法，第一次，他有了向别人倾诉的愿望。
吸了吸气，方恪努力地开口叙述。
“锦书，你知道吗，从小我就只有一个妈妈......”
“那个我应该称之为爸爸的男人，对待我们母子......就像是对待陌生人。”
“他只有在喝醉后才会对我的妈妈温柔点，而且还是把她当成了别的女人。”
“可我妈，只是默默承受着，甘愿做着别人的影子。”
“她真是软弱啊，却总是要我坚强，每天都是笑着笑着，笑得像个傻子......”
“你知道吗，小时候我看见那个男人打我妈妈，我却什么都不了。”
“她却笑着说跟我说，她没事，还让我千万别哭......。”
“怎么会没事呢，她的身上，明明就都是伤痕啊......”
“你知道那个男人为什么要打我她吗？”
“我妈只是想要自我而已啊......她一辈子就勇敢了那一次，那一次却让她难受了一辈子......”
“那个男人，居然死了......就因为我妈的一句话，他居然饮酒过度，出了车祸。”
“我妈啊......一直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为什么老天要这么残忍呢？我妈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呢......”
说到这里，方恪的声音又开始哽咽，他吸了下鼻子，不知什么时候止住的眼泪再次夺眶。
锦书看着他这伤心的样子，心里的心疼不比他少半分。
方恪深吸一口气，继续颤抖着说：“那个男人真是我们母子的噩梦啊，活着不让我们好过，就连死了都不愿放过我们......”
“她自从那次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我是有多久没有看过她的笑脸了呢？她明明是这么爱笑的一个人啊......”
“高二那年，她离开了，留下那个男人所有的保险金，自己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说对不起我，想补偿我。”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怪过她啊.....”
“如果不是我，她早就可以去追求自己的人生的。”
“是我拖累了她......”
“你知道我有多恨那个男人吗。”
“我甚至认为，那个男人，是被我咒死的。”
“我日夜都想着要他死。”
“锦书......我很坏吧......他明明，是我的爸爸啊。”
此时的方恪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掉进了一片大海，周围却没有任何支撑的东西。
锦书轻拍着他的背：“不会的，你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方恪抱着锦书，像是在抱着一块悬木。他在锦书的怀中静静地抽泣。
过了一会后，他终于稳住了情绪，抬起头来，泪眼婆娑地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啊，把你的衣服弄得这么脏。不过，说完以后，感觉轻松了很多呢......”
“方恪，你什么都可以对我说，不要一个人默默承受。”
方恪拍着锦书的肩膀：“谢啦哥们。但是过了今天就把这事忘了吧，我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怂了。你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
“嗯。”
“以后不准提这件事啊。”方恪不放心，再次叮嘱。
“嗯，我会忘掉。”
方恪还准备说两句，“咕噜”的声音插入了两人的对话。
他摸着肚子，一脸惭愧：“那个......我肚子饿了，你做点东西给我吃吧。”
锦书闻言，立刻去了厨房，熟练地切起了菜。
方恪在卫生间随便抹了两下脸，肚子又叫了起来。
他来到厨房，打算催一下锦书。
此时的锦书已经将菜出锅，明明是很奇怪的姿势，他却仍是做的很优雅。
果然，长得帅做什么都帅呢。方恪不小心又走了神。
但是经过这一天以后，方恪和锦书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无形的默契。
日子就这么平静如水地过去了。
但是水面不会永远平静，偶尔有风吹过，水面便会泛起涟漪。
这样的涟漪，我们称之为——生活。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