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三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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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暗恋是一枚苦涩的果实。
这一世的千疏白喜欢上这一世的泽漆，即井青檀。
可是，却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喜欢你。
她紧捏裙角，望着阳光下的男孩，无声地开口。
她只是个卑微的暗恋者，偷偷暗恋着井青檀，不可自拔。
她没有勇气告白，只能每天路过他的班级，偷偷注视着，默默微笑着，然后静静呆在角落，无声告白。
每天每天，不断重复着，似乎这样，就已是莫大的安慰了。
只是这样，卑微地仰望着。
星期三，一如往常。女孩躲在角落里，偷偷地看向男孩，看着他爽朗的大笑，看着他惊讶的惊呼，看着他的所有言行，仿佛全身沐浴在阳光下，暖暖的。
这样，就够了。
她双手虔诚地握在胸前，微闭双眸，再一次无声的告白。
然而今日却与以往不同。
有人无意中看到女孩的身影，看着她那犹如祷告般的姿势，议论纷纷。他们好奇着，兴奋着，恐慌着，对着那个女孩作出恶劣的评价。
他们理所当然地将女孩的一切行动归于邪恶，以此证明自己的光明。
不合理的一切举动即为异端，那样天真而又残酷的想法啊......他们用着自己的方式伤害着他人，却又沾沾自喜洋洋得意。
最天真的是孩子，最残酷的也是孩子。
他们就这样旁若无人地议论着。
——那个人好奇怪……每天都看到她呆在那个角落，不知道在做什么……
——咦！是我们班的左连翘！她一直都好奇怪的，很阴沉的一个人。
——她睁开眼睛了！…天啊！她对着井青檀在喃喃自语！……听不到，难道是诅咒？！啊啊好可怕！！！
——恶心！变态！
……
她的世界，全是恶意的声音，满满的，包围着她。
抬头，周围的人指指点点，情绪激动，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她，全部离得远远的，仿佛她是病原体。
不是这样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千疏白慌乱地向人群走去，不停地解释着。然而，别人看到她走近，便不约而同的后退，带着异常惊恐的表情，越退越远。
井青檀从教室走出，立刻有好事者围上去，对着千疏白这个方向比画着说着什么。
她想上前，步子却控制不住地往后退，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远……
越来越远。
她无法承受那人异样的目光，远远地跑开。
没有人发现，那破碎的泪水，那颗裂开的心……
——不开心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哦。
千疏白跑到操场，拣了块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写信。
她要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告诉秦艽，她想知道她该怎么办，她相信，秦艽一定会有办法的。
秦艽是千疏白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他是最爱她的哥哥。
不论是诉苦还是抱怨，甚至是莫名奇妙无理取闹地迁怒，他也总会耐心地回信告诉她解决办法。
千疏白边抹着泪水，边给秦艽写信。泪水沾湿了信纸，字迹变得模糊不清，却又任性地加上一句话：我哭了，所以字迹看不清不怪我。
那么理直气壮，理所当然。
等她最后将信写完，时间也已过去一半了。将信封好后，她离开了操场。
她永远都不会知道，她的信总是充满抱怨，全是她自己，而他的信，满满的全是她。
再也容不下其他。
千疏白理所当然地享受秦艽给予的温暖，贪焚地汲取，却从未想过这样不计后果地得到对另一方是怎样的伤害。
她从未想过，也根本不会去想。
一昧地索取，最后将什么也得不到。
井水总会有枯竭的一天。
第二天到学校，毫无意外接受到众人异样的目光，如针刺般，将她刺穿。原本在别人面前毫无存在感的千疏白，而今却享受到了明星般的待遇，不可谓不讽刺。最令她难受的，还是那个人的目光，那带着惊慌厌恶的目光。
即使那么难受，她还是顶着莫大压力，去了井青檀所在的班级，不过她停在了楼下的树荫处，抬头仰望着。
再一次无声地告白。
她只能用这种办法，安抚自己越来越焦躁的心情，那越来越想要在一起的心情。她始终没有勇气大声告白。
千疏白就是这样一个懦弱的人，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喜欢别人的一个懦弱的人。她将永远都不会将这种喜欢说出来，只会默默埋藏在心里。
楼上传来一阵推拉的声音，千疏白看到井青檀和一个男生打开走廊的窗户，身子随意地倚着窗台。
千疏白连忙将头缩回去，躲在他们视线的盲区，蹲下，侧耳轻听。她想知道，私下里井青檀是否会议论昨天的事情？是否会说出对自己的看法？即使知道说出口的将不是好话，她还是迫切地想知道。
迫切地想知道他对她的看法，负面也没关系。因为是他，所以一切都无所谓。
因为，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啊。
她捂着嘴，痴笑起来。
——嘿～今天那个巫女没来诶？奇怪，不是每天必到的吗？
——别……别把我和那个女人联系在一起，太恶心了！都不知道她每天来我们班做什么，看着我的眼神太可怕了！
——哈哈！你还不知道，人家摆明就是喜欢你！
——……我可受不起……她喜欢我哪里，我改还不行吗？
——欠扁啊你！大众情人！你让我这个没有人喜欢的人怎么办啊？
……
说好即使是负面的评价自己也不会在意的，只要他能够记住我就好了，可是为什么心里那么难受......
千疏白蹲在地上，树影投射下来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表情，她的双手紧紧抠着泥土，用尽全身的力气。
血丝顺着指甲蜿延流下，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甩开一手的泥污，她用手背擦拭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离开了。
在她离开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孩从右后方走出来，她抱着一大堆桑叶，看着地上的血迹，低低叹了口气。
一年级一班的千疏白吗……
谁也没有听到，楼上聊天的男生近乎自语的一句话：“啧，似乎可以利用下……”
千疏白去了门卫室，拿着秦艽的回信边看边走回教室。
“不要为不在意的人生气，没必要。你只要做好自己就可以了，你只是你，独一无二的，我眼中最特别的你。……最后，我很高兴。”
很高兴，你能在第一时刻就想到我。
女孩唇边勾起欢欣的弧度，将信纸压在胸口，仿佛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一个纤细的人影靠在墙边，抚着自己的脸，“这样就好……”等到女孩离开，她才从墙角走出，望着女孩的背影，驻足良久。
她刚准备离开，步子却一顿，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捡起来一看，似乎是个发夹，单独的一个，孤零零的。
她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背影，咬了咬唇，大声喊道：“阿.....千疏白！你的东西掉了。”
前方的身影没有停滞，她捏紧手中的发夹，扶额，“算了……”
回教室的路上，千疏白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回头就看见远远跑来一个女孩，手上拿着什么，边跑边叫着她的名字。
女孩跑到她面前，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千疏白这才发现，原来是她的发夹。
“谢谢你！”她将发夹放进贴身的口袋里，向她道谢。
那个女孩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举动，眸子溢满笑意，还有许多她看不懂的宠溺。“不用谢，举手之劳啦～”她不在意地摆摆手，抬高的手臂却许久没有落下，突兀地停在半空中，距离她的头只有几厘米。
那只手僵了僵，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头上，“啊哈哈，你头上有片叶子……”语毕，快速地将手放下，背在腰后，慢慢往后退，“那个，没其他事了我就先走了拜拜！”飞快离去。
千疏白疑惑地摸了摸头，看着那个疾驰而去的背影片刻，转身离去。
而那个奔跑着身影，手上却没有任何东西。
回到教室，千疏白看着周围吵闹的人群，蹙起双眉，以为他们还在讨论自己昨天那件事情，便想着离开，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给秦艽回信。
转身，却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脚步顿了顿。
——喂喂～听说了吗？三班的井青檀向白芷学姐告白啦！
——真的假的？！
——诶！！！那白芷学姐接受了吗？？
——拒绝了，而且是坚决的拒绝了！她还把井青檀给她的情书撕了呢！
千疏白按着越跳越快的心脏，心里酸酸涩涩的，却又不可抑制地泛出一丝甜意。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扣进肉里，留下浅浅的痕迹。
好高兴，她捂着半边脸，低低笑出声来。
即使知道井青檀一直喜欢着白芷学姐，苦恋着，可是还是好高兴……
即使知道井青檀那么厌恶自己，甚至说出那么恶劣的话，可是还是喜欢着他。
就像井青檀那么那么喜欢白芷一样，她也那么那么喜欢井青檀，非常喜欢，喜欢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除了喜欢你。
“我除了喜欢你，还能怎么办……”左连翘看着窗外飘落的花瓣，喃喃出声。
我只能选择喜欢你或更喜欢你，而你，却可以选择喜欢我或不喜欢我。
我，别无选择。
千疏白卑微的仰望着喜欢的那个人，折磨着自己的同时，也在折磨爱自己的人。
可是，她别无选择。
她就是那么喜欢井青檀啊，低微到尘土里。
即使被他恶言相向也无所谓，即使他有喜欢的人也无所谓啊。
因为啊，喜欢一个人本来就是艰难的事情，而暗恋的心情，更加痛苦。
千疏白怀着这份喜欢，一直默默站在那个人的背后，等待着。
可笑的是，她一直抱着期望，期望那人哪怕是回头看一眼也好。
只是一眼，她就已经满足。
她以为她会一直这样下去，怀着小小的暗恋，静静地待在他回头就可以看见的小小角落里看着他就好。
可，也只是她以为。
白芷学姐和井青檀交往了。
然后，白芷学姐和井青檀吵架了，还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最后，白芷学姐和井青檀分手了。
这些，全部都是千疏白亲眼所见。
那天，她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看向外面，竟然发现了井青檀的身影，她飞快地冲出图书室，找到一个不远不近却不会被他发现的地方坐了下来。
她想要看到他，只要看到他就满足了。
千疏白没有想到，亲眼目睹了那件事。
“愚蠢，你真以为我是真心和你交往吗？不好意思，我一点都不喜欢你，非常，非常，厌恶你哦~要不是因为你说了伤害阿白的话，我才懒得和你在一起呢！过分？谢谢夸奖哟~泽.....井青檀，这一世的你真令人恶心！”
白芷慢条斯理地用餐巾纸擦拭触碰过井青檀的指尖，擦净后，蹙眉，似是十分厌恶地丢掉了。“啊，回去得消毒才行哟~”
千疏白看着白芷的举动十分震惊，不小心碰到桌脚，发出的巨大声响令不远处的两人看了过来。
“阿白~”白芷欢快地想着千疏白招手。
千疏白表情复杂，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人了。
而井青檀见到她，只是冷哼了一声，起身离去。
“看来，封印记忆的决定是错的.....”白芷叹了一口气，在自己脸上抹了抹，转眼间就变了一个人。
她的样子，和千疏白一模一样。
看着千疏白震惊的神情，她苦笑，“对不起，本来以为若是封印你的记忆你就不会爱上泽漆了，可，还是.....算了，我还是帮你恢复记忆吧。”
她的手揽过千疏白的脑袋，在她的额心轻点几下，千疏白就感到一阵疼痛，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她看着白芷，“白芷，不，应该叫你紫苏才对。你为什么那么做？”
千紫苏别过脸，“我只是，想要试一下，失去记忆的你还会再次爱上他吗，会不会......”她低着头，将未完的话吞咽下去。
会不会，喜欢上我。
“算了.....我不怪你。这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如今我不知道如何面对他了......不过，止也快来了吧，这一世，就这样吧.....”
千疏白轻叹了声，转头看着窗外枝头的落叶，闭上了眼睛。
在这之后，井青檀似乎消失了一样，再也没有出现在他们面前。
而千紫苏，似乎被空间排斥一样，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千疏白静静地坐在那里，等待死亡的降临。
历经多世，她第一次感到累了。很想，就这样死去，没有来生，没有转世。
就这样，化作尘土，消散。
可是，她还是会放不下那个人。
她终究是舍不得的......
听到身后传来的响动，她回头，唇边翘起的是一抹浅淡的，苍白的笑容。
“你来了，止。”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直道相思了无益
